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远嫁大燕一年有余,身在异邦,甚是想念父皇、母后,日夜盼望能与父皇母后团聚,还望父皇成全,接儿臣回去,以解儿臣思亲之苦。
呵!
看着那熟悉的字迹,东方浩辰发出一声轻笑,说不清是冷笑还是苦笑。
北冥的皇上不是白痴,又怎么会看不出字里行间里流露出的信息。
若不是受了委屈,又怎么会书此书信,若不是心死,又怎会一心要离开。
珑儿,一年夫妻,难道朕就没有一丝让你留恋的吗?
朕的一片苦心为何珑儿就不理解。
“陛下,这书信——”
见东方浩辰拿着书信迟迟不肯表态,小顺子试探的问。
毕竟偷偷将皇后娘娘的书信要回来是犯了大忌,若是皇后娘娘要治罪,他也无从辩驳。
东方浩辰深吸一口气,将书信折叠整齐收进袖袋。
“都下去吧。”
小顺子偷偷看了常贵一眼,似在询问陛下的意思。
常贵偷偷摇头,两个小太监躬身恭送陛下走出偏殿,常贵才小声的埋怨。
“难怪做常宁宫大总管还是被人欺负,连察言观色都看不明白!”
小顺子年纪轻,进宫年头不多,而且最初一直在不起眼的位置上做事,就算是有心收买,也没什么利用价值。
又因为一身好功夫所以才被派去夜玲珑身边做大总管。
没去常宁宫之前小顺子就是个听使唤打杂的小透明,也没机会接触到真正的主子,所以一些人情世故不够通透。
如今被常贵这么一说,就更糊涂了,忙不迭的请教:“公公,实在是奴才天资愚钝,不懂这宫中的规矩,还望公公明说,指点一二。”
常贵黑铁不成钢的瞥了小顺子一眼,两人相互向殿外走去。
“陛下的意思是,权当今天的事没发生。皇后娘娘的书信已经送去驿站。”
小顺子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笑着说:“还是陛下高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常贵无不嫌弃的瞥了小顺子一眼,心想,这小子的祖辈一定是积了八辈子的德,才帮助这小子坐上皇后娘娘常宁宫大总管的位置。
东方浩辰坐在御膳房处理奏折,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但是紧蹙在一起的剑眉始终没有舒展开过。
常公公侯在一旁,刚刚夜玲珑写给北冥的书信他看得清楚,所以知晓东方浩辰为何如此苦恼。
差不多的时候,常公公试探的问:“陛下,快要用晚膳了,陛下是回养心殿与娘娘一起用膳,还是老奴是叫人将午膳送到这御膳房?”
东方浩辰翻看奏折的动作一顿,道:“朕回养心殿与皇后一同用膳。”
常公公有眼色道:“老奴这就去叫人准备步辇。”
还没到午膳时间,东方浩辰就回了养心殿。
询问之后,殿里的婢女回禀,皇后娘娘在后花园。
夜玲珑难得有心思赏花,东方浩辰暗自舒了口气,大步前往后花园。
远远的便看见夜玲珑坐在凉亭之中,一袭淡绿的身影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托腮支在石桌上,似在对着某处出神。
半夏恭敬的侯在一旁,也是一样的安静。
不知是夜玲珑太过出神还是根本没把东方浩辰放在眼里,东方浩辰就这么走过来都没任何反应。
“珑儿的身子可是好些了?”东方浩辰在夜玲珑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夜玲珑没有回答,依旧托腮对着前方:“陛下可是要将臣妾禁足到何时?”
东方浩辰——
“珑儿不喜欢住在朕的养心殿?”
夜玲珑:“自古宫有宫规,朝有朝纲,臣妾身为皇后,却是住在陛下的养心殿里,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臣妾不想让陛下为难,更不想被人诟病臣妾是有恃无恐、鸠占鹊巢。”
“哪个敢!”东方浩辰忽然厉了鹰眸。
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忙不迭的温和了态度:“珑儿——”
东方浩辰的手刚将夜玲珑垂着的手握住,就被夜玲珑不动声色的抽了出去。
稍微坐正身子,双手交握放在小腹与双腿之间,这样的姿势看似恭敬,又何尝不是避免东方浩辰的接触。
“陛下,既然将臣妾禁足,于情于理臣妾也是该禁足在常宁宫的。”
夜玲珑不像以前那样对东方浩辰大呼小叫,这样平和的态度东方浩辰明明应该高兴的,可是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一份平和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故意疏离的态度是那么明显。
心脏像是被石头压住,闷的厉害。
“珑儿,非要这般生疏的态度与朕说话吗?”
夜玲珑笑了。
轻轻的一声像是在嘲讽。
又对着东方浩辰微微一揖:“之前是臣妾逾越了,恃宠而娇,从而忘了自己的身份。
陛下是君,臣妾是臣,君臣之间本该如此。
是臣妾不懂规矩,还望陛下不要责怪。”
彬彬有礼的态度,端庄又不失礼节,而越是这般有礼越是在拉开彼此的距离。
东方浩辰讨厌死了这种不想有任何牵扯的感觉。
眉心皱起,不悦的提高了声音:“夜玲珑!”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夜玲珑没有像以前一样和东方浩辰针锋相对,对着东方浩辰微微一揖,语气温顺:“是臣妾哪里又惹到陛下了么?”
这样的态度即便是东方浩辰想要发火都无从发泄。
面前的人儿端庄温婉,不正是一国之后该有的态度吗?
可是为何他却如此的不舒服。
大手扼住夜玲珑的手腕,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夜玲珑就这样看着东方浩辰,唇角笑意淡淡,只是那凤眸如此清冷,没有一丝温度。
“朕喜欢那个嚣张任性的珑儿,。”
东方浩辰这样说。
“无论何时,珑儿都不必在朕面前装腔作势。”
“陛下,人总是会变得。”夜玲珑语气温婉,却是告诉东方浩辰这个无情的事实。
“朕没变。”
东方浩辰盯着夜玲珑笑意不达眼底的凤眸,拉着夜玲珑的手覆上心脏的位置。
“朕对珑儿的心意,一直都没变过。”
或许他的珑儿不知,那一次跌落山崖,听到那一声野兽咆哮,他的珑儿花容失色的撞进来的不仅是他的怀中,而是直直撞进他的心里。
那一刻的心情无法形容。
封闭的心湖投来一枚石子,荡起微微涟漪,一圈圈扩大,扰了一池沉寂,乱了心跳。
然后便再也无法恢复之前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