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儿是被贝玉摇醒的。
“唉呀,你烦不烦啊,半夜三更,吵醒我做什么?平时我对你们太好了,你们要反了是不是?”
“王妃,莫老夫人不行了,莫少爷请您去看看呢!”
夕月儿仰面躺下,“得了,今儿我都见到了,那个老夫人红光满面,精气神足得很呢!”
“不是,听说那是回光返照。王妃,您就去看看吧,如果不是真的,莫少爷怎么会大半夜跑来找您!”
“他应该去找大夫,找我有什么用?我既不是大夫,也没有神仙水,没有办法,你让他走吧,快走,别吵我睡觉!”夕月儿起来把人推了出去。
贝玉没有她力气大,一下子就被她关到了门外,带着哭腔,“王妃,是真的,王爷和莫少爷都在厅上等着呢!您就当积德,看一眼好不好?”
田强叮嘱过她,若有可能,让她帮着化解与太师府的恩怨,毕竟,太师也是在其位做其事,而且,血浓于水。
其实,田强也是不想跟这颗大树杠上,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夕月儿久不出来,加上贝玉出来时垂头丧气的样子,等在外面的霍云博和莫识君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
“小王爷,在下想在宁王妃窗户外与她说几句话。”莫识君有礼却又不容辩驳的说道。
霍云博脸色也不好看,“我与她的矛盾,你也是知道一二的,如果有办法,我定会让她去的。”
“多谢!”莫识君大步往前走。
正要接着睡的夕月儿听到了外面男子清朗的嗓音。
“宁王妃,我知道祖父此前多有得罪,可他所作所为并不是我们所想。就算你不愿意面对,也必须承认,你的母亲,是我的姑姑,请你看在一个可怜的老人即将西去——”
男子说话越来越低沉,声音伤感肆意,“就算是我求你了,将来,你有任何差遣,我定全力以赴,只求你能去见祖母最后一面!”
夕月儿好像听到了吸鼻子的声音,有人在强忍着不哭起声来。
她心中微微动容。
“月儿,祖母一直很想姑姑,知道有你的存在后,也一直在念叨你,如果不是她这么多年来的忧思成疾,她早就来看了。如果你不想认其他人,我不勉强,你也可以不认祖母,只是求你,在她临终前,骗骗她吧!”
夕月儿闭上了眼睛。
“宁王妃若是今日肯成全了在下,那么将来,无论你有何吩咐,我都会舍命办到的!若是你担心齐心寨众人,我也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忙,只求你能去看看祖母!”
门打开了,“你说的是真的?”
莫识君一愣,但还是很快回过神来,“字字句句,半点不假!”
“记住你的话,若是敢食言,我打得你老子也认不出你来!走吧!”夕月儿对某个怔住的人道。
莫识君脸上漾起笑,躬身行了一礼才道,“你放心,不管你是宁王妃还是夕月儿,只要我能办到、只要你开口,定不负卿所托。”
门外有马车,半夜三更,夕月儿也不好骑马,便与莫识君同坐一车。
“月儿,谢谢你今天能来!”莫识君看上去很开心。
夕月儿没有说话,她无父无母,田强是对她很好,可是,她内心里总渴望有个人,能与她一起哭一起笑,不被世俗所束缚,如果她们还是血脉相通的亲人,那就更好了。
不是说血浓于水、怎么也割舍不断吗?
她没有奢望与莫识君有那种亲情,她只是羡慕,能有个人,让他这么奋不顾身去重视,也羡慕莫老夫人,虽然缠绵病榻,可是,还有后人为她不顾一切。
真好!
她脸上神情也柔和了些。
“月儿,以后若有事,你只管派人来太师府找我,如果我不在府里,就去我的别院,跟在我身边的是非语,还是一个非言,一般会呆在府里,他们都认识你,你改天把贴身的人也带上,让大家都见见,以后有事也好及时帮忙。”
莫识君正努力跟夕月儿拉近关系,却听她道,“都说你有学问,才高八斗,怎么给下人起名字那么奇怪?非言非语,是疯言疯语还是不言不语?”
莫识君哑然,继而轻笑。
“月儿,我很喜欢你,你真是个不一般的女子,有你这样的表妹,我很开心!”
这下换夕月儿愣了,这跟他说句话,就这么有好感了?
莫太师被自己的孙子‘送’回去休息了,夕月儿来太师府,自然没有任何人阻拦。
到了莫老夫人的房间,莫渊和他夫人也迎了上来。
“父亲、母亲,这是月儿,姑姑的亲生女儿!”
莫夫人没有那么强烈的感情,莫渊一看到夕月儿四分像自己妹妹的容颜,声音哽咽,“月儿,”他嗓音沙哑,低低呼唤。
莫夫人拉着她的手,“月儿,好孩子,你受苦了!”
一个清丽的女子也迎了上来,笑容温和亲切,对着夕月儿轻轻点头。
“月儿,这是我夫人、你表嫂。”
“韵儿,这是月儿表妹。”莫识君为她们介绍。
“祖母呼吸更弱了,表妹,先去看看祖母吧!改日咱们姐妹再好好聚。”
这个表嫂倒是个好说话的,声音也温温柔柔,没有其他世家小姐们眼高于顶的自傲,易近人的性子与霍梅倒有几分像,她朝夕月儿伸出手,面上的焦急多于笑容,显然也很是担心莫老夫人。
是个有情有孝心的,夕月儿对她印象也好了几份。
“祖母,月儿来看您来了!”莫识君跪趴在床头,握着莫老夫人的手,轻轻地道。
夕月儿在床头站定,一时有些踟蹰。
“送点参汤来,快!”莫渊急声吩咐。
参汤是早就煨上的,自有丫头轻轻吹凉,待得温热能入口时,送到了莫识君的手里。
夕月儿诧异。
一个儿媳、一个孙媳,还有一屋子丫头,莫识君竟然亲自喂药。看他的样子,熟门熟路,似乎不止一次伺候汤水了。
莫老夫人已经不能咽下任何东西,莫识君汤勺里面只有一点点参汤,打湿她的嘴唇。
莫渊轻轻叹了口气,“识君和他祖母感情最好,”
难怪。
“祖母,月儿来看您了,您把东西吃了,睁开眼睛看看她吧!她很关心您的,知道您身体不好,大半夜还跑来看您,祖母,您还有许多话没有跟她说呢,起来跟她说说话吧……”
莫识君如嘴碎的女子一般,喋喋不休说了许多,也说些从莫老夫人那里听来的莫洁小时候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