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是来探望韩世承和您的,并不是来纠缠他的。”
这位前世颇为疼爱凌煊的长辈,让凌煊说不出任何狠心的字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凌煊完全归咎于自己不够狠心,是的,他就该狠心一点,不给韩世承留任何情面,让所有人都来看看韩世承挽回他时的狼狈不堪和低声下气,在韩世承易感?期紊乱时不施舍任何目光,就和十七岁那年践踏自己的友善和初恋时一样,狠狠地践踏韩世承的自尊。
甚至在面对韩母当初的请求时,他也?应该冷漠地拒绝,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嘲讽韩母教出来的好儿子。
可惜没有什么如果了。
凌煊痛恨着自己的慈悲。
“我答应您,当然,也?请您在韩世承醒来后告诉他,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希望您和他都过得好,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吧。”
凌煊又看向一边的赵霁:“你也?一样。”
冷风从走廊一端的窗户灌进来,卷起凌煊身上风衣的衣角,他拢了拢风衣,向韩母鞠了一躬。
“如果您还有什么其他请求,可以来恒星星光找我,我都会答应你。”
说完,凌煊转过身向电梯口走去,身后传来韩母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他忍了忍,最?终还是消失在了电梯里。
几天后,凌煊就出了院,他是恒星星光力捧的对象,这次事件发生之后,恒星星光帮他挡下了所有的负面新闻,确保他出院的时候,收获的是祝福。
但凌煊还是觉得忙,明明去过警局了,开?过发?布会了,也?探望过这次事件里受伤的粉丝,晚上睡觉时,他还是会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心口和肩膀上。
他开?始失眠,不安,在网上疯狂的搜关于脑部受伤病人的消息。
就像十多年前一样,他总是会问其他人“我的病治好要花多少钱”,“一间小画廊加个花园,要花多少钱才能买回来。”
现在,钱对他而言不是问题了,但是,总有钱办不了的事情。
韩世承做过手术之后一直没有苏醒,而凌煊也?在日渐憔悴。
“我给你说,凌煊这样不行啊。”
项佳急得嘴上都生泡了,抓着任博司就开?始念叨:“我给你说,他真的——真的心理压力太大了,我站在他身边,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可怎么办啊。”
任博司心里也?有些?头疼,他和凌煊聊过好几次,可是凌煊似乎把自己包裹得更厉害了,他的负罪感在与日俱增,就算这次事件里涉事人全都被批捕,也?并没有让他减轻负罪感。
而就如他答应韩母一样,他从来没有去看过一眼韩世承。
“韩世承还是没醒吗?”
项佳摇摇头:“韩家又请了好多位国外的脑科专家,可是时间越拖越长,希望就会越来越渺茫。”
“阿弥陀佛。”项佳双手合十开?始祷告,“我这周五去烧个香,小韩总快醒吧,大家都在担心你,求求了。”
任博司说:“我也?去吧,顺便带凌煊一起去。”
任博司邀请凌煊的名义是散心,还是以粉丝的名义,说是粉丝在山上的古庙里给他求了很多平安符,让他去看看,让粉丝们安心。
凌煊答应了。
周五的时候,任博司便开?车,带着凌煊和项佳上山拜佛。
天下着蒙蒙细雨,加上是工作日,上山的人不太多。
项佳换了很多新纸钞,遇佛则拜,还给庙里捐了一笔香火钱,凌煊不信神佛,也?没什么兴趣,项佳去拜佛的时候,他就披着雨披,坐在外面的石凳上看风景。
“淋雨不冷?”
任博司去买了两瓶水,走过来拧开,递给凌煊一瓶。
凌煊接了过来:“不冷。”
幸亏两人都笼在雨衣里,才没让外人发现这两人是影帝和时下最?红的流量之一。
任博司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和凌煊一起看着宝殿里虔诚拜佛的项佳。
佛号庄严,老居士为项佳敲下了三?声钟,项佳拜完佛站起来,向老居士合十道谢。
“雨过总有天晴。”老居士笑道,“祝您今后的生活妙吉祥。”
项佳一听,嘿,这有戏啊。
她连忙撑着雨伞跨过门槛。
“走走走,我们去求个签。”项佳招呼任博司和凌煊,“就在后面。”
求签的地方大雄宝殿的偏房,项佳先去拜过佛,才带着任博司和凌煊去求签。
这里没有解签的人,只有一个装着数支签的竹筒。
“就这么,自己摇吗?”项佳拿起竹筒东张西望,“我听说这里求签很灵的啊,这这也?太随便了吧。”
“心诚则灵。”
一个阿姨走过来,她是这里的义工,但是仅仅是维护游客秩序。
项佳问:“那我求什么都可以吗?”
阿姨说:“都可以,不过只能替自己求。”
“这样吗。”项佳有些?惋惜地放下竹筒,她来这里的主要原因?还是为了凌煊和韩世承。
“我来吧。”任博司拿起竹筒走到一边,“就这么摇晃竹筒行吗?”
阿姨说:“默念你心中的事情就行,心诚则灵。”
一根竹签掉在地上,任博司捡起来看了一眼,开?始他愣了一下,后来释然一笑,把签装了回去。
项佳好奇:“你求的什么签?不请人解解吗?”
阿姨说:“这个都靠自己理解的,如果你们实在解不出来,我也?可以帮你们解一解。”
项佳推了推凌煊:“那正好,凌煊去吧。”
凌煊说:“我不信——”
“呸呸,要对神明有敬畏之心。”项佳又双手合十念了两句佛号,然后把竹筒递给凌煊。
凌煊有些?苦恼:“我不知道求什么。”
“什么都行,实在不行,就抽到哪支算哪支。”
“行吧。”凌煊拿过竹筒,他没有走到一边的蒲团上跪拜求签,而是站在放着竹筒的案几一边,还没来得及摇晃,突然有两个游客慌慌张张跑进来,撞了凌煊一下,一根竹签落在了案几上。
“对不起对不起。”那两个游客问义工阿姨说,“请问有没有失物招领处,我的卡包掉了。”
阿姨给游客指了方向,两位游客离开后,她回头一看,凌煊皱眉盯着那支签沉默不语。
“怎么了?”
项佳也?垫着脚想看:“淡淡,你看下上面写的什么字?”
“没字。”凌煊回头问任博司,“师哥,你刚刚的签上有字吗?”
任博司说:“有。”
“你难道没有吗?空白签?不是吧?”
项佳走过去一看,凌煊手里的签上,雕着一朵莲花。
“莲花?你刚刚心里想什么??”
凌煊把这支签插回竹筒里:“就什么也?没想,走吧。”
“你不请阿姨帮忙解签了?”
“不——”
凌煊还没说完,义工阿姨就说:“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富贵如意,多子多福。”
这支签听起来是支上上签,项佳很满意。
义工阿姨却又说:“一般而言,在我们这里求得莲花签,都是家里要有新丁了。”
新丁?项佳看向凌煊的腹部。
凌煊笑道:“哪有那么快,走吧。”
项佳也?只当义工说笑,且不说凌煊一心事业,就算是有了什么事,也?不会瞎搞出孩子来。
“行,那我们走吧。”
雨越下越大了,三?人打算下山,项佳打着伞,先跑一步去停车场取车,任博司和凌煊走在后面。
等项佳走远了,凌煊问任博司说:“师哥,你觉得这支签,会灵吗?”
任博司说:“对我而言,可能有点灵。”
凌煊沉默地走了几步,突然又说:“我希望它不灵,又希望它有那么一点点灵。”
任博司停下脚步。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任博司用尽了一切柔软和温柔,他知道,凌煊心里的负罪感一个人是承受不起的,可是凌煊把自己封闭得太厉害了。
和一次又一次的交谈一样,这一次,凌煊依然没有回答他。
就在这时,一辆SUV飞驰而来,在两人身边停下,车窗打开?,露出项佳兴奋又激动的脸。
“韩世承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师哥要下线了,酷哥要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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