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禾一语直戳苏汶的心房,他有些心动,但还在犹豫,毕竟他们说求过苏满满帮忙的,但那时苏满满做了什么?
所以,相比求苏满满出手,他还是觉得啃自己先前藏下的银子也无妨,足够他逍遥快活了。
苏禾禾看出来苏汶的动摇,也看出来苏汶的仰仗,道:“父亲是在想埋在祠堂下的银两?”
苏汶震惊,瞪大眸子看她。
“那些银两已经用光了。”那本就是苏汶无意中藏的一些碎银,让一个小户人家度过十几年还行,但让过惯了挥金如土的苏禾禾紧衣缩食?
想都不用想了。
苏汶有些痛心:“你是如何发现那些银子的所在地的?”
苏禾禾似乎没有愧疚的样子,反而底气很足:“父亲喝醉时自己说出来的。”
“……”
苏汶没辙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姑且试一试了。
于是,就有了今天早上的一幕,他是可以避开了萧停在王府的时候的。
毕竟自己的女儿还能威胁一下,若是萧停也在,只怕他都见不到苏满满。
偌大的安亲王府门前,因为是贵胄势力,这条街上倒是没多少人行走,就是路过了也是匆匆赶路,不敢多看。
苏汶在这里等了一炷香了,他还以为是苏满满不愿意见他,不免有些烦躁。
就在他以为没戏的时候,王府里走出一个小姑娘,梳的是丫鬟髻,一身翠绿色的衣衫随着小丫鬟的步子扬起些许。
待小丫鬟走近了,他才观察到小丫鬟的面貌。
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杏眸极大,眸光里带了些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内敛。
小丫头皮肤虽然比不上娇养的主子那样细腻丝滑,但远远看着,也是很白皙的。
苏汶瞧着这人有些眼熟,但是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能强行压下内心的熟悉感,换上一副笑脸走近:“如何?可是王妃要见我?”
苏汶在李闵身边待久了,被人苛刻,也学会了曲意逢迎那一套,如今他身份不必从前,难免就带了几分热络巴结的语气。
绿意眸子复杂的睨了他一眼,没多说别的话:“王妃答应见你,随我来吧。”
绿意本就是苏满满的心腹,自然就被人尊着敬着,在安亲王府里,除了萧停和苏满满面前,她很少再自称奴婢了。
苏汶不认识这个丫鬟,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如今听她也不自称奴婢,心里便是更加好奇着丫鬟的身份,寻思着要不要巴结一下。
正思量着,他就被绿意带着左拐右拐到了后门。
毕竟是后门,没有那么华丽。但既然是安亲王府的后门,也不是那么简陋的,只是与安亲王府正门的辉煌气派比起来,差了些。
绿意明天刻意介绍苏汶的身份,只是说是王妃要见的人,守门的门房也是认识绿意的,自然就没拦着。
被绿意带着从后门饶了好几个走廊,他才逐渐看到安亲王府的全貌。
其实,凭他以前的身份,自然不是没有来过安亲王府的,只是以前他身份也不差,所以就没觉得有什么。
如今他落魄了,再看这样的住宅,不免心里就有些落差。
用近乎贪婪的眸子看了一路,直到到了苏满满的院子,他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苏满满虽说答应见苏汶了,但也没刻意等他,她坐在院子前厅里,不紧不慢地品着春桃新给她泡的茶。
“满满!”
苏汶早就做好了准备,看见苏满满的时候愣了一下,很快就调整好状态,硬生生逼自己眼角流出几滴泪。
他大步走进前厅,看着苏满满的神情里满是眷恋和关怀。
苏满满斜睨着眸子看他:“苏老爷。”
苏汶现如今没有官职了,不能叫侯爷;苏满满又不想承认这个父亲,单方面解除关系了,不能叫父亲。
所以,斟酌片刻,苏满满叫了这么一个生疏的称呼。
方才气急,苏满满没多想,但如今冷静下来,苏满满也大致猜得到苏汶的意图。
这次苏禾禾倒是学聪明了,不亲自上门了,哄骗了苏汶来,为的就是逼着她给苏府行方便。
苏汶还准备打亲情牌呢,刚酝酿好的情绪就被苏满满这一句不咸不淡的“苏老爷”给冲淡了。
他尴尬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嗫喏了半晌,才道:“你如今在王府……过得如何?”
苏满满喝茶的手一顿,漫不经心的把茶杯放下,抬头看苏汶:“苏老爷是在关心本王妃?”
苏汶讪讪点头,他自小就不疼这个女儿,一直偏爱苏禾禾,谁知到了最后,竟还得仰仗这个女儿。
方才那句,说是关心,不过是苏汶想打亲情牌之前的官话。
但此时他自然不能承认。
苏满满也不戳破,淡淡点头:“挺好的。”
最近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苏汶有些扎心,随后就听到苏满满吐出让他更扎心的话来:“比在武安侯府过得要好。”
苏汶吐血。
他哑了咬牙:“你过得好便好。”
他刚想直接开口找苏满满要银子,但想到临出门前苏禾禾的嘱咐,他又强行转了话:“女儿啊,为父先前做了不少错事,但为父也是为了你……”
他刚想说是为了你好,但抬头就对上了苏满满深不见底的眸子,眸子里尽是淡漠与深邃,他咬到了舌头。
随后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别的:“为了我们苏家好,为父对你和禾禾,向来是一视同仁的。”
对,一视同仁到她被人生生冤枉致死。
苏满满越听,眸子越凉薄。
若是换作刚重生的她,或许还会因为安亲王的话而伤心,但现在的她早就对这对父女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所说的话,自然不能影响到她的心情,只是有些恶心罢了。
“哦?这么说,还是本王妃错怪苏老爷了?”
苏汶疯狂点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他怎么可能会做错事情呢?
这一点,苏汶很是自信。
不过现如今有求于苏满满,苏汶也不是傻子,就没把话封满:“这件事哪有什么错不错都,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所幸现在你过得好,为父心里啊,也就满足了。”
苏满满没多说什么,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苏汶看着苏满满淡漠的样子,心里有些没底,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呢?
苏满满现在不应该哭着跪在他面前认错,然后让人好好招待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