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蘅扫了一眼侍女,抿了抿唇,保持沉默。难不成要让他说,他堂堂一个大秦二皇子殿下,竟是钻狗洞爬进来的?
这样说,未免有些失体统了。
不过,想到床上的人儿现如今的状态,陆蘅可没什么心思解释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你家小姐有些发热,速速去打水来。”
侍女一怔,想到医师走的时候交代了,脸色微变,连忙起身绕过陆蘅去探钟怀毓的温度,一摸,还真的是很热。
小姐发热了!
若是高热不退,很可能会就这么去了!
侍女有些慌,连忙踉跄着步子跑着出去叫人过来并且打水。
陆蘅见她出去,忍不住松了口气。
回头一看,钟怀毓的额头已经出了些薄汗,顿了顿,陆蘅四顾也没看到什么帕子。
便撩起衣袖为女子拭汗。
等拭完汗,他自己也怔愣了片刻。他不是一向最不喜这种染上脏污的动作吗?
虽说他洁癖也没那么严重,但至少用衣袖给人拭汗的动作,他是做不来的。
陆蘅看着钟怀毓,开口想说些什么,只是一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站在榻前,定定的看了钟怀毓几眼。
突然,脑海中又闪现出一副画面来。
“殿下,妾身不想吃药……”
女子嘟着嘴,有些娇憨的意味在里面。
看的男子不禁弯了眉眼:“良药苦口,你吃了才能好。”
女子不乐意了,噘着嘴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可以看得出,在男子面前,她还是很轻松自然的。
“殿下净会说这些巧言来哄妾身。”
男子突然笑了,因为女子的娇憨。
女子却是不明白他在笑什么,还以为他是在笑自己怕苦药呢,当即就气的转身背对着男子了。
“殿下笑什么?”
男子轻笑一声,在女子看不到的地方,那笑很恣意,霎时间让整个房间里都失了色。
“本殿只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娇憨的一面。”男子笑着笑着,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女子的眸更加柔和了。
女子愣了片刻,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子黯淡,低下头去,声音很弱,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殿下……不喜欢吗?”
陆蘅轻笑,心知这是钟怀毓多想了,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柔声诱哄:“傻丫头,想什么呢?”
本殿最喜欢你了,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啊。
喜欢的,心都疼了……
女子娇笑着,转身扑进陆蘅怀里。
那一瞬间,陆蘅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填满了。
只是现如今,女子还是那个女子,他却不知为何,感觉心空了一片。
钟怀宇……
是自己的伴读啊。
他一直都当做朋友的。
抿了抿唇,陆蘅看着钟怀毓的脸,情不自禁地想伸出手去抚她的脸庞:“毓……儿?”
这个名字他听见自己在梦里叫了很多次,可是一站到她面前,他一个字都叫不出来了。
“快,小姐发热,医师您快些!”
外面嘈杂的声音响起,是侍女带了医师回来,陆蘅顿了顿,不想辱了钟怀毓的名节,闪身躲到了内室里的柜子里。
侍女进来的时候,没看见陆蘅,还愣了一下,抿了抿唇,或许殿下已经走了吧。
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反正小姐现在估计也不想见到殿下吧。
侍女心里对陆蘅的情绪是很复杂的。
她一方面希望小姐能同自己喜欢的男子在一起,一方面却又不想让小姐再跟着殿下受苦了。
两个人都很好,偏偏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所伤害。
既然在一起总是受伤,那还不如分开的好。
所以,对于陆蘅离开的事情,侍女也没表什么态。
等小姐醒来,她也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提起殿下来。
气急攻心加上发热,钟怀毓的病又让医师来回折腾了好几次。
好不容易才稳住病情,夜色已经很深了。
回府晚的钟侍郎也闻讯赶来,看他身上还未更换的衣服,想必是刚刚到府上就赶过来了。
一身的风尘气都还没除去。
“小姐如何了?何时能醒?”
一来,钟侍郎就肃着一张脸,看的钟夫人有些不满,用手肘捅了捅他,埋怨到:“你轻些,扰了毓儿的休息,我饶不了你!”
钟侍郎心里也是真的有这位夫人的,她虽说说了这种话,但钟侍郎半点气都没生,抬手摸了摸鼻子,讪笑着听着医师的解释。
“小姐郁结于心,先前又受了刺激导致昏厥,发热也是应当的事。诸位不必担心,老朽已经用了药,想必今晚就能醒过来了。”
钟侍郎点点头,给管家使了个眼色,让管家送人出去。
要封口钟怀毓的病情,自然又给了不少银子封口,管家给的大方,那医师也应得爽快。
“你今日进宫,二皇子可给了什么解释?”
钟夫人不放心,亲自坐到床边照料女儿。
陆蘅在柜子里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不动声色地屏息凝神,专注地听着。
“嗤!”左相嗤笑,神情有些不屑,“他那小子,能给什么解释?既然不愿意要我们家毓儿,那我们钟府也不高攀,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毕竟钟怀毓只是个侧妃,用不着休书这东西。
只要去户部登记一下便好。
而户部对于身为户部侍郎的钟侍郎,那还是事情吗?
他提笔就能更改的事情了。
“这当真是二皇子亲口说的话?”钟夫人有些不信,狐疑地问。
陆蘅这人,她先前也是接触过的,表面上温文儒雅,心思城府却也不浅。他既然能代替秦帝执政,本事自然也是不可小觑的。
垂了眸子,钟夫人竖耳去听钟侍郎的解释。
钟侍郎今日根本就没跟二皇子说话,但他这人又好面子,钟夫人这样问,他自然是梗着脖子应声道:“自然。等毓儿醒了,你再好好为她安排一门亲事,不求对方有多显贵,只要能对毓儿好,那便行了。”
钟侍郎跟钟夫人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在一起的。
所以对于有没有感情这件事,两人都不是很在乎。
感情是可以处出来的,同样的,感情也能因为时间而被磋磨掉。
世界上最脆弱的也最牢固的,永远都是感情二字。
不管是亲情还是友情,亦或是爱情,没有什么亘古不变的。
钟侍郎一直坚信,只要自己的女儿愿意走出来,等待她回头的良人还是很多的。
毕竟,钟怀毓的容颜、才学、家世都不差。
唯独皇室,他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