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钟怀毓颤着尾音开口，钟夫人是看不下去了，直接泣不成声。
陆蘅在一旁看着，他对钟家二老没什么感觉，但莫名的，因为钟侍郎的决定，他开始心疼钟怀毓，心疼之下，还有些愧疚。
“钟大人与钟夫人不必如此，本殿今日来，只是关心一下怀毓，倘若打扰到了，本殿先赔个不是。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那么僵呢？怀毓，别气你爹娘了，好好在钟家养伤。”
陆蘅努力弯眉眼，想挤出来一抹笑，只是这抹笑，比哭还难看。
他也不准备在这里多待了，话落，就又拱了拱手，补充道：“钟大人，钟夫人，钟小姐，夜深了，本殿就不打扰了。告辞。”
语毕，陆蘅转身，准备踏出这个房门。
只不过背后突然传出来的话，让他顿住了脚步。
“殿下就放妾身一个人在这里？”钟怀毓垂了眸子，她喜欢陆蘅，也努力的试着融合了。
可是他硬是要错过，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死皮赖脸贴着？
她尽力了。
但，她不会放弃。
一直以来，都是她追着陆蘅跑的，虽说累，但在陆蘅身边，就是累她也是满足的。
这次陆蘅失忆，再怎么说也有她的责任。
她要努力帮陆蘅找回记忆。
至于找回记忆之后，陆蘅怎么对她，那便与她无关了。
垂了眸子，钟怀毓不等陆蘅开口，道：“殿下，妾身想同你单独说几句话。”
陆蘅看了一眼钟侍郎与钟夫人，两人自然是不愿意的。
他本不应该再同意的。
可是陆蘅也想理清楚自己的心思，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下来了。
转身之后，他看见钟怀毓给钟家二老使了眼色，三人纠缠一番，还是钟家二老退了一步，退出房间，还贴心的给两人关上了门。
屋子里没有旁人了，两人现在却比方才更加紧张了。
陆蘅刚醒过来看见钟怀毓，还可以冷着面孔质问她的身份。
可是等知道了钟怀毓的身份了，他偏生又下不去手来。
脑海里总是有一些碎片化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涌，他捕捉不到，但那些人的声音，他记得格外清楚。
“你想谈什么？”
陆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殊不知这样不自然的他，在钟怀毓眼里，更僵硬了。
苦笑一声，钟怀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殿下不必对妾身如此疏离，想必小律子也告诉殿下了，你我二人，是夫妻。”
顿了顿，钟怀毓又觉得有些不妥，敛了眸子改口：“妾身自始至终都是殿下的侧妃，殿下在妾身面前，只需展现最自然的姿态便可。”
陆蘅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但没想起来。
或许又是那五年记忆里的吧。
他眼睫毛颤了颤，只吐出一个字：“好。”
顿了顿，他又觉得这样对钟怀毓有些不公平。
他没打算留着妻妾在身边，如果不是苏禾禾有了身孕，只怕他今日就把他赶出去了。
只不过，那个孩子，他还在调查。
从手下人递上来的消息来看，他先前也在怀疑这孩子的来历。
既然能让两个时期的他都产了疑心，那么苏禾禾的肚子，定然还有什么问题。
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应该谈的。
“你不必如此，本殿不想圈着你，你日后定然会有喜欢的男子的，不如趁此机会恢复自由身。”
钟怀毓眸子颤了颤，苍白的眉眼里透着些无力：“殿下不就是妾身喜欢的男子么？”
许是因为与陆蘅甜蜜过一段时间，所以钟怀毓也没有再掩藏自己的心思了。
抬眸看了眼陆蘅复杂的脸色，钟怀毓的眸子更加坚定：“殿下不必赶妾身走，一日夫妻百日恩，妾身有自己的想法。若是真的想离开殿下了，自然不会纠缠不休。”
钟怀毓自认不是那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失望攒够了，她也是会死心的。
女子细长的睫毛轻颤，一张一合，好似有了自己的情绪一般。
鼻子有些发酸，但钟怀毓忍着，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好。本殿不赶你。”陆蘅抿了抿唇，鬼使神差的，心里竟是有几分喜色。
他压下这股不受控制的感觉，冷漠转身：“好好养伤吧，本殿先回去了。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
钟怀毓笑着点点头，虽然眼底还有些酸，但显然等到陆蘅这句话她已经很满足了。
“好。等妾身身子恢复些了，就回宫侍奉殿下。”
陆蘅心情复杂，胡乱点了点头，狼狈离开。
出府门时，小律子就在门外等着。
他在陆蘅离开后，也试着钻了狗洞，可是钻进去之后，发现找不到陆蘅的人影了，只能退出来，到门口守着了。
好在，殿下没让他一直等着，出来了。
小律子眸子一喜，连忙凑上去，可是见陆蘅脸色不太好，他便没有开口，只默不作声地跟着。
钟府。
钟侍郎扶着钟夫人去休息了，在陆蘅走后，他复又回了钟怀毓的房间。
钟怀毓刚醒，正被侍女伺候着喝些清淡的粥食垫垫肚子。
见钟侍郎进来，她顿了顿，隐约猜到了什么，倔强的不去看钟侍郎：“爹爹如果是来劝女儿的，那便不必开口了。女儿想的很清楚，殿下现如今失忆，与女儿脱不了干系。要分开还是要在一起，怎么说也得等殿下恢复记忆了再论……”
钟侍郎一怔，突然拔高声音：“你说什么？”
意识到不合适，他连忙降低了声音，神色严肃：“你说二殿下失忆了？”
钟怀毓突然噤声，她还以为这件事父亲已经知晓了。
现如今，应该是殿下瞒着不让其他人知道的吧？
垂了眸子，钟怀毓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父亲说。
钟侍郎却是没了耐心，冷着眼看钟怀毓，非要逼她说出一个答案不可。
“跟爹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钟怀毓张了张嘴，叹气道：“前些日子苏禾禾突然怀孕，父亲应当是知道的吧？”
钟侍郎点头，他的确知道，听说自己的女儿还因为这件事，生了许久的闷气呢。只不过这件事跟陆蘅失忆有什么关系？
“苏禾禾的孩子来的蹊跷，女儿虽然明白，但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就不想见殿下了。”钟怀毓抬了抬眸子，眸子里的光有些黯然。
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没有什么光彩的呢。
“那几日，殿下一直在殿外等着见女儿，女儿却都没有理会。最后殿下支撑不住昏过去了，醒了之后就失去了五年的记忆。包括与女儿的感情，都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