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胜连夜过来找阮文。
“我没能谈下来。”
他看着阮文,从那张脸上并没有看到错愕之类的神色,显然阮文对这件事早有预料。
“其他团有他们的小心思,师部那边也不好说什么,不过21团会全力配合你们的合作。”
阮文依旧没吭声。
傅南胜并不着急,喝了?口水他又继续说,“阮文你也不用跟我整那些虚的,第二师有十二?个团部,你那里才多少机器?何况第五师的其他团部哪个不是嗷嗷待哺的狼崽子?都惦记着那几台机器呢,就算我说动了第二师跟你合作,你能把机器先送到我们那边去?”
傅南胜觉得自己险些被阮文给?坑了?。
听了傅南胜的长篇大论后,阮文这才开口,“算你不笨,转过了?弯。”
这话着实不怎么好听,傅南胜也没空跟她计较。
“成不成的你说句话。”
“油田和钢铁厂,你有多大的调配权?”
“不敢说百分百,但和你合作倒是没什么问题,你不就是想要回头铺设那地下管道嘛。”
傅南胜考虑了?这个问题,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边疆地理环境特殊,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同样也有无垠的沙漠。
气?候条件导致耕种不便,如果能把水利问题解决,那这里势必荒漠变绿洲。
“阮文,我想要再进一步比所有人都难,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就想看我犯错看我栽跟头。”傅南胜看着站在那里看地图的人,“我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前程啊。
前程是多少人的追求。
阮文扭头看傅南胜,因为戴着眼镜的缘故,傅南胜总给人一种文?化人的印象。
这种刻板的印象可不太好。
阮文想了想,“我也不想拿自己的钱开玩笑。”
她伸出了右手,“希望我们能够都真诚一些,合作愉快。”
傅南胜忽的笑了?起来,握手的时候微微用力,“合作愉快。”
……
正如傅南胜说的那样,阮文不可能把机器借给?第二师,毕竟第五师这边还嗷嗷待哺呢。
不过第二师暂时也用不着,整个第二师的耕种面积还不如现在的86团,平均到下面的团部,哪还有多少?
人力基本上能覆盖。
想要像86团那样九月份后就棉花盛开白雪皑皑,那还需要?点时间。
好在,傅南胜有的是耐心与时间。
阮文也耐心的很。
进入十月份后边疆忽的冷了下来,冬天忽然间就过了?来。
要?不怎么说在这里只有冬夏没有春秋呢?
阮文这次在边疆待得时间有点长。
以至于梁晓开着大卡车进入边疆这边,都是阮文过来接的人。
“你这去地里摘棉花了?怎么这么黑?”
“摘棉花轮不到我,就是帮着摘了?几天西红柿什么的,你来的还算是时候,我特意给你留了?几串葡萄,都在冰箱里放着呢,再晚这葡萄可就吃不上了?。”
梁晓听到这话十分感动,不枉自己驱车将近五千公里,从齐齐哈尔一路西行来到这边疆。
一同过来接人的宋政委本来打算替梁晓开一段车,谁知道被阮文抢了先。
梁晓坐在副驾上休息,这些天可真不是人过得日子。
这货让别人送他都不放心,偏生阮文还非要?在边疆这边交货。
你说在东北那边跟老?毛子交易多好啊。
那边海关口岸有的是,非要?这么远。
不过阮文交代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知道这路不好走,所以做了?七八层防护,一路开车过来,他这四天四夜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对了,陶永安那边似乎没什么进展呀。”
这差不多有一个月了?,最开始还跟他打电话讨论几句,最近一星期,梁晓都没接到电话。
他还以为是自己漏接了,办公室里的秘书说,的确没有电话打来。
“是进展不怎么顺利,他没能参观成,前段时间回来后,又去了趟首都,我哥给他介绍了?几个人,或许会有些消息吧。”
阮文目前也没心情管这个,“是两条吧?”
“嗯,弄好了。不过阮文你就掺和了?吧?”
其实在边境线上做倒爷的还真?不少,不过一般都是小东西。
这种整条装的生产线,要?偷偷运过去,梁晓也有些心慌。
不过阮文用这一条生产线,跟老?毛子家换了二?十辆大卡车。
这怎么都是都是再赚钱不过的买卖。
再者说,谢蓟生已经打好了招呼。
又是在第五师的辖区内“偷`渡”,安全系数提高了?不少。
梁晓觉得值的冒险试一试。
“多难得的机会,不去岂不是太可惜?”
梁晓:“……我都快得心脏病了?,你竟然还特意来找刺激?”
阮文嘿嘿一笑,“你怕什么,谢蓟生还能害了?我们不成?”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能不怕吗?
梁晓这辈子就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下倒好,出格大发了?。
“你就别去了?,你可是国营工厂的厂长,不合适。”
梁晓也知道自己这身份的确不合适,“那你是女同志,就合适了??再说了,不怕人把你扣下,让你没日没夜的给?搞设计?”
欧美对苏联技术封锁,再加上本身国内也不重视,最后竟然都是依赖进口。
当?然,梁晓觉得这所谓的依赖进口,似乎有讨好欧美的嫌疑。
反正他这几年也跟一些北边的人打交道,大概对老大哥家还算了?解。
“你干脆说让我没日没夜的给?他们生产卫生棉条。”
梁晓:“……”他这不是含蓄吗?
但阮文并不吃这一套呀。
“他们那边的重工产业很发达,说实在话要?不是搞不来航天设计图纸,我真?想……”
梁晓庆幸,那个宋政委自己开着辆小汽车在前面带路。
不然他可真怕阮文这没遮拦的嘴惹了祸。
“你咋不干脆要?他们家蘑菇蛋的设计图呢?”
“咱们有要?他家的干嘛。”当?然是要那些没有的啊。
比如说这次阮文跟对方协商好的大卡车。
国内能生产重型卡车的就东北重汽那一家,但性能载重量上比起这次交易的大卡车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当?年老大哥的确帮忙搞了?很多建设,但也并没有倾囊相授。
这倒是人之常情。
昔年的恩情仇恨多了?去了,都不妨碍阮文这时候宰人。
那些大卡车她有大用途,回头顶多给?梁晓一辆再给?长春那边一辆去研究,剩下的都要留在边疆这边。
运货用得着。
何况树大招风,留在这边更安全些。
梁晓说是说不过阮文的,他这会儿倚在副驾驶座上,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这一宿宿的开车,谁能受得住呢?
……
除了外蒙以外,中苏两国接壤甚多。
除了东北那边就是边疆了?。
甚至西北国界线都被苏联包围。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日后轰然解散,让阮文一时间竟然有几分心中戚戚然,紧接着她就开始考虑真?要?到那时候要?去那边搞回来些什么合适。
大飞机是没希望的,那玩意被二毛那个败家子给?弄走了。
不过一些设计图纸什么的,是不是能搞过来?
阮文这次执意要亲自过去,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跟这边打交道,先熟悉下嘛。
为了这一天,她甚至还跟着学了一段时间俄语。
效果非常不错,跟这边的倒爷接头时,那倒爷笑哈哈了?一声,很是爽快地接过了?阮文递来的二?锅头。
先干为敬。
夜色下,那二锅头酒瓶里的残余点燃了?熊熊篝火,火苗猛地一窜,让紧跟着阮文的战士们心头一紧。
“等?有机会,去我们那里玩。”倒爷勾了勾手,示意阮文的人过来。
阮文这才发现,夜色是最好的伪装。
那些大卡车都隐藏在那里,在篝火明灭中露出一点原本面目。
“好说。”也没几年了,这点时间阮文还等?得起。
她挥了挥手,招呼战士们去开车。
“这是设计图纸和生产流程。”她送佛送到西,倒不介意卖这个人情给?人。
倒爷借着火光看了?阮文一眼,哈哈笑了?声,“希望咱们往后还有机会合作。”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发动机的叫嚣中。
也亏得这边人迹罕至,就两个边防所。
不然单是这车子的声音,就足够吵得两国居民出来看热闹。
二?十辆大卡车似乎从天而降,在夜色中越过国界线,穿过87团辖区,最终停在了86团招待所外。
贾天山和宋政委都没睡觉,等?看到阮文从车上跳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这交易顺利,真?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怎么跟谢蓟生交代啊。
“行啦,你们去搞来一些东西,把那些标志都给弄掉。”
这是非正经渠道来的东西,最好还是做一下遮掩好。
“知道知道,你赶紧去睡觉吧。”贾天山看着这些大卡车有些激动,阮文说了这些大部分都留在边疆,方便他们搞运输。
单单指望火车运输是不行的,而且又要?修路什么的,大卡车更靠谱。
再者说,有了?大卡车,修路也会快很多。
有时候就得倒逼。
阮文进去睡觉,留下贾天山和宋政委绕着那二十辆大卡车转。
部队里倒不是没有车。
但和毛子家的车没办法比。
你看着载重就不一样。
而且人家这设计也更好看。
宋政委伸手摸车身。
灯光下,那张脸上露出几分陶醉模样,这让贾天山忍不住给了?他一拳头,“瞧你那模样。”
跟摸自家婆娘似的。
宋政委轻咳了一声,瞧着后面几个小战士在那里笑,他端正了?神色,“咱们这车瞒不住的。”
“瞒不住就瞒不住呗。”贾天山嘿嘿一笑,触手是冰凉的钢铁,表面不要?太光滑,就算是蚂蚁都能在上面劈叉的那种。
“就说捡的。”
这说法特别瞎胡闹。
谁信呀。
“别闹。”
“闹什么闹?”贾天山很认真,“通知全团,统一说辞,就说是捡的,谁要?是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揍他个龟孙子。”
宋政委叹了口气,行吧,捡的就捡的吧。
反正也找不到太好的说辞,索性来一个最无理取闹的。
……
二?十辆大卡车,梁晓带走两辆,剩下的十八辆都留在了86团。
“你不要??”
贾天山挺不好意思的,总是白拿阮文的东西。
“开大车累得慌。”偶尔过把瘾还行,但哪能经常玩呀。
何况她坚信,自己这次把这大卡车开到长春,将近五千公里的路程,往后都不想再开大卡车了?。
阮文是真不打算要?。
贾天山不好再说什么,知道阮文要?跟梁晓一起回东北,便是往车厢里装东西。
86团有什么呀?
最多的就是棉花。
仓库里还很多棉花呢。
装了?满满的两卡车。
这是阮文的人情不假,但宋政委早就打听清楚了?,人梁厂长给弄两条生产线就要了?个成本价。
占便宜的总不能装不知道吧?
反正棉花多,他们这的棉花又好,回头分给?厂子里的工人一人弄个大棉袄棉裤什么的也挺好。
至于驾驶舱里,副驾驶位置上堆了?两箱子火腿,还有两人路上吃的干粮。
两辆大卡车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中。
宋政委放下了?手?,“你说真不用派个人跟着?”
他知道阮文身上带着枪,倒是不怕遇到什么拦路打劫的。
但长时间驾驶,受得住吗?
“阮文心里有数,她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就别折腾了。走,我去师部那边一趟,回头再去趟二?师。”
“去二师干什么?”
“修路呀!咱们有了?车得再修路,不然要这车在这大土路上跑?”用不了?多久这车也得退休。
这可是阮文换来的宝贝车。
怎么也得用个十年八年吧?
……
开大车和小轿车完全是两回事。
大车的视野盲区多,也亏得现在国家人口少,路上也不见?得有什么行人。
阮文跟在后面走,倒还算安稳。
梁晓照顾她,知道长时间开车辛苦,路上走走停停,天黑就没再走夜路。
从边疆到黑龙江,两个人用了一星期这才回去。
饶是如此,阮文也觉得要?了?自己的老?命。
要?知道国内到现在还没有高速公路!
更别提边疆内蒙。
这一路上没遇到雨雪天气?土路泥泞,阮文已经很感激不尽了。
至于这些天在车上度过,因为车子太过招摇的缘故,都没敢取道首都,而是选择取道内蒙。
阮文没吐已经是相当克制了。
但这种克制也只坚持到回到齐齐哈尔。
从车上跳下来,脚踩在柏油路上时,阮文再也忍不住,吐了?个天昏地暗。
到最后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她有气?无力的指着梁晓,“我要?再跟你去内蒙,我就……”
阮文没能说完狠话,她又干呕起来。
梁晓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星期的路程,意味着折磨加倍。
他当?时送生产线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如今看到阮文吐,自己也有些犯恶心了?。
阮文被送到医院去做检查,但梁晓还得主持大局。
喊来一个副厂长,把车上的棉絮卸下来。
“看看到底有多少,回头先紧着车间里的工人分。”
副厂长点头应下,“我来安排。”
这边梁晓也没去歇着,派了车间里的老?工人去跟副厂长一块盘点这带回来的边疆棉花。
他去办公室问秘书最近的情况。
“陶工联系了您一次,我说您出差,他就说等?您回来。”
梁晓想了想,“那你有打电话问谢蓟生吗?”
“问了,谢老师说陶工那边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进展,他似乎在跟首都那边的研究所合作,说起来也是您母校。”
梁晓笑了?起来,“行,我过会儿给他打电话。”
秘书瞧着楼下的大卡车,“这车咱们留着?”
倒是好东西,两辆车倒也算是把那生产线的本钱给抵了。
“阮文说给重汽那边一辆,让他们去研究这车的发动机。”
发动机于现代工业而言,犹如大脑之于人。
把这个研究好了?,重汽那边的汽车制造也能少走点弯路。
秘书听到这话有些惊讶,半晌才吐出一句,“她倒是不记仇。”
“你这就天真?了?。”这是阮文送给?梁晓的话,如今被梁晓转赠给?了?自己的秘书,“重汽凭什么吃白食?当?然得拿东西来换。”
秘书听到这话恍然,“到底是不肯吃亏的,不过倒也好,白给的东西人反倒是不珍惜。”
“可不是嘛。”梁晓扶着腰坐下,“你去下面帮帮陈厂长,先紧着车间里的工人。”
秘书应下来去处理。
既然是要重汽拿东西来换,当?然得等?对方找上门来。
他们若是太主动了,那就太丢面了。
所以,不用着急。
东北就这么大点地方,消息很快就能传出去,不是吗?
……
阮文在医院里睡了一天一夜,这才觉得稍微舒坦些。
她发誓下次再也不这么折腾了,就为了?这么几辆大卡车,她容易吗她?
醒来的人饿的要?死,刚想着出去找点吃的,门外一阵喧闹。
“阮文同志醒了?吗?”
“不知道呢。”
很快人进了?来。
阮文想,要?不是因为梁晓给?带来了好吃的,她绝对会继续装睡。
但人嘛,为了一口吃的让步,不丢人。
和梁晓一起过来的是重汽的张厂长。
当?年阮文和梁晓去重汽,想着请重汽帮忙制造采棉机,期间更是有农业部的何部长打招呼。
但张厂长拒绝的十分干脆。
如今他来找阮文,倒是没有露出半点心虚。
“女同志还是要注意照顾自己的身体,不然回头家里人可不得心疼?”张厂长也有些弯弯绕,在那里说着不着四五六的话。
阮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在那里吃得欢快,似乎都没注意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梁晓倒也了?解阮文,更知道张厂长这是在打官腔,不过他和阮文一条战线的,自然是配合阮文说话,“我把那两车棉花已经分了?下去,特意给你留了?点,回头你回去的时候带上。”
“不带,那么沉,麻烦。”阮文最讨厌行李了,她一贯奉承轻装简行的策略。
“我亲自送你去车站,放到行李架上,回头让列车员帮你弄下来,到时候谢蓟生去车站接你,不用你提。”
阮文看了?他一眼,“你要?真?有心,就寄给?我姑姑,让她整两条棉被就好。”
“行行行,你说了算。”
张厂长看着阮文这是半点面子不给?梁晓,也知道这俩人在这里唱双簧给?自己下套呢。
可他如今有所求,还能怎么着?
难不成让阮文和小梁求着他,让他把那大卡车带走吗?
“边疆的棉花是好的,暖和透气的很,前年我爱人特意让人从边疆给?捎来了些棉花做给?孩子做的棉袄和被子。”张厂长笑吟吟的开口,“小梁,我听说你们厂弄来了两辆大卡车,是那边的货吧?”
梁晓笑了?笑,没吭声。
张厂长继续说了?起来,“这也没啥,不过你看能不能匀给?我们一辆,你也知道我们厂现在搞转型,但国外的发动机技术人家保密。”
梁晓接了这话茬,“咱们不是引进了?小轿车嘛。”
“那发动机一般,跟那边的没法比。”
不然他堂堂重汽厂的厂长,何至于这般低声下气?的来求这俩小年轻?
“你看这样行不?我也不白拿你们的,我用两辆货车换。”
梁晓听到这话觉得这拿自己当?猴耍呢。
重汽出产的两辆货车,就想换他们费尽力气?,从边疆驱车五千公里搞来的大卡车?
开什么玩笑。
他心里头挺不高兴的,但脸上还带着笑。
“您也知道的,我好不容易才整来了两辆,哪舍得呀。”
这是在讨价还价呢!
要?是一辆,自然是舍不得。
可偏生有俩,敢说不是在给他下套?
可明知道这样,还得往里钻,谁让他们现在的确需要?研究国外的发动机呢?
“五辆,我们拿五辆货车,换你的大卡车,这样总行了?吧?”
梁晓面露难色,他想着能一换十呢。
如今好像……
阮文埋头吃饭,压根不搭理这俩人。
梁晓继续面露难色,“真?不是我不想换,只是这一辆车……”
“八辆,小梁你就当给?我个面子。”
梁晓有些迟疑了?,八个距离他原本的计划,倒也差不多。
阮文依旧在低头吃饭,没说话。
这还是不行啊。
梁晓面露难色,“张厂长,真?不是我不……”
张厂长打断了梁晓的话,“小梁,你这样可不成,咱们……”
哐当?一声响,把一脸怒容的重汽厂长吓了?一跳。
梁晓也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了?噪音制造者——
阮文有些迷茫,脸上带着几分愧疚,“不好意思,刚才张厂长声音有点大,吓着我了?。”
张厂长:“……”还是我的错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