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霍彦辰将夕月儿送到城西,点兵鼓舞士气,亲自为她穿上金丝护甲。
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歃血祭旗,大军开拔出发。
夕月儿往西领着大军出城,霍彦辰往东回府,两人自此分开。
霍彦辰说他不会让夕月儿等的太久,夕月儿说她会等着他的。
西城门口,凉风清寒里一个清瘦骑在马上,一身布衣男装,背上背着个包袱。
看见大军远远过来,兴奋的朝大军招手。
“她怎么来了。”
大祭司扶额,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
惹得夕月儿乐了起来。
“怎的你一副嫌弃的样子,玉宁是去找顾狐玲的,与你又没有关系。”
“呵呵,她倒是心思变得快。”
大祭司不咸不淡道,夕月儿回了他一句女人心海底针。
大祭司不置可否,不再言语。
“你还是来了。”
夕月儿在林于宁跟前停下,目光无奈。
“我答应了爹爹,等战事一停就回来,且一路上有阿冉你保护我,他很是放心,故而没有阻碍。”
“你还是回去吧,免得一路上拖了我们的后退。”
大祭司端坐马上,插嘴,语气淡淡,却成功惹怒了林玉宁。
“哼,大祭司还是管好自己吧。”
林玉宁没好气道。
“你便是这般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大祭司不发作,依旧淡淡。
林玉宁一顿,想起了眼前人治好了自己的痴傻之症,不服气的瞪了大祭司一眼,不再说话,独自打马先行,别扭且倔强。
大祭司似乎是斗嘴赢了,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
夕月儿跟着笑了笑,心想自己这一路上怕是不会无聊了。
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城,一路往西而去,天色渐渐放明。
黎明里,一抹明黄立于凉城,皇宫最高的楼宇上,目光落在西边宛如游龙的长长暗影上。
天色昏暗,什么也看不清,可他却一动不动,直到那道长长的暗影完全消失,嘴里才吐出了一句话而后缓步走下阁楼。
晨风略过,福海小心翼翼的跟在南门凯瑞身后,恰好听清了那句细微不明的话。
他说别了,萧冉。
婉转不舍,无奈隐忍尽在其中。
福海看了一眼身后伏在黛青天光里层峦叠起声势浩大的千阕楼宇,金碧辉煌,威严无声。
宫城百年,滋生、隐藏吞噬了多少欲望血腥,早已变得冷漠无情。
可谁又能说生活在这座宫城里的帝王将相也是无情。
千里之外,遥遥城头,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粼粼铁衣杀伐冷冽,神情肃穆,一双深邃的眼睛默然的看着驻扎在离城门不远处的军队。
红日在他身后缓缓升起,照在他的身上,略过他俊朗冷硬的面颊,映的那上面未干的血迹泛着冷光。
“将军,此次西越是铁了心要收回平州,虽然久攻不下,可我们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再拖下去,我们恐怕........。”
顾狐玲身边的副将也是神情肃穆。
“将军百战死,为今之计只有打一天是一天。”
他们兵力不足,不能主动进攻,只能死守平州.
“没想到这西越太子齐南风还挺厉害的,世人皆传西越太子是个只知放马走歌的难成大事之人,如今想来,传言不可尽信。”
他们的计谋皆被识破,若非守在平州的是顾狐玲,若是换了旁人,估计平州早已失守。
“不过是狼子野心罢了,生长在皇宫之中,又有几个是真正的纯良。”
“回京请命增援的士兵都回去了许久,却还是没有消息,难不成我等真的要埋骨此地。”
不知想到了什么,副将眼神有些恍惚。
“不会的,有一个人会来的。”
眸光里划过一抹柔和。
副将见他语气笃定,目光沉着,一颗心慢慢安定了下去,心里却疑惑能得顾狐玲如此信任的到底是何人。
他刚准备询问,身后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心一惊,以为西越士兵又开始攻城了。
“何事。”
“回禀将军,适才京中传来消息,说新皇已派了援兵前来。”
前来禀报的小兵神情激动,副将听罢脸上也露出了喜色。只是下一秒却猛然睁大眼睛。
“你适才说什么,新皇?怎么回事。”
平州边远,看来南门璘薨,南门凯瑞做了新皇的消息还未传到。
东越百年,倒是第一次用飞霜来命名将军称号,飞霜,于男子不妥,所以两人一听便知飞霜乃女子。
若是女子,能当此大任的,也唯有一人了。
“将军适才说会来的那个人可是萧姑娘。”
副将问道,顾狐玲没有回答他,只嘱咐他立即将此消息传于众将士知悉。
士气需要鼓舞。
另外,封锁消息,切勿将援军将至的消息传到西越士兵的耳中。
副将不解,援军来本是好事,为何不能让敌方知悉。
“从凉城至此,最快需要月余,若是让西越知道了我们有援军,如果我是齐南风,定会在援军到来之前,拿下平州,所以,若是消息一旦传出,只会加速他们攻城的决心,届时,我等必死无疑。”
副将恍然大悟,迅速下了城墙。
朝阳完全跳出东方,天地一片金黄。
“萧冉,我还能等到你吗。”
晨风吹散叹息,顾狐玲缓步走下城头。
如此,顾狐玲带领东越将士依旧死守平州。
一晃半个月过去,双方虽然仍在僵持,八月的天气渐渐转凉,援军不到,西越的攻势一天比一天猛烈,东越将士的士气一日比一日低靡。
唯一可以给他们希望的便是顾狐玲那冷静沉着的脸。
即便顾狐玲已经满身伤痕,可他还在,如荒漠里孤傲的胡杨,九天里锋利的隼,是东越众将士最后的希望。
“如何了。”
宽大的军帐里,华服男子坐于座上,眸光清冷如月华,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看似温和实则凌厉的笑意,随手翻看着下面送来的军务。
头也不抬的开口。
“回禀太子殿下,适才一战,东越死伤无数,如今已是强弩之末,现在士气低靡,我等只需乘胜追击,必能一举拿下平州。”
西越曾经长期在军事上收东越压制,十战九输,如今突然翻转了形势,西越的士兵们都很是兴奋。
并且将一切功绩都归于眼前华贵从容的少年。
所以西越军中众人对齐南风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