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停挑眉看了眼陆安,见到陆安身边站着的陆蘅,心中了然,不过对于陆安的开口,他并没有什么表示。
“本王没什么可辩解的。”
没有证据,也没有任何准备。
萧停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左相想要抓他,那便看看他能使出什么招数来吧。若是他的招数不能一次性扳倒他,那么他的后招,希望左相能招架的住!
萧停的眸子变得深邃,眸中一寸寸冷下去,面上看着阴沉的可怕。
左相听见他这么说,当即眸子亮了亮,有些喜不自收:“陛下,安亲王既然已经承认了,那……”
陆安突然发了恼,一下子将身后宫女端着的茶杯拿起,摔到地上,茶杯应声而碎,里面有些温凉的茶水溢出,流了满地。
众大臣惶恐,纷纷跪地高呼:“陛下息怒!”
就连左相也顺应着大臣的趋势跪下,不过他满心欢喜的以为陆安是因为萧停发怒,谁知陆安的话让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
“什么时候,朕的朝堂,也需要左相来指手画脚了?朕有眼睛与耳朵,会自己看自己听!左相频频抢话,难不成是觉得朕这个皇帝做的太过窝囊,想要逾政不成?”
陆安小小年纪,展现出来的魄力却让人不能忽视。
这还是他第一次公然在朝堂上发怒,或许是因为是陆蘅带出来的人,陆安的性子大多时候也都随了陆蘅的,淡漠儒雅。
至少对于肱股之臣都是谦和有礼的。
今日还是他第一次发怒,众大臣心中惶恐,把头低得更低了。
左相咬了咬牙,不甘抬眸:“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
他哪里敢承认自己想要逾政?那与犯上作乱有什么区别,与萧停的罪名又有何不同?
左相稳了稳心神,现如今绝不能乱了阵脚,不然这几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这小皇帝,他倒是低看他了……
还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看来猫也有炸毛的时候啊!
眯了眯眸子,左相还想继续说,只是被陆安不耐烦的打断了。
“左相无需多言,朕有眼睛,自己会判断!”冷冷丢下一句,陆安就不再说话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皇兄和萧停,两人都没什么大的异色,他略微松了口气。
方才也是气急,一下子失了风度,好在皇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沉吟片刻,他斟酌着方才皇兄悄悄与他说的意思。
“安亲王此举并非本意,他要如何,我也不知。但皇弟你要记住,信他便是,关键时刻,务必保住萧停的性命。”
萧停与皇兄之间,定然已经做好了谋划,只是他得到的消息也是萧停昨日回的京,而皇兄昨日又一直在书房批阅政事,他们是何事会的面呢?
陆安抿了抿唇,眸中并没有皇兄和萧停瞒着他的不悦。
如今的局面,萧停俨然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倘若什么都不罚,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要动他的性命,又违背了皇兄与他的本意。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萧停的意思说了。
他抬头看了眼萧停,正好撞进萧停的眸子,里面深邃的可怕,如一汪潭水,透露着神秘又凶险的感觉。
萧停微不可查的朝他点了点头,他心中松了口气,朗声道:“安亲王萧停意图谋反,犯上作乱,这些年来枉费朕与皇兄的栽培。即刻起,削去一切爵位,贬为庶民,即刻收押在安亲王府,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旨意一出,下面大臣乱作一团,显然都不赞同陆蘅的处决。
“陛下,安亲王犯得可是死罪!您这处罚,未免也太……仁慈了!”
“是啊陛下,倘若不严惩以儆效尤,后世有人效仿可如何是好啊?”
“恳请陛下严惩安亲王,以儆效尤!”
众大臣纷纷跪地附和:“恳求陛下严惩安亲王,以儆效尤!”
陆安的脸色有些黑,他刚下完旨意,这些人就反驳,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未免有些不识好歹了!
陆安有些生气,但面上还是不能发作,只能咬着牙道:“那众卿以为如何?”
左相给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使了个眼色,那大臣身子一颤,立马做了这个出头鸟:“臣以为,应当将安亲王收押入狱,择日问斩。安亲王府所有财务需罗列成单,充入国库。”
陆安身子一震,扫了眼其他跪着的大臣:“众卿也是这个意思?”
于是,以左相为首的众大臣,纷纷磕头高呼:“请陛下将安亲王收押入狱,择日问斩!”
许是见陆安半天没吱声,那些大臣连喊了三遍,才在陆安黑着脸的威慑下噤了声。
而萧停呢?
自始至终,除了方才说话承认自己有谋反之意之后,就在没说过话了。
仿佛要等死的人不是他一般。
“朕……”
陆安咬着牙根还想辩解,还没说出口,就看见陆蘅起身走到了朝堂中央。
他抿着唇,看着自己的皇兄,心中又有了些许的希望。
“陛下,安亲王萧停罪责滔天,臣也不好为他求饶了。”
陆安愣了下,有些迟疑:“皇兄的意思是……”
陆蘅点头,沉声道:“臣不为安亲王求情,但臣也想请罪。安亲王萧停发迹至今,一直是臣一手提拔。若说有罪,也是臣识人不清,引狼入室。臣愧对列为先祖,也愧对陛下的信任,臣自请削去封号,贬为庶民,自此不再踏入朝堂半步!”
陆蘅突然转变的风向,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
老臣们自然不赞同,怎么说陆蘅对大秦也是功勋卓越之人,可以说,没有陆蘅就没有现如今的大秦。
当年先帝突然驾崩,面临其他各国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是殿下站了出来,打消了所有国家的念头。
可他并没有自立为帝,而是遵循先帝的意见,立了幼帝。
对于其他皇子,他也一直礼遇有加。如若不是那些皇子狼子野心,借用清君侧的名义想要对陆蘅动手,陆蘅至今也不会动他们。
最终那些皇子还是被送到行宫里度过余下的安乐时间。
之后,陆蘅更是一心辅佐幼帝,为兄为父亦为师。
不只是陆安尊敬这位殿下,就是其他大臣中也不乏尊敬陆蘅的人。
这也是左相为什么权势遍布朝野,却不敢动陆蘅的原因。
无疑,在史书上,陆蘅的地位绝对是受后人景仰的。
然而,陆蘅却……请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