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霍彦辰却只顾盯着夕月儿看,看得田强心里怦怦紧张不已。
“咳咳”他轻咳几声,霍彦辰迎向他的目光,见他瞥向太子的方向,隐有责怪之意,霍彦辰才依依不舍的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来,桌下的脚却伸向夕月儿。
夕月儿白了他一眼,霍彦辰得逞地轻笑。
大家心里都有事,又各有顾忌,也就吃得都很斯文,夕月儿几次兴起要干杯,楚望比较淡,田强也一直阻拦,她也觉得好没意思,闷闷不乐喝了几口,胡吃海塞一通就先回去了。
烛火摇晃,晚上,正在内室想事情的夕月儿又见到了那位不速之客,“你又来干什么?”
“夕月儿,你到底想怎样?”霍彦辰有些气急败坏,回府之后,他越想越不痛快,夕月儿后来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偶尔看一眼,也是恼怒交加。
“你烦不烦啊!什么怎么样?”夕月儿皱眉,她正愁事情。如果不是情势所逼,合远寨是不会来京城请降的。
合远寨和齐心寨一向要好,从小没少在那里玩,他们来投靠,又不像自己,可以得到皇帝的重视,连带其他人也不至于苟且,她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到时候,她一定不会狠心看合远寨的人被欺负的,三叔也不会,只是可惜又实在能力微薄。
霍彦辰可不懂她这些惆怅,“夕月儿,你给我说清楚,你对我,到底什么感觉?”
“没感觉,你给我滚!”夕月儿想起压力,就不想再与他纠缠,三叔和婶婶说得对,她如今更只能安安分分做好宁王妃,抱好皇帝的金大腿,与太子好好合作,让大家将来都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
霍彦辰心里的气更憋闷,他双拳紧握,双目赤红,声音有些森冷,“你再说一次?说清楚点儿——”
“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你给我滚,”夕月儿能是被威胁住的人?当然要满足他了。
“好,好,很好,夕月儿,你很好,我霍彦辰是瞎了眼,喜欢上你这种反覆无情的虚伪小人!”他气得想打人。
“赶紧滚,别在这里吵我!”夕月儿还在不耐烦地冲他摆手,她正头疼呢,这人出来捣什么乱?
她没看见,霍彦辰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又要干什么?”看着眼前的阴影,夕月儿郁闷也生气了,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那自己这些日子的苦苦相思,是什么?自作多情?
是了,看她对自己,哪一回不是清清冷冷的,今天对上那个楚望,她那叫一个关怀备至啊,可笑自己自以为是,竟然还以为是她真心托付之人,没想到,多情全部喂了狗!
“好!夕月儿,是我霍彦辰不要脸,自作多情到以为你喜欢我,想要与我长相厮守,好,从现在开始,我知道了,从今往后,咱们各奔东四、再无瓜葛!”
“慢走,不送!”夕月儿无所谓地摆摆手,越想,她越觉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用心听霍彦辰在说什么,只觉得他现在气鼓鼓的样子莫名其妙又让人更加心烦,隐隐约约听到什么‘走了,’‘再无瓜葛’。
“走吧,快走,以后不要来了,”不是担心被人看到就是被这人惹得更生气,夕月儿觉得不见也好。
霍云种胸膛剧烈起伏着,其实,他也不是来说绝交的,可是,心中的火气见了夕月儿淡然的态度,完全不受控制,此刻,他更是就中大恼,有心再放句狠话,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怒气冲冲而回。
正在他屋里等着的林伯见他脸色阴沉、周身气息冰冷清寂萦绕,不由有些担心,“小王爷,这是怎么了?”
他没问他去哪里,不用问也知道,他家主子大半夜常常钻出去的毛病,是什么时候染上的?
霍彦辰在外跑了一阵,心里怒火散了一半,虽然脸色依旧不大好,却也不至于将怒气撒到忠仆身上。
“林伯,你以后不用担心了,我再也不会晚上出去了。”
“当真?”林伯喜出望外。
霍彦辰白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一个虚荣丑陋、无情无义的女人,值得我冒那么大的风险?哼!从此以后,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他越说越恼,气哼哼的上床了。
林伯满脸的欢喜渐渐冷了,这是什么意思?生气了?两人吵架了、还是真的决裂了?
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人才不会生气呢,他这么满腹怨气,能是说不值得就算了的?小王爷是那种容易放弃的人?说散就散?
林伯摇头,心中腹诽,‘小王爷,凡事不要言之过早,确定能做到再说吧!’
他这个样子,完全不像他说的一拍两散的样子。
不过,翌日发生的事,倒让他心中拿不准了。
这天傍晚,从平远王府出来、准备出去喝酒的霍彦辰,行至宁王府转角处,正好碰到回府的夕月儿。
似是遇到了极为高兴的事,她脸上笑容明媚得犹如同冬日暖阳,彻骨寒冷化去,满身心都暖和得不得了,她在大声说着,“汤侍卫,你功夫真好,那群傻小子都崇拜得不得了,你就算不授徒,也教他们几招防身的功夫吧,现在的世道太乱了,你放心,我会给你工钱的,很高的工钱,绝对不会让你白教,如果有你看得顺眼的,你就收了他们,还得帮你跑跑腿、做个伴,你尽管使唤……”
声音很大,飘得很远,马上一身劲装、神采飞扬的女子,让路人纷纷侧目。
汤元的声音则小了很多,听得也不真切。
霍彦辰也不由得看向她,看到那熟悉到心坎的容颜,脑子里还没来得反应,脸上却已经溢了满脸的笑,心中也欢喜起来,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他正要按以往似的打招呼,却看到马上之人连脸也没有迈过来,仿佛他这个人不存在,还在滔滔不绝地跟旁边的人说话,登时想起昨夜说翻脸的各种话,受到轻视的、愤怒的小情绪蔓延开来,他冷哼一声,目不斜视与她擦身而过,只不过,拉住缰绳的手愈发紧了,瘦长有力的指节更是节节突起,呼吸中也多了些干燥和停滞。
霍彦辰在酒楼里喝了个烂醉,还在嚷嚷着,“酒呢?拿酒来,快给我拿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