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彦辰心中了然,没有过多言语,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南门瑶与齐南风相识的事南门凯瑞都看的出,他如何能看不出。
送完公主出嫁,他们就该离开了。
倾冷月华铺展,宫墙幽静,霍彦辰负手在宫道上慢慢的走,月白的袍角融进月色里,平添几分清寂。
奉先殿,他或许是最后一次来了,推门进入,在殿下的牌位前跪下。
“皇爷爷,如今两国签订永世不战之约,您应当很开心。”
叩首,又将目光落到了最底下那方新添的牌位上。
“父皇,而臣要离开了,这许是最后一次来看您了,南门凯瑞……会是个好皇帝的,您且放心。”
叩首,香灰落尽,霍彦辰关山殿门离开。
霍彦辰出了宫门,头顶月光正好,他翻身上马,没有回府,而是策马往城外行去。
月光下,一座巍峨的皇陵横亘山头,山脚下一座毫不起眼的茅屋在月光悠然的寂夜里宁静祥和。
上前叩门,房内传出几声婴儿啼哭,不多时,门打开,一个穿着中衣的男子出现在了门口。
“皇兄。”
霍彦辰朝震惊不已的男子唤了一声。
南门煜黑瘦了不少,不过依旧俊美不凡,唯一有变化的是他周身的贵傲之气去了不少,比之前多了些烟火气息。
“四弟怎会……”
时过境迁,霍彦辰如今还能唤自己一声皇兄,南门煜一时之间有些五味杂陈,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弟弟带了些好酒来,意与皇兄小酌几杯,难道皇兄不欢迎。”
夜风吹得霍彦辰头顶的茅草簌簌作响,他扬了扬手中的酒,笑的雅致。
“怎会,只要四弟不嫌寒舍简陋。”
南门煜也笑了,比以前明朗的多,将霍彦辰让进屋中。
不大的茅屋内竟别有洞天,入眼是一处扫洒干净的院子,植着一棵高大的木棉,墙边整齐的放着类似孩童玩具的东西。
“恭喜皇兄。”
他指了指墙角的东西,大抵那时南柯救下了,他们的孩子也救下了。
“说起来还要感谢四弟那时救了柯儿和他腹中孩子的性命。”
南门煜眼里是真诚的感激,霍彦辰淡淡一笑,问他孩子是男是女,可起了名字。
南门煜眼里划过一抹柔和,他说是个男童,名唤南门敏。
普普通通的名字,或许代表了他对那孩子的希望与祝福,过普普通通的一生。
转过小院,出现了一处亮着灯火的小屋,里面传来阵阵婴儿的啼哭声和女子轻柔的低语。
大概是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南门煜面色一紧,忙推开半闭的门赶了进去。
屋内灯光暖黄,南门煜从南柯怀中接过孩子放在臂弯里轻柔的哄着,眉间眼里尽是慈爱。
霍彦辰从未见过那样的南门煜,其实,或许见过,七岁他离开皇宫之前,南门煜,他的大皇兄都是温暖柔和的。
如今,千帆过尽,他不过是回到了最开始的自己。
淡淡一笑,霍彦辰将酒放在院中石桌上,转身离开。
他想来看看南门煜,如今看了,也该离开了。
婴儿的啼哭声终于止住,南门煜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将霍彦辰一个人丢在了院里,忙出门去寻。
院中早已无人,只有夜风低低的回荡,看到石桌上的酒,他忽然露出一个舒朗的笑意。
他走过去发现石桌下还用石子写着四个字。
皇兄保重。
南门煜倏尔红了眼眶。将酒壶打开仰头饮了一口,甘醇中带着一丝烈辣,回味无穷,果然是好酒。
恩怨情仇,一切都随着那一口烈辣和满院的风声散尽。
她去的时候夕月儿恰好不在府中,问了下人才知她与李三一同去兵部尚书府看望李离鸢了,午间风暖,林玉宁便在夕月儿的院子中等着她回来。
那个好消息,她最想和她分享,然后告诉她自己有多么高兴。
傍晚的时候,夕月儿回来了,一进院子就看见了趴在院中石桌上睡着了的林玉宁,嘴角微微弯着,不知做了什么好梦。
“何事如此开心。”
夕月儿敲上林玉宁的脑袋将她唤醒,撑着头看她。
“阿冉你终于回来了,离鸢姐姐可还好。”
林玉宁揉了揉眼睛,神色懵懂。
夕月儿点了点头,说李离鸢很好,如今周清安也已经重新进入兵部当职了。
她如今也能安心的离开了。
“那便好,那便好。”
“你今日到底有何喜事,我适才看你睡着了还一幅欢喜的样子,莫不是做了个春梦。”
她打趣,林玉宁红了脸,嗔怪的瞪了夕月儿一眼。
“阿冉,顾大哥他……他今日去林府提亲了。”
林玉宁说的极快,有些不好意思,面颊绯红。
“当真,那真是天大的喜事,恭喜,恭喜。”
终于二人要好事将近了,真好,不过
“日子可定了,那我与霍彦辰岂不是无法去贺喜了吗。”
一想到自己与霍彦辰就要离开了,夕月儿很是遗憾。
林玉宁笑着让她不必担心,她说日子定了,就在六日后,十一月十四,已经找人算过了,是个宜嫁的好日子。
“阿冉,你可知我有多高兴。”
“怎会不知,你呀,终于得偿所愿了,顾狐玲可是京中多少女子倾慕的对象,这回呀,不知有多少女子要心碎了。”
林玉宁再次羞红了脸。
两人在院中笑闹了一阵,天色渐晚,林玉宁便回府了,临走嘱咐夕月儿她成亲那日一定要早早过府去。
第二日,定远将军要与礼部尚书之女结亲的消息便传遍了凉城,百姓们道当真是好事成双,纷纷贺喜。
顾府中,顾狐玲的爹笑的合不拢嘴,道他家的不肖子,终于要娶妻了。
顾家上上下下都在为主人成亲的事忙和,顾欢喜发现他家大少爷从昨日提亲回来便一直在院中未曾出来过,除了练剑还是练剑,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少爷,少爷,新郎的吉服送来了,当真是好看,您穿上一定是风华绝代,迷死京城一众女子。”
顾欢喜抱着大红吉利服跑进院中,朝正在练剑的顾狐玲喊道,顾狐玲停下来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让他将衣服收好,语气淡淡的。
欢喜撇了撇嘴,总觉得顾狐玲哪里怪怪的,思前想后,终于恍然大悟。
他家少爷大概是紧张了,从小时候开始,顾狐玲很少有紧张的时候,但他一紧张,就会不说话,一直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