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前线,陆蘅不禁有些忧心:“你如今毅然返京,垣城那边如何了?大楚……”
他话没说完,就被萧停打断了:“已无大楚。”
抿了抿唇,萧停这才了解到,盛京城的局势究竟有多糟糕,就连凯旋的消息也没传到陆蘅与陆安的耳朵里……
或许也正是因为没传出来,那些百姓才会不相信他,觉得他是故意引诱大楚进攻大秦,好坐享渔翁之利吧。
进京的时候,那些百姓的言辞用多激烈,有多难听,他不是没有听见,也正是因为听见了,才觉得心寒。
“依我看啊,这不败战神是他自己封的吧,这都多久了,也没个消息传回来,怕不是真如那些人所说的,安亲王是跟大楚勾结,刻意做出的这阵势吧?”
“谁知道呢?反正啊,这仗要是输了,定然跟安亲王脱不了干系。”
“那要是赢了呢?”
“那就是他做戏给咱们看呗!这些年,真是白瞎了,还以为是个兵将奇才,谁知也是个莽夫贼子,竟想要谋权篡位,现在的陛下虽然还年幼,但已经有了一代明君的气势了,我看啊,安亲王这是等急了吧!”
那人疑惑,复问:“此话怎么说?”
“啧啧,你想啊,要是皇帝昏庸,他萧停不正好有理由篡位了吗?还不用担心民心相左。如今皇帝俨然是位明君,他自然就心急了呗。”
当然,也不全是骂声,有几个质疑这是谣言的自然也有自己的说法。
“你们别乱说,安亲王在垣城带兵打仗,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们因为一些不知名的流言蜚语就怀疑我们的不败战神,未免有些过分了!”
“就是,一场仗哪是那么容易打的,这才三个月不到,你们急什么?”
只不过,这样的言论少之又少,一旦说出来,就面临着被其他人洗脑的情况。
逐渐的,有些心里力挺萧停的,叛变的叛变,沉默的沉默。
萧停回京途中,听到了不止多少次这样的话。
前一刻还在为他说话辩解,下一刻就跟着旁人一起痛骂他是乱臣贼子。
萧停是人,不是冰冷武器的刀刃,说不心寒都是假的。
但随即,他就想开了。
他本性就凉薄狠辣,除了自己在乎的人,那些人的看法如何,与他何干?
他做他的安亲王也好,要做这世间的霸主也罢,都与旁人无关。
旁人的言论再苛刻,也影响不到他半分。
陆蘅听见已无大楚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傻,呆愣了片刻,这才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两声,他才意识到外面还有人在监视着他,敛了笑容,他露出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轻松的表情。
“真有你的!”陆蘅毫不客气的赞许,随后整个人都轻松了,“既然大楚败了,外番那边的助力定然是要撤了,少了大楚与外番的势力,左相定然要痛失一臂了。”
萧停点头,想到盛京城如今的局势,刚刚怔松些的眸子又沉了下去:“明日上朝,左相定有动作。”
一句话,让书房里的气氛沉重起来。
陆蘅深吸一口气,久久缓不过来。
“左相只怕要殊死一搏了。明日你……”
陆蘅有些担心明日保不住萧停。
萧停眉头紧皱着,突然看向陆蘅:“本王原以为你能多坚持几日。”
萧停虽然没有明着问,但两人都是聪明人,陆蘅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呢?
叹了口气,陆蘅道:“识人不清,倒是把苏禾禾那个祸害给忘记了。”
被人背叛,陆蘅心里也不好受。
虽然说不喜苏禾禾,但陆蘅自认对苏禾禾不错,就连爆出她假怀孕的事情,他都并未责怪过她,只当是她争宠心切……
说起苏禾禾假怀孕的事情,还得从她诬陷钟怀毓的事情说起。
眼见着怀孕都要四五个月了,可是苏禾禾肚子还是不怎么显,那药虽然把她的脉象改了,但是肚子却是没办法。
原先几个月,挺着肚子或者塞些布包也就糊弄过去了,但后面到了显怀的时间,她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下去了。
陆蘅原本就怀疑自己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子,先前调查的结果出来,自然证实了那晚他并没有碰苏禾禾。
可是孩子的由来就很让人怀疑了。
还不等他继续查下去,苏禾禾自己就慌了,慌不择路的设计小产,想要污蔑钟怀毓,最后漏洞百出,让钟怀毓识破,还被查出来了线索。
虽然是欺君大罪,但陆蘅也没责她半分。
陆蘅自认对苏禾禾仁至义尽,谁知苏禾禾竟然……还是选择了背叛她。
他早该料到了,苏禾禾始终是武安侯的女儿,自然也就是武安侯那边的探子,他失忆的事情,应当瞒着她的……
只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为时已晚。
萧停眸子闪了闪,也想到了苏禾禾的存在,没有多问。
苏禾禾对满满做的那些事情,他可还没算清楚呢……
深吸一口气,萧停道:“我们现在已经是困兽状态,明日的局势很被动,殿下只需记得,无论发生什么,相信我便好。”
萧停的眸子深邃,陆蘅对上之后,竟觉得有些失神,好半晌,他才点头应下:“好。明日不管发生什么,本殿都会尽力保你。”
萧停也不是扭捏的性子,朝他点点头之后,运功离开了星辰殿。
他走后,陆蘅又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直到小律子来唤他休息,他才起身。
原本准备回自己的殿里休息,路过侧妃殿的时候,看见里面灯还亮着,他步子顿了顿。
想到最近梦中频繁出现的女子,他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
“殿下。”
钟怀毓原本正在绣荷包,见陆蘅进来,自然就手忙脚乱,出了不少岔子,还不慎扎到了自己。
不过她怎么说也是跟着陆蘅混过战场的人,这点疼对她倒是没什么。
只是嘶了一声,便将手收起来了。
倒是陆蘅,眸子一变,几步上前,就扯过钟怀毓的手去看:“都告诉过你,不喜欢便不要逼着自己去做了,怎么如此不听话?”
他的眼睛里有着埋怨,但也有隐藏于下的关怀。
钟怀毓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将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回来:“殿下怎么来了……”
她笑着收拾桌子上的狼藉,不想让自己的狼狈被他看见。
她自小就被当成男子养,女工自然没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