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子嗟严词拒绝的期间,颜蕊早已悄然离开了殿厅,由于倍感受辱,因此才选择跳河自尽。
女人家面子薄,更何况是屡屡被卫子嗟拒绝心意,无论是委婉还是直接,这总归让颜蕊那颗脆弱的心受到了不可磨灭的重创,她再也受不了了。
“我的女儿!”
颜家大夫人不顾一切礼仪,在听闻此事后,急忙往湖旁赶去。
高位上的皇帝也下出了命令。“快!快去救人!”
其身旁的颜知几近晕眩,却还是在卫徽的搀扶下,紧赶慢赶地来到了湖旁。
至于其他无关之人,则更是乱成一锅粥,纷纷往御花园赶去。
在人群的最后方,唯独展今今不动声色,悠然地起身,环视四周。
但见卫子嗟已然没了踪影,整个大殿也就只剩她一人了。
看来是赶着去救人了吧。
展今今想着,内心却觉莫名失落,她悄然低下头来,脚步悠缓。
下一刻,身旁忽有一声熟悉的嗓音传来。原来,此处不仅仅只有她一人留存。
“展小姐,许久未见啊,虽听说你与老六的事,但今日一见,竟觉察你的气色比从前好了不少。”嗓音略冗打趣的成分。
展今今抬头一看,是卫子谈。
这张脸孔仍旧如过往般和煦,笑意融融的,像是永远都能与灾难避道而行。
但展今今没有忘记当初卫子嗟的叮嘱,眼前人可正是残害古利的杀手啊。
女子下意识往后一退,眼尖的卫子谈当即捕捉到这细微的举动,虽然眼底曾疾闪过什么情绪,可最终呈现在表面的仍旧是一番温暖的笑意。
“是……是三皇子啊……好久没见……你……你去哪儿了?”
“我自是什么地方也没去,分明是你与老六上疆场作战,因此才许久见不着我啊。”卫子谈只是笑。
“哦……对……对。也许上疆场作战太累了吧,所以才觉得好似有一年没见到你。”展今今尽量想维持镇定,但细微的动作与吞吐的表情最终还是出卖了她的心之所想。
卫子谈却始终没有拆穿她,反而提出了一起离开的提议。
“颜家小姐落水了,我们还是快去看看吧,万一叫有心人瞧见我们拖拖拉拉,不愿前往,怕是得说闲话了。”
“嗯,好……”
就此,展今今与卫子谈共赴御花园,一路上,二人并未聊上什么话题,毕竟,展今今实在不知该与一个人面兽心的刽子手聊上什么话题。
默然,无言,他们终于抵达了人群喧嚷的湖边。
御花园的湖水被宾客围堵得水泄不通,哭声,尖叫声,交谈声纷纷扬扬地洒落在耳畔,展今今皱起眉来。
下一刻,但见拥堵的人群终于好似被什么拨开了一样。
里头急急走出的乃是打横抱起颜蕊的卫子嗟,二人浑身都湿漉漉的,男人的眉目上似乎还冗杂着某些焦灼与忧心的情绪。
不知为何,在瞧见他这张紧张的脸时,展今今的心也同时紧了一下。
“女儿……女儿啊!”
颜家夫人以及颜家所有人都跟着卫子嗟急切的步伐走,卫子嗟压根儿瞧不见身旁任何人,也听不见周围的非议,甚至与展今今擦身而过时,他的目光也不曾做出任何的停留。
他只是一个劲儿地抱着颜蕊往寝宫中赶。
“啧啧……六皇子到底对颜家小姐什么感情?此回,他完全可以不管不顾的,就交给护卫去救人不就成了?”
“谁知道呢!恐怕他也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不想娶了颜家小姐吧。”
往往是这种时候,周围的议论声最是沸腾与激烈。
虽然展今今表面上不动声色,看似对那男子的行为也不在意,但此时的她确确实实想要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
如此,就听不见周遭的聒噪,也看不见任何令人莫名心下一紧的光景了。
“展小姐,我们还是走吧,想必颜家小姐不会有大碍。”
卫子谈突然提醒道。
展今今看向他,头一回染带着羡慕的目光看向他,紧接着又说出冷不丁的一句话来。“三皇子,你为何始终能做到满面春风呢?”
卫子谈愣了一下,眼角流露出的笑意似乎就此消减了不少,他答道:“摒弃所有感情,抛弃所有杂念,只专注自己,那这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是能沁人心脾的美好。简而言之,就是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把自己带入,做一个旁观者便好。”
“旁观者……”展今今低下头来,似是听进去了,又似是没听进去。
“也许现在对你而言这还很难,但你只需记住这种心态则好,独身一段时间吧,你总能从某种感情中全身而退,到时你就能知道成为一名旁观者是多么轻而易举又令人欢愉的事情了。”
柔和的浅笑始终停留在卫子谈的眼角,听着他的话,展今今似乎觉得自己失落的心得到了一定的治愈。
她突然开始扪心自问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卫子嗟的一举一动在意的呢?难不成自己当真喜欢上了这个人?
不!自己根本没有喜欢他,这一切都只是不平衡的心态在作祟罢了。
展今今又开始说服起自己来。
下一刻,她重新抬起首,对着眼前人道:“管它去吧!反正我已与他和离,这一切都没法挽回了,我还在乎这么多干嘛!无需没事找事!吃饱了闲着!”
面对女人骤然的亢奋,出乎意料的卫子谈先是怔了一下,随即轻笑起来。
“是啊,何必没事找事呢?人生在世,难免有诸多不如意,也同时会有诸多惊喜,你若是总惦记着不如意的事情,让不如意的感觉占据你的大脑,那惊喜也就会和你绕道走了。这不值得。”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展今今还是从前的展今今!不要矫情!坚决不要矫情!这日子又不是只能搭伙过!”
展今今像是打了鸡血,突然看破了红尘,摒弃了世俗,她终于看开了。
她凝神瞧了瞧身旁这位始终勾笑的玉公子一眼,开始怀疑起卫子嗟从前所言的真实性来。
卫子谈当真有想象中那般恶劣心肠吗?至少此时的她可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