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怀毓有些苦涩,不怪她敏感,虽然明知道眼前这人没有了这五年的记忆,有的只是她身为钟怀宇时的记忆。
但她下意识的,还是想到了这个答案。
陆蘅捏着茶杯沿的手顿了顿,任由灼热的温度烫着自己的指腹。
抬眼看她,见她的眸子里有些黯淡,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悸感。
“不是,怕你在宫里无聊。”
听到陆蘅的回答,钟怀毓松了口气,嘴角的苦涩也开始散去,但想到陆蘅现在失忆的情况,嘴唇还是抿了抿。
“能陪在殿下身边,臣不无聊。”
她这次没说妾身,自称了臣。
这是她还是钟怀宇的时候常用的自称。
不过私下里,陆蘅更喜欢叫他怀宇,而他也顺应陆蘅的意思,唤他一声蘅兄。
陆蘅扯了扯唇,想扯出一抹笑给她,却不知为何,心间有些苦涩,不知道是来自谁的,让他有些烦。
陆蘅捏紧了茶杯,最终猛的拿起,一饮而尽。
不顾热烫的茶水在腹中沸腾,他起身,“夜深了,早些休息。”
话落,他没等身后人回答,便离开了侧妃殿。
等走出一段距离,或许是外面的风让他好受了不少,陆蘅这才伸手摸向胸前,他想,是时候该找回那段记忆了。
他以前一直觉得没什么意义,可现如今,陆蘅想找回来。他想知道,自己跟钟怀毓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明星稀,月光透过云层携裹着微风直射人间。碧丽辉煌的皇宫灯火通明,正是人间欢闹的时刻,可有许多人注定无眠。
——
因为知道萧停是专门推脱了公务来陪自己的,所以苏满满也没有矫情,这两天好好地陪着萧停。
两人什么也没做,甚至连王府都大门也没出,可就像是寻常百姓夫妻那般,柴米油盐,谈资逗趣。
苏满满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充实。
如果要忽略晚上某人如狼似的双眼的话。
她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就这么多的精力,也不怕自己英年早逝了。
一天天的脑子里尽是这些……
又是一场情事过去,苏满满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可是两人都不困,兴许是这两日过得太过轻松吧,谁也没有睡意。
苏满满依偎在萧停怀里,平复着热度。
“王爷……”
想到萧停明日就要离开了,苏满满忍不住地开口,只是一开口,声音还是娇娇媚媚的,她顿了一下,这是自己的声音?
苏满满有些不适应。
但萧停却很是受用。
眸子里似是含了星光一般,低头看她:“嗯。”
苏满满张了张嘴,还是问了出来:“王爷当真明日就走?”
萧停闭上眼睛,“嗯。”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走。
这两天在她身边,很开心,也很满足。
也不知是不是这两日被萧停宠的有些过了,苏满满心里有些委屈,阖了眸子,睫毛轻颤:“王爷当真不让妾身送你?”
萧停的打算是,夜里起身离开,明天早上,她就见不到他了。
他怕看见苏满满不舍的样子,他反悔又不想去了。
什么时候,他的情绪也开始这么明显了呢?
萧停不知道,他只知道,普天之下,也就这么一个女子能牵动自己的心神了。
叹了口气,萧停伸手摸了摸苏满满的头发,动作很轻,似是在眷恋着什么:“满满……”
苏满满抿了抿唇,她其实知道。
萧停作为安亲王,一点都不轻松。
如果说之前,要处处提防着左相搞事情,那么现在,他要担心的就是自己了。
功高盖主一词,无论是在哪种情况下都适用的。
或许现在不明显,但时间长了,陆蘅和陆安……定然是容不下他的。
到那时,盛京城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但苏满满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那王爷可要动作轻些,要是吵醒了妾身,妾身可就赖着王爷不让走了?”
萧停摸着苏满满头发的手顿了顿,眸子炯炯地看着她,嘴巴微张:“你……”
苏满满不说话,只是将脸埋到萧停的怀里,露出通红的耳尖。
她极少有这种小女儿的依赖姿态。
萧停顿了片刻,轻笑出声,轻轻落下一吻在她额间,轻声哄她:“好。睡吧。”
说不定,等你再睡一觉,本王就回来了。
萧停眸子变得幽深。
江南一行,他不能再耽搁了。
夜里。
萧停本睡的极沉的眸子缓缓睁开,他轻手轻脚,没有惊动苏满满,临走前只是在苏满满的额间又重复落下一吻。
那吻带着些凉意,不知道是不是让苏满满感知到了,她缩了一下身子。
萧停弯了弯唇。
随后转身离开。
翌日一早。
苏满满醒来的时候,没看见萧停。
身边的床榻早就冷了,想来是离开久了。
抿了抿唇,苏满满如往常一般熟悉起床。
她坐到膳厅,习惯性先夹了一块煎包想给萧停,可转身才发现,萧停已经走了。
顿了顿,她筷子转了转,将煎包送到了自己口中。
今天一早上,她都没再吃煎包。
两人都没想到,萧停这一去,就是半月没回来。
苏满满这半个月还是像往常一般,去空蝉阁制银,偶尔来了兴致去清道观找小沙弥玩,顺便给萧停还有江南百姓祈福。
有时候,她也会进宫陪陪钟怀毓。
钟怀毓的身子愈发不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在皇宫闷久了,以前还算健朗的身子,现在时不时的就要咳嗽。
陆蘅眼睁睁地看着钟怀毓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什么都做不了。
御医说,钟侧妃这是有了心结。
心结是什么,不言而喻。
可陆蘅越急,他越想想起来的事情就越想不起来,他也没办法。
只能猩红着眼,陪在钟怀毓身边。
苏满满偶尔会进宫陪着钟怀毓,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她自己在宫外听来的消息。
“满宴楼前些日子被人告到了大理寺,说是饭菜里有毒,害死了一名员外家的庶子,最后被仵作发现,那公子是自己吞毒死的,那员外被罚了一千两银子赔偿。”
“听书馆前些日子来了个说书先生,倒是奇怪,这位先生不讲那些战场上的刺激,偏要讲一些男欢女爱的事情。一开始没多少人听,可谁知竟是越来越着迷了。每天书馆都爆满,我挤了好几次都没挤进去呢。”
“听钟侍郎说,你小时候很喜欢吃李记的糖葫芦,我入宫时本来想给你带一些的,谁知李记已经关门了。”
“你远嫁的姐姐回来了,在家里陪着你娘,听说给夫家生了个大胖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