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节目录制结束,回到首都市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因为宁妈妈提前打了电话,所以回去后直接去了宁家。
一进屋,就瞧见宁缺翘着二郎腿横仰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玄关开门的声音,歪过脑袋冲他们抬了抬手,懒洋洋地招呼道:“哟,回来了啊。”
宁纯溪没理傻缺,径直对喻湛道:“你去坐会儿,我到厨房给你切水果。”
“嗯。”
宁家平常晚饭时间都在六点左右,这次为了凑上两个孩子回家的时间,现在才刚下厨。
宁母在家政阿姨的帮衬下,正在做菜,看到女儿进来,不由蹙眉道:“怎么感觉有点瘦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宁纯溪纳罕地摸摸脸颊,明明一手的软肉:“哪有,您成天看我跟带了个滤镜似的,胖的也能说成瘦的。”
“你这孩子。”宁母被她这话逗笑了,又道,“湛湛呢?一起来了吧,我这儿还差两个菜就好。我前几天在电视上追他的节目,哎哟,瘦得要是被你喻阿姨看到铁定要心疼了。我改天真应该给景澄打电话好好说说,那么大的公司难道没有别的艺人了吗,可把我们家湛湛累的。”
宁纯溪哭笑不得,别人家都是嫌老板不够重视,到手的资源不多,到她老妈这儿却是反了反:“放心吧,他大一的课挺多的,接下来除了周末课余,公司应该不会给他接多的通告。”
A大对学生管教很严,虽说是艺术类学府,但要到大三大四才会全面开放学生在外实习跑片权利,其余时间着重培养学生的专业技能和素养。平日里请一次两次假还叫做情有可原,但长期旷课,情况严重的可能会下达处分通报。
宁母这才放心点点头,看她在那儿洗水果,拿了水果刀帮忙一起切:“你爸下班去萧叔叔家参加聚会了,今晚就我们几个,你一会儿出去陪弟弟们聊聊天,别总窝自己屋里。”
想到什么又道:“你去冰箱里拿盒车厘子出来,让缺缺多吃点,美白的,前阵子军训天天给我打电话嚷嚷自己晒黑了,我倒是看他晒黑有精神气些。”
宁纯溪好笑,那可不,这小子从幼稚班起就被人冠名为病弱美少年,不说话时一张脸唇红齿白别提多有欺诈性了,任谁看了都不相信会是个满嘴跑火车的骚包。
端着水果盘到客厅,喻湛和宁缺一人拿着一个游戏机,正对着大屏幕打电动。
把盘子放到玻璃茶几上,只是用食指关节轻扣两下茶几以做示意。
不愧是作为全家最有威严的长姐,两个小的分分钟扔开玩到一半的游戏机,乖乖围坐过来拿叉子。
半小时后餐桌上。
宁母热络地帮人舀汤:“湛湛多吃点,以后学校没课就到伯母家来,伯母给你做好吃的多补补。”
“谢谢伯母。”喻湛接过碗,谦润有礼地笑了笑,乖顺的天使面孔难怪总是讨长辈们的欢喜。
“妈——”宁缺拿筷子敲了敲碗,吊儿郎当地叫道,“我也要。”
宁妈妈看儿子这副德性就忍不住连连摇头:“缺缺你也多向哥哥学习学习,你们俩明明同岁,湛湛都开始赚钱了,你还三天两头跑家里蹭吃蹭喝,该天让你爸在公司给你腾个职务,好好历练一下。”
宁缺没心没肺的,这么多年的摧残生活早就习惯被爹妈嫌弃了,胡乱应了声“知道啦”,转而笑嘻嘻地上下打量了番自家姐姐身上的衣服,啧啧来了句:“还是姐姐幸福,Gucci秋季穿搭最新款,才刚上季两天就入手了,果然有人养就是好啊。”
宁纯溪尴尬轻咳一声,默默扒饭,有人养确实挺好的,她这身衣服就是在T市时喻湛帮买的,白女票的感觉真的很爽。
宁妈妈没想太多,一副理所当然道:“女孩子当然要富养,我还嫌你姐姐不会花钱呢。你小子自己也别说,当初生你的时候你爸本来说要把你穷养的,亏得我拦着,要不然也养不出你现在这身少爷病。”
宁缺笑啐一声:“我哪有什么少爷病,一没架子,二没脾气,这年头你都找不到第二个像我这么和蔼可亲的富二代了。”
宁妈妈不客气地“呵呵”一笑:“敢情你这是拐着弯儿说你表哥表姐们不够和蔼可亲?小心我下次告你黑状,让你过年压岁钱直接砍半,切身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穷一代。”
宁缺顿时哭嚎:“妈,不带你这样的。我就是想夸一下自己,明明是你上升到表哥他们身上的。”
宁母给他夹了个大鸡腿,笑道:“行了,不跟你贫了,乖乖吃你的饭吧。”
说着又给喻湛夹了个:“湛湛也多吃点。”
宁缺看着喻哥儿碗里比自己大上一倍的鸡腿,默了默,果然是亲儿子才有的待遇,他压根就是从垃圾桶堆捡来的。
宁妈妈想到什么,跟讲笑话似的说道:“我前几天跟你们荣阿姨打麻将,她们还问我湛湛是不是和溪溪谈恋爱了,差点把我给乐死,这种一听就知道狗仔瞎编的东西她们竟然真相信了,还一个个的问我什么时候请喝喜酒。”
她说着咯咯笑得厉害,大概是觉得太无厘头,在饭桌上说出来让大家一起乐呵一下。
然而纵观其他三个人,表情或多或少有点尴尬微妙,宁缺嘴角一抽一抽,像是为了应和老妈陪着干笑,滑稽不已。
宁纯溪心虚地整个脸都要埋到饭盆里去了,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唯有喻湛稍显镇定,只是左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便把心绪尽数敛下了。
好在宁母也是个神经大条的,丝毫没觉察出来几个孩子的不自在。只是道:“溪溪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一年都要大学毕业,也差不多可以恋爱了。学校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男同学,或者妈妈帮你问问,看你那些姨姨婶婶家有没有介绍的。”
宁纯溪听言差点被米饭卡在气管里,好在边上的喻湛适时给她递了杯水过来,喝下后顺了顺气,这才道:“妈你就别瞎忙活了,我现在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宁母叹了口气:“好吧,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晚婚晚育,妈也插不上什么嘴。”
说着转而看向自家儿子:“你呢,有没有喜欢的姑娘,金融系应该都是男孩子比较多吧,记得早点下手,别让人抢没了。”
宁缺嘿嘿一笑:“这个您放心,你儿子我眼光那么好,将来给您找回来的老宁家媳妇绝对是最漂亮的那个。”
知道内情的宁纯溪和喻湛:“……”
好不要脸一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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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纯溪和喻湛在宁家住了一晚就回了学校。
喻湛大一的课程很多,除了专业课,还有不少公共课和选修课。
虽说专业课是严格的小班化教学,其他年级的学生混不进来,但这也意味着他的选修课将会成为今年A大最热门的科目。
除去选课当天学校网络瘫痪,还有不少没抢到课的人事后跑去找教授求情,请求加她们一个名额。
值得一提的是,喻湛的选修课都非常具有个人特色,不是一般智商的人能够习得的——
高分子材料与工程。离散数学。WEB程序设计。
都是历年冷爆了的学科。
宁纯溪看完他的课表只觉得一阵头凸,感到发际线处有些凉凉,不敢相信这样的课还会有人挣着抢着去要。
要知道读艺术的人里真没有几个是愿意再跑去跟数字打交道的,这仅有的几门课程还是电子信息工程学院老师因为爱好才开设的。
然而到了选修课开课那天,宁纯溪切实看到座无虚席的百人阶梯教室,还是由衷感慨了一句追星的力量是强大的,挑战人之不能挑战的极限。
因为两人约定好接下来在学校保持正常明星与助理的关系,虽说早晚会公开,但现前还是小小体谅一下那些氪金粉丝的心情,让粉丝有个适应过渡的阶段,所以宁纯溪帮忙抱着课本和水杯跟在人后头时,充满了公事公办的严肃庄重感。
最后喻湛是在教室后排让两个女生让了位置才找到座位的。
边上学生本来恨自己没占到前排好座位,突然见喻湛在她们这儿坐下,顿时惊喜地轻呼一声。
宁纯溪在他边上坐下后,没忍住小声啧叹了句:“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学神,坐座位都喜欢坐第一排来着。”
喻湛挑挑眉,单手拄着下巴,意味深长地凝着她道:“你确定?坐第一排的话大概率会被老师点名提问,我倒是没太大关系。”
宁纯溪:“……”
秒怂道:“不了不了,我觉得就坐这儿挺好的。”
喻湛微不可见地勾起唇角轻笑了一下。
没一会儿上课铃声敲响,授课讲师走了进来,对满席的学生倍感欣慰。
“鉴于今年报课的学生比往年多,所以我特意向学校申请了一个大教室,希望接下来这个学期能和同学们在快乐中度过。”老教授说着翻开花名册,“因为现场来了不少其他年级旁听的同学,导致很多大一的学生没座位,下面我点一下名,希望旁听的学生给报了课的学生让让位置。”
话音落下,不少旁听占了座的学生纷纷起身,给后面没座位的人让座。
宁纯溪默了两秒,不自在地摸摸后脖颈,虽说她带了口罩,是以喻湛随行助理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但在座基本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大四的学姐,这么光明正大地借职务之便占便宜似乎有些不厚道,想了想,还是默默抓过抽屉里的帆布包,打算老实到后面罚站。
桌肚下,喻湛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去哪。”
宁纯溪努努嘴向后示意,小声道:“跟大家一样啊。”
喻湛眉间轻蹙,似乎也在思考,最后道:“那我跟你一起。”
宁纯溪:“……”大哥,你这是嫌场面不够混乱是嘛。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还是宁纯溪先妥协下来:“算了,就这么坐着吧。”
反正她跟在他身边,脸皮早晚要磨厚。蹭座就蹭座呗,后面还有一堂选修,总归是要习惯。
喻湛看她不像在骗他的样子,这才慢吞吞地松了手。
老教授在讲台上慢悠悠地点名,不一会儿报到了喻湛的名字。
在喻湛喊了“到”之后,老教授后知后觉地抬了抬老花镜,环顾教室一圈,像在张望,有些不可思议地道:“喻湛?是真的喻湛还是重名?”
底下学生顿时哄堂大笑,有女生帮忙回答道:“老师没错,就是您心里想的那个喻湛!”
老教授在后排成功寻到人,顿时“嘿哟”一声笑了:“我就说今年怎么那么多学生来报我的课呢,看来是要谢谢喻同学了。”
说着又玩笑道:“我的女儿很喜欢你,喻同学下课方便的话,给老师留张签名呗。”
班上学生被老师这波硬核追星再次逗到了,笑作一片。
喻湛很少遇到这种被人当众起哄的场面,干咳一声,耳根不由微微泛红。
宁纯溪则趴在一旁憋笑得厉害。
老教授见气氛活络了,又继续点名,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陌生的数学名词刚报出来,底下就是一阵唉声叹气,叫苦连天。
宁纯溪没听两分钟,大脑就不受控制地迎来周公。
听到十分钟,基本已经梦里不知归处。
果然数学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睡的科目,无论是在高中,还是到了大学。
困意难挡,正打算偷偷眯眼睡一会儿,就听老教授把喻湛叫了起来回答问题,吓得她一个激灵直起了腰板。
作为学神,这种知识点自然不在话下,信手拈来。
老教授听喻湛讲解题步骤时,表情乐呵呵的,肉眼可见的满意,大抵是知识分子碰上知识分子,源源不断的话题喷涌而出:“喻同学非常厉害啊,我之前看网上说你拿过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的金奖?这么优秀的履历不继续学理工科实在太可惜了。对了,首都市最近有个高校数学建模联考大赛,虽说咱们是艺术院校,但为了电子信息工程学院的孩子,还是争取到了5个参赛名额,喻同学有没有兴趣参加一下?”
喻湛委婉地谢绝好意,表示自己课余都有额外工作安排,可能腾不出培训的时间。
老教授有些惋惜,但还是非常体谅,转而对班上的其他同学道:“大家粉上了这么优秀的idol也要好好跟着努力啊,期末考试不及格可能就要拿不到学分重修喽。”
“啊——”大家丧气地长叹一声,但还是不少人津津乐道偶像答题时的魅力。
让喻湛坐下后,老教授话锋一转:“下面这道题就请喻湛边上那位带着白色棒球帽的女生站起来回答一下。”
“……”
前一秒刚拿了喻湛笔记本胡乱涂鸦的宁纯溪瞬间僵住了。教授,如果我说我现在摘掉帽子还来得及吗。
默默将口罩敛到下巴处,起身时浑身笼罩着一圈自闭儿童才有的阴郁气息,瞪着屏幕半天,依然对题目求解的是什么理解无能,正打算直接表示自己不会时,边上推来一张纸,上头工整地写着解答步骤。
宁纯溪呆滞地凝视两秒,还是果断选择抬头对教授老实交代道:“抱歉老师,这题我不会。”
老教授没有多想,这道题对普通学生来说确实难了点,叫人坐下后,就开始自己分析起解题思路。
倒是喻湛眉心微蹙,有些郁闷,还有些不解:“为什么说不会。”
他过程明明已经写得非常简洁明了了。
宁纯溪伸出食指点点白纸上的一个数学符号,生无可恋道:“这字母怎么念我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回答。”
喻湛顺着她的指尖看到纸上写着的“∫”符,怔忪一瞬,不由别开眼,抬起手背掩唇失笑了一下。
宁纯溪看他肩膀一抖一抖,没忍住攥起小拳头在人腰间打了下,愤愤道:“你还敢笑我。”
“抱歉。”喻湛许是憋的厉害,声音有些破功,“下次我会把音标给你标上。”
宁纯溪气呼呼地抱起本子和笔,顺着凳沿向离他更远的地方挪了挪:“我看我还是离你远点才安全不会被叫到!”
喻湛不动声色地将人又揪了回来:“听话,我保证下次一定让你回答上题目。”
宁纯溪鼓鼓腮帮子,好气噢,为什么她一个大四学分修满、即将毕业的老学姐还要在这儿忍受这种摧残。
作者有话要说:∫符号是我在输入法里随便诌的,学数学的朋友请自动忽略作者的无知哈~感谢在2020-02-2122:42:19~2020-02-2221:0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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