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心态变化

路过承乾宫的时候,不出意外,云果看见了皇上的銮驾。

事实上如果不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六公主召了太医,云果今天根本就不会让六阿哥跟着去翊坤宫,这不是拉佟贵妃仇恨是什么?

好在,佟贵妃生下六公主后,收敛了不少,一心扑在了六公主身上。

云果带着六阿哥滞留在御花园,一方面是放风六阿哥,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躲开皇上的銮驾,免得惹上佟贵妃的怒火。

昨晚皇上是在她屋子里歇着的,应该不知道此事,佟贵妃没让人半夜过来截人,已经算是给云果面子了,利用孩子截人的事情在后宫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皇上今早知道了这事,在下朝后肯定是会来承乾宫看望六公主,云果要是直接回去,说不一定会撞上皇上的銮驾。

佟贵妃既然给了她脸,云果自然也要给佟贵妃的脸,真和佟贵妃弄成生死大敌,一是没必要,二是这事弊大于利不划算。

直接走过承乾宫回到屋子,早有先快步回来的太监通知留守的素荷等人,等云果和六阿哥回来后,素荷就将吃食端了上来。

给六阿哥准备的是一小碗蛋羹和一小碗煮得烂烂的瘦肉粥,虽然六阿哥晚上和早上还是吃着奶,但白天的两顿饭,云果已经有意识的给他吃其他食物。

云果自己吃得很简单,几碟下饭的小菜和一碗瘦肉粥,一边喂六阿哥,云果自己也抽空吃几口。

“啊……”六阿哥长大嘴巴,仰着头对着云果,示意刚刚喂自己的一勺粥自己已经吃干净了。

云果微微一笑,舀了一勺蛋羹,吹凉了,喂到六阿哥嘴里。

不知道是因为从来没有带过孩子,还是因为六阿哥的确比较乖,反正云果觉得自己的儿子最乖巧可爱了。看着六阿哥,云果脸上就不由自主的扬起笑容来,原本苍老支离破碎的心,变得暖暖满满的,整个人都洋溢在幸福的海洋中。

一勺又一勺,两小碗很快就喂完。

“啊……”又仰起头来,事宜自己吃完了,见到了云果的笑脸,六阿哥笑着才扑进了云果的怀里“额捏,香香~”

云果搂住六阿哥的小身子,亲了亲他的小脸颊,不出意外得到了六阿哥一个大大的笑容。几口吃完瘦肉粥,云果就让人收拾,然后牵着六阿哥在永和宫四处走,消食。

没过一会儿,六阿哥就累了,打起哈欠来。

云果就让奶娘带着六阿哥下去休息,然后才处理之前遗留的事情。

小林子跪在地上“主子恕罪,是奴才的疏忽,还请主子责罚。”

隔壁承乾宫大半夜请了太医,因为皇上昨晚在云果屋子里,小林子昨晚没有及时禀告云果,云果可以理解和原谅。可今天一大早那么长的时间,小林子都没有来禀告这事,无论是什么原因,是没有探听到这事,还是探听到了底下人没有及时回复,都是小林子的失职。

还好今天只是六公主生病,要是出了什么丧事,云果还精心打扮一番出现在众人眼前,恐怕离失宠不远了。这也是云果为什么,明明不怎么信任小林子,可从成为庶妃之后,就立马给小林子银子,鼓励他在宫里打听消息。

有些时候,有些消息,真的可以会致命。

“你跟着我也好几年了,也应该明白我的性子,寻常小事我不会计较太多,可这种事情你都能疏忽大意,你让我如何在看重你?”云果沉着脸说道。

这事不是小事,要说翊坤宫的事情小林子没有打听到,云果不会怪他,可问题是承乾宫就在隔壁,而且请太医那是要开宫门的,动静并不小。然而小林子不说第一时间,就是第二时间都没有来向云果禀告,无论是哪一种原因,云果都必须要敲打小林子。

没错,只是敲打,云果并没有打算换掉小林子。

皇宫里的太监都是汉人,而宫女是包衣上三旗。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太监反而更不好收买一些,就算收买了,忠心也是一个问题,因为很多太监如果不是走投无路都不会自宫进宫,一般都是家里穷得要饿死了,所以把柄更少,而宫女背后都有一个家族。

也就是宫女好收买一些,云果可以逐渐将自己身边的宫女换成心腹,但太监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小林子的家世,觉禅家查过,很干净,要是现在换一个,云果不敢保证其忠心。

“是奴才的疏忽,还请主子责罚。”小林子没狡辩,这事他的确有错。

云果看着小林子缓缓开口道:“你跟了我好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是头一次出错,我便绕了你这一次,你以后就多和袁公公学学。”

小林子听着前半句,心里还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躲过一劫,可听到后半句,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云果的意思,他听得出来,这一次表面上不罚他,但是如果云果日后能更进一步,能成为永和宫的主位,那永和宫的首领太监不会是他。

心有些苦涩,谁不想往上爬。

如果不想,真佛系,那小林子当年也不会拿自己全部的身家贿赂了上司,将他派来伺候云果。

但凡是往主子身边靠的奴才,那都是有上进心的奴才,不然进内务府的十三衙门就能平淡过日子。

不过小林子也知道,这一次的确是他出了大失误,该被罚。另外了袁公公都是几十岁的老人了,又能当得了多久的差?他还是有光明的前途。

但这种事情必须要杜绝,小林子心里发了狠,这一次算是他中了招,可他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底下的那几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小太监,必须要狠狠的敲打一番,真当他好说话不成。

***

送走了皇上,童嬷嬷扶着佟贵妃的手走进正殿,见佟贵妃一脸疲惫,童嬷嬷开口道:“主子,您昨天就守了六公主半晚,今早又没怎么休息就去翊坤宫,要不现在去歇歇,您要是累到了,那六公主怎么办?承乾宫就没了主心骨。”

“本宫睡不着。”佟贵妃揉了揉太阳穴,生理上佟贵妃已经很疲惫了,可心里却毫无睡意,宝贝女儿病倒在床,佟贵妃心急如焚,哪里睡得着。

童嬷嬷有些担忧“可主子,您这样身体会受不住的,要不,让太医开一些安神的药丸?”

佟贵妃摇摇头“不了,给本宫沏一杯茶来,六公主哪里本宫不亲自守着,总不能安心。”

童嬷嬷没有应下,反而是跪在地上,看着佟贵妃苦口婆心的说道:“主子,奴才知道,无法再有孕的消息对您的打击很大,六公主就是您唯一的孩子,可您这样下去真的会受不住,哪怕您不在乎其他,也要为六公主想想,这后宫夭折的孩子还不够多吗?这还是有生母的情况下。”

佟贵妃闭上了双眼,她之所以昨晚没有让人去永和宫敲门半夜截人,不是因为她怕了云果,也不是因为佟贵妃她突然善良了。而是佟贵妃现在精神不对心态不对,这半年以来,佟贵妃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疙瘩,一个自己日后再也无法有孕的疙瘩。

她不敢面对这事,不敢去想这事,所以做了鸵鸟,埋头仔细照顾六公主,将自己所有的精神都放在照顾六公主身上,让自己没时间没精力去想这事。

可怎么可能不去想?

不单单佟贵妃自己心里的想法,佟家也希望佟贵妃能为皇上诞下一个皇子,然后为了继承皇上的皇位。

现在佟贵妃的希望破裂,但佟家却没有放弃,因为佟家还有女儿。佟国维就还有一嫡一庶两个女儿,其中佟贵妃同父同母的嫡亲妹妹,明年大选正好十四岁,正好参加大选。

佟家虽然没有直接说,可种种迹象来看,佟家都有将小佟氏送入皇宫,给佟贵妃做帮手的意思,佟贵妃这里也得到过佟夫人的暗示。

佟贵妃是什么人?

一个凡人,一个复杂的凡人,能说得有很多方面,可不管怎么说,佟贵妃对皇上的爱意却是毋庸置疑的。她看不顺眼后宫其他嫔妃,讨厌皇上喜欢的嫔妃,恨不得这些人都去死。

然而现实多么可笑,她想着和皇上一双人,可现实却是要让她姐妹共侍一人,真是天大的讽刺。

现实实在是太残酷,心里的落差太大了,尤其是佟家对她的态度,说翻脸有些太过,可也不像之前那样事事都奉着她。

这自然让佟贵妃心态发生了变化,内心更是一团乱,不知道应该极力反对,阻止自己妹妹入宫为妃。还是应该含泪同意,并且亲手给自己的妹妹制造机会,让她得以实现家族的期望生下一个皇子来。

佟贵妃到底不是皇后,钮祜禄氏一族势力太雄厚了,就算皇后娘家这一支全完蛋,凭借其他几房人,皇后依然能坐稳皇后宝座,所以皇后不用太过在意娘家的意见。可佟贵妃就不一样了,她能依靠的除了皇上外,就只有佟家,只有自己的阿玛额捏,他们的话,佟贵妃不得不细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