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萧太后现如今很想知道曾席的选择，这也意味着曾席是否能接管曾家。
曾席现在面对的，并不仅仅是两个女人之间的选择。
苏满满与萧停也看出来了萧太后的想法，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放到曾席身上。
只可惜，曾席现在被怀中的舜尧扰乱了心绪，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舜尧，手指蜷握着，险些就要支撑不住舜尧的身子。
令妃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决定。
“我选……”曾席看了萧太后一眼，随后才开口，只不过不等他说完，萧太后就嗤笑出声打断他即将出口的话了。
她想，她已经知道曾席的答案了。
这么多年的心血，终究是白费了啊！
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萧太后的眸子里已经满是犀利，颇有些当年扶幼子稳坐朝堂垂帘听政的风范。
“令妃好大的面子啊，哀家的安危，难不成是你一个小小的妃子就能决定的？”
令妃勾了勾唇，听萧太后这么说也不生气，反正她可是早有准备的。
要与萧皇后和萧太后作对，她怎么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萧皇后那边有毒药控制也有把柄，萧太后这里，自然也有。
“那不如，萧太后现在感觉一下自己的身体？”令妃说着，开始念念有词，催动体内控制萧太后的那只蛊虫。
瞬间，萧太后的身子里仿佛被万虫噬咬一般，钻心的疼。
“你？你做了什么？”萧太后咬着牙，用最后的力气说出这么一句话，身子往后踉跄两步，幸好张嬷嬷搀扶住了太后。
萧太后如今已经年迈，身子骨早就没了先前的硬朗，现如今这幅样子，让苏满满怀疑她下一刻就能吐血身亡。
曾席也没想到连自己姑母都中了蛊，如果说方才他选择舜尧也有对萧太后放心的原因，那么现在，他是当真慌神了。
无论选择哪边，他都要舍弃一个。
可他若是选了，令妃当真就会救么？
曾席不敢去赌。
苏满满与萧停看着曾席陷入两难的局面，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萧国的事情，他们也不好插手。
令妃又何尝不知道曾席现在两难呢？她要的就是这样，也好让萧太后或者舜尧尝一尝被人放弃的滋味。
见曾席迟迟不做选择，令妃勾了勾唇，暗暗催动体内母蛊对两只子蛊的控制。
舜尧被疼的喊出了声，因为一天没有说话，她声音有些沙哑。
萧太后现在已经没有力气站着了，全靠身后张嬷嬷在支撑着。
见到太后这么难受，张嬷嬷不禁也有些焦急：“小公子，您还在犹豫什么呢？难不成您要看着太后就这样离你而去么？她可是养育了你十三年的姑母啊！”
她是看着萧太后如何为曾席打算的，也看着曾席长大，高攀一下，也算是半个长辈了。
可是现在曾席迟迟不做选择，她都有些心寒更何况是太后她老人家呢？
流萤看着这个局面，心里不禁也有些忧心，倘若曾公子真的选了太后娘娘，那自家小姐又该怎么办呢？
“席儿……”
萧太后艰难地抬了抬眼睛，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她其实也不忍心他这么为难，她想开口让曾席选择舜尧的，可是开口了才发现，她是当真说不出来什么话了。
浑身疼痛，肺腑里面好似被什么东西噬咬空了一般，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吸口气都是钻心的疼。
曾席咬了咬牙，看着两个女人疼的没有一点意识的样子，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咬牙做了决定：“我选姑母。”
萧太后的身子滞了一下，随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眸子里变成了灰色。
原本就略有些浑浊的眸子，现在更是看不透彻。
张嬷嬷听见小公子的选择，自然很高兴。
可当她转身想让太后高兴一下的时候，却发现她有些看不懂萧太后眸子里的意思。
消寂，还带了些许浑浊失意。
苏满满听到这个答案，挑了挑眉，方才那么长的时间让曾席冷静，她并不认为曾席没有想到选择萧太后意味着什么。
可是曾席还是选择了萧太后。
是因为对舜尧的喜爱没有那么深么？
不见得。
或许，曾席心里有另一层意思。
果然，苏满满这个想法刚落下，就看见曾席对着萧太后跪了下来，他脑袋低垂，语气也没有了先前那般愤怒或者激动的样子。
很平淡，但又何尝不是掺杂了绝念呢？
“姑母，席儿愧对于姑母这么、这么多年的教导。只愿姑母另择一同族子弟教导，莫要重蹈席儿的覆辙了。”
曾席磕了一个头，继续道：“日后席儿不在，还望姑母好生照顾自己，切莫在夜里掌灯翻阅奏章，知冷添衣。”
说完这些，曾席便不再说了。
萧太后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张嬷嬷感觉到了一股温热从萧太后的眼角流到她的手心中。
她低头去看萧太后，发现萧太后闭上了眼不去看曾席，仿佛对曾公子接下来的举动已经明白了。
慕容令看着曾席的选择，心里痛快极了。
虽然她以为舜尧是那个被放弃的人，若是恢复了意识，定然也如行尸走肉一般难受。
谁知曾席竟然选择与舜尧一起赴死！
她本就抱着带走一个是一个的想法，如今送上门的一个，她何乐而不为呢？
“哈哈”大笑两声，慕容令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丢给曾席：“喏，药给你。”
见曾席顺从的拿过药走到萧太后身边，将药递给张嬷嬷，她“啧啧”感叹两声。
“还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随舜尧赴死。”
不过，说起来，她又何尝不可怜呢？
曾席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对萧太后为他铺就好的路不屑一顾，金钱、权势，哪一样不是她慕容令渴望的东西。
可偏偏，就被曾席这么放弃？
慕容令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但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她生来就是这条命。
要怪，只能怪自己不会投胎，没有出生在一个富庶的家族里面。
曾席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看着萧太后将药服下去，他转身走到舜尧身边，低头看着舜尧苍白的样子，掌心攥紧，指甲都陷到了肉里，溢出几道血腥味，可他浑然不觉。
“我已经做了选择了。”
言外之意，就是让令妃束手就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