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老远，陆蘅就闻到香味了，还以为是御膳房今日换了新菜式，正准备好好尝尝，谁知一开门，进来的不是小律子，反而是钟怀毓，他愣了一下。
好半天，才干巴巴道：“你回来了……”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不对劲，重新问了句：“你的病大好了？”
感觉这句话也有些像是废话，没有大好，怎么可能会进宫。
陆蘅想拍拍自己的浆糊脑子，难不成今日朝政处理的太多了，脑子不行了？
钟怀毓倒是没给陆蘅苦恼的时间，轻笑一声，进了房门：“妾身身子已经大好，殿下不必担心。新学了几道菜，第一次做，煮给殿下尝尝。”
话落，她示意随后跟进来的小律子传菜，小律子也懂事，传了菜之后就带人出去了，连个布菜的宫女都没留。
钟怀毓挑眉，笑小律子懂事。
陆蘅却是发现了此次回来，钟怀毓的不对劲，他张了张嘴：“你……”
他记得刚醒过来的时候，钟怀毓的眸子是哀怨温婉的，现如今的钟怀毓，好像多了几分潇洒与肆意。
这份潇洒，倒是更像她男儿装扮时的样子，陆蘅喉间滚了滚，笑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菜？”
钟怀毓身子一顿，随后起身，给陆蘅布菜，边布菜边道：“前几日身子不大好，姐姐们回门来看望，无聊便跟着学了几道。”
陆蘅对她的那几个姐姐还是有些印象的，点点头，没说什么。
眼看着自己碗里的菜布了不少，他伸手制止钟怀宇：“够了，不必再布了，坐下来陪本殿一起用膳吧。”
钟怀毓回过神来，看着满满一碗的菜，有些讪讪地收回筷子，坐到原位。
她一进来就忙忙碌碌的，陆蘅一时也没注意到她的样子，如今细看，竟然发现她换了一身爽利的装扮，大概这也是为什么他第一眼看她，就觉得她变了的原因吧。
一身大红色的宫裙，齐腰的设计显得她身形修长，腰肢细软。
束袖很好地将繁杂的大袖给绑起，发式也没那么复杂，倒是多了不少的爽利感，更像是江湖中的女子了。
陆蘅挑了挑眉，毫不吝啬的夸奖：“你这身装扮倒不错。”
钟怀毓腼腆笑了笑，没说什么。先前倒是她太拘束自己了，以为陆蘅会喜欢宫装的温婉女儿，适应了许久才适应女子繁琐的衣裙。
现如今虽说没有换回男装，但怎么说也比女装舒服不少。
陆蘅见她不说话，也不尴尬，拿起筷子去夹菜吃，清脆的萝卜到了嘴里，格外的爽利，口感微辣，清脆的不行。
竟是比御厨做的都好吃几分，陆蘅挑眉看她：“想不到你还有如此好的厨艺？”
钟怀毓摸了摸鼻子，笑着没说话，她可不敢让陆蘅知道，自己在御膳房捣鼓了一上午了。
两人没再说话，一个吃着，一个看着，偶尔陆蘅见她不吃，便想给她夹菜，钟怀毓来者不拒，连平时最不喜的香菜都吃了，面上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
两人吃过一顿饭，小律子带人进来收拾东西，将饭菜收拾好撤了下去。
空间留给两人，陆蘅继续处理公务，钟怀毓也没打扰他，只是在一旁替他磨墨，偶尔看见几眼公文，在他的批注上提出几点自己的建议来。
虽说大秦女子不能干政，但钟怀毓先前扮作男子时，也时常替陆蘅出谋划策，有时候的见解，比他一个男子都犀利。
所以陆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两人安安静静的处理了一天公务，与此同时，钟怀毓回来的消息，也被苏禾禾知道了。
捏碎了手里的茶杯，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任是谁也想不到素来以温婉娇人闻名的才女苏禾禾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香兰在身边侍候着，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生怕二小姐把气洒到自己身上来。
“殿下今晚可有说要留宿何处？”苏禾禾眯着眼睛，声音里都带了几分冷意。
香兰回想片刻，没听到有什么消息，便低着眸摇了摇头：“未曾。”
苏禾禾勾了勾唇，拍了拍手，好在刚刚茶杯里面没有水了，她也仔细着，没有让碎片划到手，手上只有些用力过大的红痕。
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苏禾禾扶着腰，朝侧妃殿走去。
陆蘅今日也没说要宿在侧妃殿，钟怀毓自然就没有主动留他，垂着眸子回了自己的宫殿，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有丫鬟传消息说，皇子妃来了。
钟怀毓眸子闪了闪，先前陆蘅护着她，自然没机会让苏禾禾来打扰她，说来，入宫几个月，这还是两人的第一次交锋。
不管如何，钟怀毓这点面子还是要给苏禾禾的，不然就是打陆蘅的脸了。
眯了眯眸子，钟怀毓道：“请皇子妃进来吧。”
话落，她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褶皱，不过因为穿的衣服爽朗，也没什么好整理的。
刚起身，就看见苏禾禾领着几个宫女走进来，看样子倒不是想好好说话交心的。
眸子垂着，钟怀毓走上前行礼：“妾见过皇子妃娘娘。”
苏禾禾浅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有几分讥讽：“妹妹不必多礼，怎么说都是共同服侍殿下的。先前妹妹一人独宠，姐姐也没个机会跟妹妹见个面，如今见面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浅笑着点了点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说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妹妹侍宠那么久，竟还没怀上个一儿半女，姐姐这才一晚，本也没抱希望，谁知竟然怀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
钟怀毓面色有些不好看，什么也没说，只浅浅笑了一下，随后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不动声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苏禾禾见她不接话，眸子闪了闪，起身走了两步，似是在看侧妃殿的布局：“妹妹前几日回府休息了几天，听说是大病一场，如今感觉如何了？姐姐本还想去瞧瞧你呢，这不今日你一回来，姐姐就坐不住过来了。”
钟怀毓勾唇冷笑，这是来看她的吗？分明就是想看看陆蘅在哪里歇下了，见陆蘅没有在她这里歇下，才松了口气。
别以为她刚进来时候打量的神色她没有注意到。
“姐姐有心了，妹妹身子大好，不必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