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后,喻湛还是满腔的无语,宁纯溪却觉得自己的表现特别的机灵鬼,化险为夷,转危为安,日后可以考虑加入危机公关团队混口饭吃。
她到外面服务站借了个充电宝,连并着某人的手机一同扔到病床上:“晚上要是实在无聊的话就玩会儿手机,或者看看电影都行,反正VIP病房什么东西都很齐全。”他下午睡了这么久,晚上怕是不到凌晨睡不着。
“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再过来看你。”她看了看手表,八点半的时间,还算好打车。
喻湛非常认真的计较着脚上的袜子,一边默默把裤腿往外拉,一边应道:“嗯,路上小心。”
“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按服务铃,或者给我发短信也行。”她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
喻湛凌乱额发下的眉梢不动声色地挑了挑,声音沉沉:“好。”
然后这句话的后果就是——
宁纯溪前脚刚踏出医院大门,后脚就收到了一则短信。
“纯溪,你现在还在楼下吗?”
“我忘记买换洗衣服了,你可以在下面超市帮我买了送上来吗?”
宁纯溪脑海里蓦的就浮现了上次在酒店给人收拾行李时看到的一抽屉,咳,黑色内裤……那时候她都没好意思碰,这当儿竟然还想让她跑去超市买?可能吗?
不容拒绝地打字道:“大冬天的洗什么澡。忍着,我明天让阿缺给你带。”
那边又很快回道:“不洗澡我睡不着觉。”
宁纯溪呵呵冷笑,当她傻啊,下午睡了五个小时的难道是鬼吗。
她轻哼着打字,眉宇飞扬,添了几分吊儿郎当,无所谓道:“那你就洗呗,中空裸、睡了解一下。”
“……”
喻湛望着手机上的回复哑然失笑,顺着窗户往下看,某人回了这条内容后,似乎还挺得意,把手机塞进包里,头也不回地走出医院大门,摆摆手上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车流中。当真是无情。
他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最后轻笑着自己揣了钱包到医院楼下的超市。
这年头用钱包的人已经很少了,但他却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毕竟这是他十五岁生日那年从她那儿得来的生日礼物,那时候手机支付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普及,他不过是在国外读了两年高中,一下子就世事变迁,原以为可以陪伴一生的东西,悄然间却已更不上时代的变化……
他这回下来前学了个乖,向值班的护士讨了医用口罩,再戴上帽子,就算遇到人,也不用担心被认出来。
习惯性地先在门口收银台边上的货架拾了罐口香糖,然后一边在指尖把玩着,一边悠悠地往里头找生活用品区。
正纠结着哪款布料会比较舒适,就听见一道压低了的却十分熟悉的声音,似乎隔了一个货架从过道那边传来:“不好意思啊,请问你们这边的男士……咳,保暖衣在哪边?”
导购员指了个方向:“就前面那排,你往里走到底就是了……”
“唔,好,谢谢……”听那声音,似乎还带了点羞耻,和无脸见人。
紧接着,也不等喻湛再多反应个几秒,宁纯溪出现在了货架的另一端。她遮遮掩掩地揉着后脖颈,视线一直不自在地在地面瞟来瞟去,生怕别人看不出她在做什么亏心事似的。
喻湛突然看到一个已经离开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指尖顿了顿,一时间没接住抛起的口香糖,塑料罐从手边滑落,顺着地面窸窣滚动,最后在宁纯溪脚边停了下来。
一心被羞耻感掩埋的宁纯溪看到撞在自己白鞋边的口香糖,愣了愣,抬眸向口香糖的主人望去,顿时石化在了原地。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回来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宁纯溪无语凝噎:“……”
她方才在车上突然发现自己给出的方案有漏洞,让一个发烧38度多的人中空裸、睡,明天怕是又要着凉到40度,想想实在过意不去,于是又让司机调头开了回来。进了超市,实在没好意思直接问人,于是曲折的换了个说法,想着只要找到男士保暖衣,内衣裤应该也八九不离十就在边上了。
谁曾想,这厮竟然自己跑了下来,还只披着件外套,当外头零下的温度,跟医院里一样似的,一件都没多穿。
她凝着他蓝色口罩上方露出的一截白色皮肤,不知怎的有些生气:“你就穿成这样下来,嫌自己病得还不够严重是不是?”
“啊?”喻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顿训弄得呆了呆。
宁纯溪一言不发地解下自己的围巾,朝他怀里扔去,冷声道:“自己围上。”
说着也不等人反应,直接转身走开。
“纯溪……”
喻湛心神莫名慌了慌,从货架上随意拣了两盒要买的东西,捡起地上的口香糖罐,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原以为她走了会直接离开,却不想他跑出来时,她正站在收银台前,让营业员帮忙热饮料。
心间动了动,不由放慢了步子,一边随意将怀里的围巾扯着一端往脖子上绕了绕,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一同结账。
他拿出钱包,掏出一张信用卡,对营业员道:“两边一起结。”
宁纯溪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营业员帮忙把东西装到塑料袋里:“牛奶还要等一分钟。”
“嗯。”喻湛默默接过东西,也没敢跟宁纯溪搭话,就静静站在一旁等她。
宁纯溪从营业员手里接过两瓶热牛奶,没好气地将其中一瓶往他掌心一塞:“喝完就给我好好上去睡觉。下次再乱跑让我逮着,小心我直接把你打包送回美国去。”
喻湛垂着眼,掌心牛奶的温度特别熨帖,尽管还没喝,就已经暖到了胃里。
口罩下的他吸了吸鼻子,微不可见地轻哼一声,然后答非所问地道了句:“我才不回美国……”
宁纯溪挑了挑眉,晲他一眼,小破孩脾气还挺大。
她将自己的那瓶牛奶,顺手揣到外套兜里,然后踮着脚给他整了整脖子上的围巾,在末端打了个松结,将人掩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行了,这回我真的走了。你给我乖乖上楼,洗个热水澡,房间暖气调高点,不准再着凉……然后把牛奶喝了,晚上应该会好睡一点。”
宁纯溪絮絮叨叨地说完一通,瞧他低眉顺眼的模样,没忍住母爱泛滥了一通,隔着口罩戳了戳他的脸颊:“跟姐姐说再见。”
喻湛直咧咧地看着她,眸光澄澈清明,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半晌,他薄唇无声翕动,有意加了重音,固执般地强调道:“纯溪,明天见。”
宁纯溪又好笑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低嗤了句“没大没小”,蹂躏了一把他的脑袋:“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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