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卫子嗟与国君一起派兵营救展今今。
但很显然,国君就是前来演戏的,也就是演出一场叫做‘贼喊捉贼’的戏码。
当然,卫子嗟也在演出一场大戏,名字就叫做‘我知道你在贼喊捉贼,但我却不说’的戏码。
他佯装得愈发哀戚与激动,便会让卫徽多一分以为他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其实,卫子嗟早就看透了这老狐狸的一举一动,不仅是在当下,更是在十几年前,几十年前。
虽然这看上去有些玄乎,但这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在卫子嗟将刺杀一事告诉给卫徽后,卫徽竟在之后的几日里搜寻到刺客的下落,双发互相达成协议,让卫子嗟亲自前来交换人质,且不让任何人跟从。
卫子嗟欣然应允了,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卫徽的伎俩,也是他救出展今今不得不去走的路。
“嗟儿,你就先一人过去吧,朕与禁卫军在此等着你,等会儿我们会找时机进攻,救出你与展家小姐。”
“多谢父皇!不过您不必来了,儿臣怕打草惊蛇,儿臣一人前去救下今今足矣。”卫子嗟低首欠身,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颓唐。
然而谁也瞧不出此时他心底的真实亢奋,他终于找到了展今今所在的地方,就是前方这座荒谷!
他也知道,卫徽所率领的禁卫军根本就不是来保护他的,反之,是来杀他的。这其中一定藏有帝王的精兵,随时随地反扑过来杀戮自己,而到最后,卫徽则能撇得一干二净。
多么阴险的一只老狐狸啊!卫子嗟上辈子就是这么死的,这辈子他绝无可能再陷悲剧之中!
他提起武器,愈走愈远。
卫徽看着他挺立的背影,本还残存在脸上的良苦用心瞬即幻化为唇角的狡黠。
他笑着看向他,眼底的深意埋藏在一层又一层伪装出来的忧虑之中……
老狐狸知道,今日就是卫子嗟的死期了。无论他对卫谨的皇位有没有威胁,无论他的内心是否当真如表面上这般放荡无羁,淡泊名利,可只要他的才华还在,那他就只能成为自己手中的猎物……
“对不起了,嗟儿……”
……
那边,卫子嗟独身一人提着武器向荒凉的山谷中靠近。
还没走到与刺客约定的地点,他的脚步便骤然停了下来。
果不其然,流矢纷飞,皆朝他一人袭来。
卫子嗟立即提起手中的利器,轻而易举地迎对眼前所迎来的所有危殆。
他为什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对抗劲敌?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他上辈子几乎就是从这样的环境里摸爬滚打来的,他可比别人多了足足一整辈子的经验啊!
此时,卫子嗟的笑意还勾留在唇畔。
……
与此同时,离卫子嗟所处之地还有几百米距离的卫徽处,急急跑来了一位通报宫人。
他在国君的耳畔边知会了什么,很快,国君脸色大变,只见他皱眉,不解地道:“当真?”
那通报的人顿时跪了下来。“陛下……的确……的确当真……”
“你这没用的东西!你们这一群人是吃软饭的吗?几天前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朕!你这蠢材!”卫徽踢打着眼前的宫人,宫人的脑袋磕得直作响。“陛下!是……是那人一直搞鬼!所以我们……我们都以为一切相安无事,根本没人察觉啊……”
“滚!你这废物!朕养你们作甚!”
卫徽气恼地当即抽出利刃,眼前这厮还没来得及滚呢,就被国君一剑刺杀于当场。
他瞪大眼睛,双手在半空中挣扎了几下,很快就没了呼吸……
卫徽对他的尸体置若罔闻,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看上去实在憋闷。“那女人怎么可能这么勇猛?朕记得她明明手无缚鸡之力……”
国君紧锁着眉头,脑中的念头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最终,他看了看前方,目光里顿时掠过一层凶狠。
“看来如今也只能快刀斩乱麻了……”
……
“快把展今今交出来!至少也要让我看见她的人!”卫子嗟踩着一众尸骸,吐出嘴里的血,凶神恶煞地对着荒凉的山谷呐喊道。
也许是并没料到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六皇子居然还有如此高超到惊人的武艺吧,所以这荒凉的山谷迟迟没有发出任何回应,只是一层又一层的尸体堆叠在卫子嗟的身旁与脚下罢了。
“如果你们再不交出人,那我只能走了,我知道,你们想要的只是我的性命,对吗?但怎么办呢?你们就是杀不了我,当然,我不介意以命换命,只要你们肯把展今今还给我。”
他半奚落,半警告地道。
显而易见,如今想要取下卫子嗟的人头很简单,那就是拿展今今的命来交换。
当卫子嗟苦等不得,终于迈出了想要离开的步伐时,空谷中终于传来了回响。
“好!我们把人交给你!”
顿时,卫子嗟停足,回头。
竟见山头上冉冉现出一人影,很快,人影旁出现了一个姑娘。她的脸被蒙住,手脚都被捆绑了起来。
“六皇子,这就是你要的人!”
由于距离太过遥远,卫子嗟看不清晰。他只能勉强看见女人在挣扎着,双足被迫站在细碎的石子上,随时有掉下来的风险。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如若你敢动她一根寒毛,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不仅如此,我还要叫你尝尝家破人亡的感觉!”
卫子嗟手中的冷兵器在凛凛作响,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露出这番话。
“六皇子,如今人质可在我们的手上,劝您还是不要威胁我,否则六皇子妃的性命是否能保住,那可真不好说,更何况,如今她的腹中还怀着您的孩子呢……”
山头上的那黑衣人先是那剑拍了拍那女人稍稍凸起的腹部,然后拽着她悬空在山脚上,随后才慢慢拉了回来。
这一举动,为的就是挑衅山脚下头的那位皇子。
“六皇子,我们随时都能把六皇子妃推下去,所以也请您快些做好准备吧,如果您不想看见这一幕惨剧的发生,您就在此自刎。”
话一脱口,卫子嗟顿时微眯双目。
“你当我是傻子吗?我甚至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我的女人,我就随便在你们面前自刎?还有,你至少也要把她带到我的眼前来,并且当真我的面给她一条生路,否则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六皇子,如今您可没有提条件的份儿。这女人在我们手上,就算今日我们杀不死您,却能杀得了她啊。到时她成了尸骨一具,您可别怪我没提醒您。”
山头上的男人嬉笑着。
然而,卫子嗟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哦?是吗?那你也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你家破人亡,人头悬挂在城中央,也别怪我没提前警告过你啊。”男子轻笑着,唇角勾起的弧度略显狡黠。而他眼底同时崭露出的凶光则更像是蓄势待发,想要扑食的饿狼,充溢着足够的危险气息。
此时,黑衣人的脸色很难看。
他又一次把女人悬挂在山头边,甚至还晃动了几下。“六皇子,你最好不要逼我。”
“狗奴才,如果你就这么放弃手中的筹码,你以为你背后的主子当真会原谅你吗?你不会当真把自己当作主子了吧?”卫子嗟仍褪不去笑。
“你!”
“我什么我?你无需在我面前装大爷,你是个奴才,这辈子也只能是个奴才,与我说话,亦或者与我谈判,你当真有这个资格吗?去把你背后的主子叫出来,否则你对我的所有威胁只能视为蝼蚁在跳脚罢了。”
卫子嗟的每一句话都刺中了这位小人物的自尊。然而,他就是故意的,为了不让山头上的那位黑衣人继续威胁他,也不让任何人继续威胁展今今的性命。
然而下一刻,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小厮的胸前突然凿穿出一支利刃,他殒命当场,手中的女人却被一只白皙的玉手接住。
这并不在卫子嗟的预料范围之内,也不在这群刺客的医疗意料范围中。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上头那突然出现的白衣公子究竟是谁?
抬头望去,但见那白衣公子的身上似乎沾染了些微的猩红,想必他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把那上头的人统统杀了尽。
公子一把扒开女人脸上的面纱,却在瞬息之间直接将这女人从山头上摔了下来,毫不犹豫。
‘啊——’
就此,卫子嗟心下一紧,忙不迭奔走过去。
可当那声尖叫传到他的双耳之际,他的脚步忽而间停了下来。
这不是展今今的声音。
之后,卫子嗟走到山脚下那具模糊的尸骸前,仔细确认了良久,这陌生的女人果然不是自己要救之人。
他再度看向山头,却见那白衣公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空无一人的山谷环绕着他。
不!
如今已不仅是空无一人的山谷了,他感受到某种压迫的力量正在悄然向他侵袭……
下一刻,卫子嗟猛然回首,却见一只凌厉的飞剑疾速朝他袭来,当下距其双目也不过两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