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没听清舜尧说了什么,下意识问了一下:“什么?”
舜尧不耐烦地扫了她一眼,又烦又燥地抓了抓发髻。
剩下的几个宫婢将地上的残骸收拾了一下,地上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曾席来的时候,就是这幅样子。
呈钥殿里,宫婢跪了一地,舜尧脸色不好,就连平日里贴身侍奉的舜尧也不敢说什么。
“舜、舜尧,我、我想……”
一跟舜尧说话,曾席就结巴,也不知道为什么。
而与曾席相反的,舜尧一听见他结结巴巴的就不耐烦了,当即皱眉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事就快说,本宫没心思听你在这磨叽。”
曾席脸色白了几分,但随即继续开口,想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我想、想邀你游、园。”
游园?
这萧国还有哪个地方她没去过,瞬间就不耐烦了:“没兴趣。”
曾席当即有些急,额头上都出了些薄汗:“我、我想、带你去、一个、地、地方。”
舜尧嗤笑一声,“本公主还有什么地方没去过?”
可以说,对于萧国上下,她就没什么不熟悉的地方。
所以,曾席此举,完全是无用之功。
她就是去了又能如何?
无聊至极。
舜尧嗤了一眼,起身准备回内殿休息一下,今日被苏满满如此针对,她咽不下这口气。
但又无处发泄,便只能一个人烦躁了。
曾席关注了她这么久,又知道了今天早上的事情,自然知道她想做什么。下意识的,他快走几步,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站在舜尧面前。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曾席坚持着说这句话,舜尧愣了愣,这小结巴今日怎么这么坚持,话还这么多?
拧了眉,“什么地方?”
“你、去、去了就知、道了。”
曾席噎了噎,说话比刚才顺畅不少,“你会喜欢的。”
他其实并不是结巴,只是长时间不说话,一说话就有些不习惯,不知道怎么说了,所以才磕磕绊绊的。
但只要说多了,或者对方是熟悉的人,他说话还是不会怎么结巴的。
舜尧眨了眨眼睛,抬下巴冷哼一声,“罢了,就信你一次。谅你也不敢诓骗本公主。前面带路吧。”
曾席眼睛一亮,连忙走在前面带路,走两步还回头看一下,确认舜尧真的跟上来了才敢继续走。
不知道为什么,舜尧今日看谁都不顺眼,偏偏看这个小结巴,竟然顺眼了不少,还有些可爱。
不过,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呢?
摇了摇头,舜尧把心里的想法甩下去。
侧眸看见流萤正带着两名宫女准备跟上,她冷声斥了一句:“别跟过来!”
流萤站在原地,不敢向前也不敢向后,有些无措:“可是公主,谁侍奉你呢?”
跟在舜尧公主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位主可是挑剔的狠。
走路走久了,不但要停下来歇一歇,还得让人给她捶腿捏肩倒茶,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流萤自认是最熟悉舜尧习惯和小脾气的人了,不然也不能在舜尧身边留这么久。
可是这次,公主竟然连她都不让跟着?
舜尧抬了抬下巴,朝不远处的曾席努了努嘴:“不是还有他么?”
流萤有些纠结,那可是萧太后的亲侄子啊!
未来曾氏的家主,继承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曾氏,还有萧太后埋下的所有势力啊!
而且,曾公子身体不好,让他侍奉公主……
就在流萤为难之时,前面的曾席停下脚步,朝后笑了笑,好看的两颗小虎牙露出来,衬的一张嫩脸更显白皙可爱了。
“我可以!”
他这话说的倒是自然,流萤不敢相信曾席。
“曾公子,我家公主忌口很多,还请您多多照顾。”
说着,流萤就想将自家公主的忌口说与曾席听。
谁知曾席认同的点了点头,小声道:“知道的。她、她不吃香菜和香菇,喜欢、喜欢云锦绸庄的衣服,最不喜欢别人、忤逆她的决定,她、她喜欢凤仙花,因为觉得……”
谁也没想到,曾席一下子说出来这么些话,而且还不是很结巴。
主要是,说的一字不差,全都中了。
流萤张大嘴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舜尧也有些诧异,挑眉瞥了曾席一眼,笑道:“小结巴你记得倒是清楚,这么贴心啊?早知道就招你做本公主伴读了。”
舜尧十二岁时,因为要入学堂读书,萧皇后就想给她找个伴读。
只是那时候的舜尧,正是被萧皇后宠坏了的年纪,不仅把觉得看不顺眼的公子都给打伤欺负了一顿,还把夫子的书和作品都烧毁了。
那位夫子气的当场昏厥,后来只要听见舜尧公主的名字,就有些喘不上气来。
后来,这件事一度成为萧城里的谈资,舜尧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恶名传了出去。
他们都在说舜尧嚣张跋扈,蛮横不讲道理,甚至在说舜尧品行不端,不配做萧国的正公主。
但这些话,曾席从来都没信过。
只要让他听见,他必要上前去打对方一顿。
打到自己出气为止。
他的女孩儿,不是别人可以说的。
曾席垂了眉眼,其实还有些他没有说,因为那是他和舜尧两个人的回忆。
他想让她自己想起来,而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知道。
笑了笑,曾席没再说话。
流萤也不知道曾席竟然这么了解自家公主,张了好半天嘴,这才开口:“曾公子竟对我家公主如此上心。”
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说了什么。
脸色一变,连忙就要补救。
谁知舜尧公主听了这话,也不知道是对什么满意,所以就没有追究流萤的过错。
曾席眸子闪了闪,觉得安亲王妃说的果然是对的,她真的跟自己走了。
接下来,就是要带她去那个地方了。
那个,充满了两个人回忆的地方。
因为两人是在宫里相识相遇的,所以那个地方就在宫里,也不用出宫,只需走上一段路便好。
因为是曾席极为珍视的地方,所以他走的很是认真慎重,时不时地回头看舜尧两眼,确认她还在。
舜尧走着这条路,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平时经常走的路,但她心里却格外不安,似乎脑袋里有什么情绪总想蹦出来。
脑海里各种情绪翻涌,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她的情绪,头疼。
舜尧抬起手按了按眉心。
“你究竟要带本公主去哪里?”舜尧越走心越惊,小脾气也上来了,直接就站在原地不走了。
曾席张开嘴,想说话,但又成了磕磕绊绊的样子:“这里、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