7、7

尽管包里没东西,不过盛苓可疑的神情,激起孟连玉的原本就强烈的好奇心。

“苓苓啊。”吃饭的时候,孟连玉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儿,“我刚才和你说的小伙子,改天你去见见。”

盛苓和何木木微信上聊得正欢,闻言,抬头眉目皱了下,“又相亲?”

“我都和人家说好了。”

“那您去见啊。”

“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孟连玉脸色阴下去。

盛苓吐了吐舌头,心情烦躁地挠着头发,“妈,人,我随便见,成了算我输。”

“你你你要气死我!”

“我们母女两过的不是挺好吗,为什么要嫁人,为什么要让自己失去自由呢。”

片刻的沉静。

良久,孟连玉才回一句:“你不要因为我失败的感情,去否认可能给你幸福的老公。”

孟连玉鲜少在女儿面前讲自己的事情。

盛苓知道的不多,还是从邻舍里零零碎碎听来的。

孟连玉年轻的时候认识一个男人,也就是盛苓的父亲,两人郎才女貌,但并没有走到一起。后来的故事以悲剧收尾,两人分手后,男方去了国外留学,而孟连玉发现自己怀孕了。

回忆伤情,孟连玉放下筷子,一动不动,暖色光照下,眼角的细纹更明显了。

盛苓拗不过母亲,她宁愿听碎碎叨叨,也不愿意看见孟连玉一句话都不说,但脸上尽是谈不尽的悲切。

“好了,我见还不行吗。”盛苓服软道。

孟连玉没说话,长叹一口气。

盛苓只能再补充:“明天就见还不行吗,如果看好的话,我就给你带个女婿回来,咱先吃饭行吗?”

“还要生个娃娃。”

“……成。”盛苓咬牙。

孟连玉这才拿起筷子,继续吃饭,顺带给女儿夹了块鱼肉,喜逐颜开,“来,多吃点,明天还要相亲呢。”

摊了个戏精母亲,盛苓一点吃的心情都没有。

第二天,盛苓来到公司,打扮得比往常正式些,应孟连玉要求,套了件宽松红色雪纺衫,下摆收至腰带中,从九分黑色西裤露出的脚腕细而白,这样的打扮既显得腿长,又衬瘦癯。

打卡的时候,盛苓看见一个熟悉的少年,大摇大摆从眼前走过。

熟悉得让她多看两眼。

沈西则。

她终于想起为什么看他熟悉了。

他就是把HR手中的笔折断,然后骂人家傻逼的高中毕业生。

他既然是公司老总的外甥,那昨天在警局的那个男人是——她的顶头上司。

想到这一层关系,盛苓头皮发麻。

办公室里,同事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仅因为新实习生是老总的外甥,还因为本人颜值不低,以至于几个三十往上走的单身老母狗,兴奋个不停。

盛苓走进去,对于被女性团团包围的沈少爷,选择了无视。

因为穿得显眼,沈西则倒是一眼瞅见了她,少爷脾气上来,朝她哎了声。

盛苓没搭理,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沈少爷忍不了了,这女人目中无人啊。

他来这里上班,完全是家里人的意思,让他锻炼锻炼,减一减野性,何况在舅舅眼皮子底下,正好管教管教。

不管在哪,沈少爷都是少爷,到哪儿都有人巴结。

这盛苓显然不给他面子,都叫她了,还不理人。

不挑衅一顿,有损少爷颜面。

沈西则气哄哄准备过去的时候,看见窗口有人经过。

有部门经理,还有沈里。

盛苓没看见窗外有人,专心做自己的事,用手试了下杯子,水温刚刚好,她喝了一小口。

手腕抬起时,松垮的袖子滑落至胳膊肘,露出玉藕般的胳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修饰,和玻璃杯里的纯净水一样,不搞花里胡哨,纯粹直白。

喝水的时候,头微往后倾,脖颈弧度优美,大约看见沈西则的模样,清丽的眉眼蹙了下,厌恶感毫不避讳地浮现在脸上。

这一幕,一丝不漏落入男人眼底。

沈里低声问:“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部门经理刘有全是根老油条,眼珠子一转,把事情摸个八九十,笑眯眯回答:“沈总,她叫盛苓,咱部门的部花,还单身……”

沈里看他一眼,“面对客户你也是这样介绍人的吗?”

刘有全吃了一噎,干笑二声,“我这不是看您,对她感兴趣吗。”

沈里没认可,也没否认。

刘有全在心里窃喜,按照他对大老板们的理解,不否认基本等于默认了。

“给我泡杯咖啡。”沈里走之前,吩咐了一句。

刘有全应承下来,小眯眯眼,朝盛苓挤了挤。

盛苓不经意地抬眸,刚好看见刘经理的媚眼,不由得,鸡皮疙瘩掉一地,看见对方拼命招手,以为什么大事。

出来后,刘有全苦口婆心,托付重任似的,“盛苓啊,沈总让你给他泡杯咖啡。”

“我?”

“是啊,特意吩咐你过去。”

盛苓眉头一皱。

“赶紧去啊,别让沈总等急了。”刘全有领着她往茶水室走。

生怕盛苓动作慢了,刘经理亲自泡了一杯,手忙脚乱,让盛苓小心翼翼端着,往私人办走。

“和沈总说话小心点,知道不?”刘全有千叮咛万嘱咐,“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有些事能忍就忍啊。”

盛苓一脸莫名其妙。

端着咖啡进去,盛苓看清站在班桌旁抽烟的男人面孔,他的目光也不无错愕,略显惊诧,捻灭指尖的烟头,哑着嗓子问句:“怎么是你。”

“经理让我来送咖啡。”盛苓老实回答,身后传来门后轻微的动静,不由得看了眼,门是锁着的

把咖啡放下,盛苓没有选择离开,直接走的话未免会不礼貌,可又不知扯什么话题好。

“还有什么吩咐吗?”她只能问道。

陌生的口吻,和那晚热情奔放的模样,形成极大的反差,让人一时接受不来。

沈里没看她,也没搭话,指尖轻轻扣了下班桌,和常抽烟的人不同,他的指甲没有泛黄,修得圆润干净,骨节分明的手指,刚劲有力。握住令人沉迷堕落的柔美时,大脑是眩晕的,冲击的记忆即便时隔几天,也很难忘却,那种宁愿身在地狱而不可克制的欢愉。

沈里问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发生过什么?”

盛苓:“记得。”

平静如水的眉眼泛起轻微的波澜,沈里继续等她说话。

盛苓停顿半秒,“昨天,我们在警局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