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子拿着碗，觉得饭都不香了。
许元元也没注意到哪里不对，还从碗里拿了个鸡蛋给他：“快吃吧，这是给大家吃的，随便吃，自己夹菜。”
要走了，所以才让吃的好一点？
癞子吃着卤蛋，嘴里没滋没味的，这才干了半天就让走了。
是不是因为他洗的不干净，是不是因为他没好好穿围裙？
还是因为他头上的疮太脏了？
他真是太没用了，才干了半天就把活计给丢了。
他真是没用，怎么养媳妇跟孩子？
他对不起媳妇。
他媳妇应该找个更好的男人，而不是跟着他。
癞子闷头吃饭，把泪都咽回去，不让大家看出他的窘迫。
媳妇说了，就是再丢人也不能让人看出来，人得活的有自尊。
对面的大壮娘看他一边吃一边哭，还觉得奇怪：“我们店里的饭好吃吧？看你高兴的，上次就有个吃哭了的，没想到我还能再见着一个。”
癞子低着头，也没说话，大口吃完，站起来就走。
那边许元元正跟秦钺说帮忙带他们出去一趟，见他起身走到门口，赶紧喊道：“等一会儿。”
癞子顿了一下，又走回来，也不说话，就站在她桌边。
许元元让他在一边坐着等一下：“等一会儿，秦大哥送我们。”
怕他赖着不走，还得找个身强力壮的送走？
“不，不用，我自己能走。”癞子小声说着。
他叫癞子，但没那么死皮赖脸。
许元元说：“不行，你能走，我走不了。”
她之前受伤虽然伤势好了，但因为失血过多，走一会儿就累，现在娇气着呢。
癞子更沮丧的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这种感觉，太丢人了。
吃过饭，许元元跟许明凯交代了一声，就带着癞子出去了。
秦钺驾着马车过来，让他们上车。
许元元上车后，癞子不肯进去，坐在了车辕上。
马车慢慢往前走，走了没多久，癞子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不是出镇子的路。”
秦钺说：“对，出镇子做什么？”
癞子皱着眉头，更疑惑了，赶他走，为什么不出镇子，要送他去哪儿？
走着走着，车就到了济世堂。
秦钺从车上下来，掀开车帘站在一边，等着许元元下车，在她下来的时候扶了一下。
“谢谢秦大哥。”
“客气啦。”
两人进去，见癞子还走在最后面，就转头让他跟上。
进去后，药铺的伙计去找上官博。
人没到，许灵灵跟秦天麟先跑出来了。
“姐姐，你怎么来了？”
“元元姐，你来看我吗，爹，你也来啦？”
两人身上都一股药材味，身上还有一些被墨汁沾染的痕迹。
对于秦天麟眼里只有许元元，秦钺也不介意，就是揉了揉他的脑袋，问他今天学了什么。
癞子看着这一幕，觉得很奇怪，还以为他们是要赶走他的同时，先把孩子接走。
看人家其乐融融，他想起自己没出生的孩子，不知道能不能健康生出来，顿时觉得悲从中来，眼也瞬间就红了。
上官博出来的时候，问他们要给谁看病。
他还以为是给许元元复诊，伸手就要抓她的手腕。
许元元赶紧说：“不是我，是他，麻烦上官先生给他看看，他头上的疮能治好吗。”
上官博这才过来，看了看癞子，也注意到了他头上的疮。
“这得是好多年了吧？怎么现在才来治？”上官博什么都没问，抓住癞子的手腕先把脉，又让他去一边坐着，好能看清楚他头上的情况。
癞子一脸神游天外的被按住检查了一番，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头上已经被洒了药粉。
“啊！”
他吓了一跳，赶紧蹦起来说：“我没钱，我没钱，别给我。”
上官博按住了他：“别动，药粉都洒了。”
“可我没钱给你，我没钱。”
癞子还在挣扎。
治他这个病要很多银子，要是有钱，他早就来治了，也不会由着自己顶了一头的疮到处走。
上官博按着他，说道：“又不用你给钱，你急什么？你们掌柜的给足了银子，不用担心。”
给了银子？
癞子诧异的看着许元元，而许元元正跟妹妹说话，偶尔看过来一眼。
见他疑惑，便说道：“你这病得尽早治，总不好一直顶着疮在店里晃，会赶走客人。”
因为生意给他看病？
不是要赶他走？
“可是，这么多银子，我还不起。”癞子低头说着，看着自己一身脏污，觉得自己跟整个药店都不配。
许元元教训道：“还不起就努力干活，早晚能还的起，因为还不起就不治，一辈子因为这件事被人看不起找不到活做，那才真是最错误的决定。”
“抬起头来，堂堂正正做人，欠了钱也没什么丢人现眼的，只要努力去还，就不要整天想这些没用的。”
这话仿佛打开了癞子新世界的大门，让他看到了另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