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054 教训人

那是自己接触不到的范围。

陶永安想拖延时间,也拖不动啊。

尤其是被小战士扫了一眼后,他想要说自己不知道都哆嗦。

陶永安今天没空出摊了,直接带着人去找阮文。

心想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怎么也要帮阮文拖一拖时间。

坐在吉普车上,陶永安热情地寒暄,“小同志你是哪里人啊,听口音像是北方人?”

小战士冲着陶永安笑了笑,黝黑的脸和那齐整整的白牙两相映衬,看的陶永安很是无力。

压根套不出话来,这人是做保密工作的吧,嘴巴这么不漏风?

找到阮文时,已经半晌午了。

陶永安有心引人多走歪路,人家小战士也不傻,直接朝老乡打听。

三两句就问出来了。

陶永安只能跟着过去,他眼尖,瞧到阮文正在那边跟老乡寒暄,连忙吼了一嗓子,“罗嘉鸣来了。”

罗嘉鸣:我日你祖宗!

躺着也中枪的罗嘉鸣并不在,然而陶永安知道这是最好不过的暗号,可以通知阮文尽快离开。

风评不怎么好的罗嘉鸣很有噱头,阮文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视线所及,是陶永安被人撂倒在地。

“同志,你乱喊什么?”

阮文过去,“他脑子间歇性抽风。”

陶永安被摔得生疼,看着过来的人欲哭无泪,不提醒你快走吗?你怎么还过来了。

他白挨了这么一下,还成了神经病。

阮文对军绿色本就有着天然的好感,再加上谢蓟生的身份,即便有罗嘉鸣的存在,但瑕不掩瑜。领会到陶永安的好意,但阮文还是过了来。

她想这个战士带来的或许是谢蓟生的消息,不管好坏,她都想要知道。

“你好,我是阮文。”

小战士冲着阮文敬礼,“阮文同志,首长要见你。”

阮文:“着急吗?”

小战士迟疑了下,“不是太着急。”

“那你能帮我带点东西回学校吗?”

“好。”

小战士麻溜地帮阮文搬东西,其实就是玉米秸秆什么的。

陶永安觉得自己真是白白遭罪。

“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他揉了揉屁股,“你倒是挺不客气的。”

“军民是一家嘛,你也去帮忙。”

阮文从乡下带来了一捆玉米秸秆,还有大豆秸秆、花生秧。

除此之外,还有一布兜的棉花。

陶永安纳闷,“学校里不是有吗?干嘛还费这么大劲弄这个。”

老头那里种着十几亩的蔬菜作物,要啥没有?

“笨啊,李教授那里是试验田,和乡下那些种子能一样吗?我是为了检测一下普通作物里的成分。”

陶永安拎了一株花生秧,上面还有漏网之鱼,一个两粒的花生,个头比较小,头重脚轻水分多。

“这玩意儿也能派上用场?”

“不知道,试试看吧,咱们现在粮食产量低还不是因为种子、化肥和虫害吗?我想顺带着看一下,能不能从这些秸秆里找到点办法。”

乡下要么是堆肥,要么就是留下部分当柴火,大部分都烧掉。

空气污染是一回事,阮文觉得有些浪费。

做实验把这些成分弄清楚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强迫症犯了,不搞清楚是不会罢休的。

小战士面不改色的坐在两人中间,他听不太懂,但觉得这个女同志好厉害。

难怪首长指名要见她。

……

车子绕了好几个圈,最后竟然是去了棉厂。

阮文有些惊讶,很快心里就有了底。

小战士一旁余光瞧着,看她神色自若,忍不住问了句,“听说你之前是棉厂会计。”

“对啊,瞧着不像?”

小战士连忙摇头,“没有。”就是觉得挺稀罕的。

和他之前见过的那些女同志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省城的棉厂和二棉厂没啥太大的区别,毕竟当初二棉厂建设时,就是参考省城这边,除了车间有所改动外,优化了一些流程外,其他没什么不同。

阮文还是第一次来一棉,看到站岗的战士们,她腰背也笔挺了几分。

刚进车间,阮文就遇到了熟人。

百货大厦廖主任他媳妇方翠苗迎面出来,“这个难度太大了,我觉得很……阮文同志,你怎么来了啊?是来我们这见习吗?”

棉厂经常会有学生来见习,不过没听说最近省大要安排学生过来啊。

阮文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来干什么的,让我来我就来了。”

方翠苗被这话弄傻眼了,“你这小同志,哪个同学骗你的吧,正好快中午了,我请你吃饭。”

刚想要拉着阮文走,方翠苗被拦下了,“老方你干什么呢,快把小阮同志放开,厂长他们都等着呢。”

方翠苗怔怔松手,眼睁睁的看着阮文跟着车间主任往里去,她想了想跟了过去。

今天军区那边的首长来视察,说是要棉厂做一批新型的布料。

方翠苗是多年老工人,看到那布料样子觉得古怪,能弄出来,但想要和这样品丝毫不差,又有些难度。

厂子里有技术员,有他们去折腾这事。

方翠苗懒得去想那么多,到点去食堂吃饭,没想到就遇到了阮文。

这件事,和软文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那布料是她弄出来的吧。

这怎么可能?

车间深处,一棉的技术员在调整机器,硕大的钢铁怪物此时此刻安静的蛰伏着。

一旁,厂长陪同军区来的首长站在那里,“这颜料调配是个问题,要是那个同志能解决,咱们很快就能量产。”

现在正是棉厂的旺季,工人们的工作热情也高,加班加点也能把这一批布料赶制出来。

小战士汇报了一声,正在听高厂长汇报的首长转过身来,瞧到过来的是个年轻女同志笑了笑,“小谢的眼光很好嘛。”

阮文也笑了下,“他还好吗?”

“挺好的,昨天晚上还给我打电话,中气十足。”

这对话让高厂长有些摸不着头脑。

阮文则是松了口气,谢蓟生安然无恙就好。

“你是怎么想到做这种变化的?”

阮文不能说她是看多了特种兵之类的电视剧,好在也有理由,那是之前找来准备搪塞谢蓟生的。

“前段时间去帮我们学校一个老教授干农活,我同学是个男同志干活比较快,他又喜欢捉弄人,就想着藏起来吓唬我,虽然穿的是军装,不过我一眼就看到他藏的位置。”

阮文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他跟我写信,这不算泄密吧。”

“本来是不许的,不过你立了功,就功过相抵好了。”首长笑了下。

谢蓟生在收到阮文的信后,立马把这信转发了出去,他意识到那小小的布料有多大的作用。

作为特派过去的侦查员,谢蓟生的意见本就受重视。

一来二去,就有了军区首长来一棉视察这件事。

“不过技术员同志没太搞懂你的颜色配料,这几个颜色,你是怎么弄的,能帮帮忙吗?”

也不怪技术员没弄出来,过去这些年的衣服多数都是蓝灰绿色,并不需要太复杂的程式。

而他们刚得到的这块布料,方方正正的一块,却是好几个颜色混搭在一起,而且还是多种颜料的混搭,这有些麻烦。

他们自己调试,给个两三天时间肯定没问题。

可现在不是没时间嘛。

找到发明者,自然成为首选。

阮文责无旁贷,“我是找了块纯棉布,把这些颜色混搭了一下弄出来,主要是绿褐黄灰四种颜色,其中绿色的话不能是纯绿,你可以放一些黑色,然后再调配出的颜色中再加一点点红色,这样效果可能会更好……”

几个技术员在那里迅速的调色,忘记了在一旁的厂长和首长,甚至忘记了时间。

等到把这几样颜色调制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这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加入多少配色,什么时候加,怎么样做到最好。

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尝试,不知觉中时间就过去了。

阮文肚子咕噜噜叫了几下。

她有些不好意思。

高厂长连忙招呼,“小阮同志快点去吃些东西,我让大厨给你做几个菜,你是安平人对吧?我记得你们那里有个闷烧鸡味道不错,要不让大厨给你做这个尝尝看?”

大家都没吃饭,看技术员一遍遍的调制颜色。

怎么达到最佳的效果。

阮文饿肚子,首长也饿着。

这会儿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高厂长放松了不少,有心在军区首长面前和阮文拉拢关系。

“我吃什么都行。颜色是调出来了,不过上色的时候还得注意,不能太规律了,有条件的话可以先画出来,瞧瞧什么效果最好。”

她知道,以谢蓟生的能量,想要提前一步弄出迷彩服,并不是多麻烦的事情。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参与其中。

间接性的完成了自己小小的心愿,她有那么点小兴奋。

“小谢已经在那边弄了,等过两天就有人带回来。”

首长多看了阮文一眼,“你们两个年轻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郎才女貌不说,彼此之间又心有灵犀,真是十分难得。

阮文彻底松了这口气,“那就好。”

颜色调制出来,技术员松了口气,“我这边也会争取跟上进度,不拖后腿。”

不能干等着那边的图纸,他得调试机器,看怎么能印出这错落的颜色。

毕竟厂子里的机器,按部就班工作了二十年,还真搞不来太复杂的布料。

首长先一步回去。

走之前阮文又问了句,“我可以继续跟谢蓟生联系吗?”

“那我也没拦着你不是?”

阮文笑了起来,“谢谢。”

回应她的,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高厂长登时站的笔直,敬礼。

等着那吉普车离开,他这才看向阮文,“之前就听老张提起过你,好歹是咱们棉厂出来的,怎么到了省城也不过来看看,就当棉厂是你娘家,别那么生分啊。”

阮文想,这种人之常情其实在所难免,她前世也没少经历过。

“高厂长您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过会儿能再来车间跟技术员聊聊,顺带着买一小□□棉吗?”

“哪用得着买?你是想要做棉袄是吧,回头我让人给你装一袋子,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我就是做实验用的,用不了那么多,有这么一捧就够了。”

高厂长是个健谈的人,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会多说一句,吃饭的时候和阮文聊着棉厂的情况,“今年棉花产量还行,这收购的价格就下来了,对农民来说一算账反倒不如往年。”

因为这些年来国家队纺织业有大量补贴,纺织品出口多,所以棉花向来是首选的作物。

就连阮姑姑也会在自留地里种棉花,和其他村民凑在一起再去棉站卖棉花,给家里贴补点收入。今年整体价格偏低,产量虽然有所提升,但算下来不如去年。

“等回头棉花的用途多了,产量上来价格不变,农民的收入也就多了。”

高厂长笑了下,“能有什么用途?小阮你倒说说看。”

“我就随口一说,高厂长您别往心里去。”阮文放下筷子,“我能去车间跟技术员聊聊嘛,有些问题想要问他。”

“去吧去吧,平日里有什么事尽管来棉厂找我,记着我的话就把咱棉厂当娘家,知道吗?”

阮文应下离开,她在安平的那个娘家,险些把她逐出家门呢。

再说留下这关系倒也不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

从棉厂出来天已经黑了,阮文回到学校,就看到陶永安蹲在她们女生宿舍楼下,看到阮文一下子蹿了过来。

结果差点晕过去。

“糖呢?”

陶永安连忙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大白兔,嚼了两口这才觉得好些。

“我又没事,你至于这么激动吗?”小陶同志是经历过磨练的,但身体素质还是稍微差了些。

“这不是担心你嘛,你这是弄得什么?”

“别人送的烤鸡,给你一只。”高厂长有心拉拢,阮文也没拒绝。

想到陶永安喊那句“罗嘉鸣来了”,阮文还挺感动的,“陶永安,谢谢。”

“这么客气做什么。”陶永安觉得可以拎回去和舍友吃,他出一只烤鸡,让他们几个买瓶酒,再来一盘花生米,周末的晚上这么过倒是挺不错。

“你要是出了事,我跟谁搞工厂?”有路过的女同学,陶永安不太好意思说的太直白,换了个词来替代。

两人闲扯了两句,阮文回宿舍。

还没开门,就听到宿舍里面传来的声音。

“我觉得她肯定是犯什么事了,没看到那是个当兵的吗?车牌号你们总认识吧,我问了宝珍,那是军区的专属车辆。”

陈芳园没忍住,“你有完没完,出去。”

在楼下说也就罢了,现在还来她们宿舍里说个没完。

要不是另外两人拦着,陈芳园肯定撕破卢文英的嘴。

“我就猜一下啊,那阮文不是现在还没回来吗?她要是好模好样的回来,我肯定不这么说啊。”卢文英边说边往外去,刚想要开门。

205宿舍的门从外面推开了,这让卢文英躲闪不及,手被挫了一下,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阮文?”陈芳园看到抱着东西回来的人,一脸的喜色,一把推开卢文英,把阮文拉了进去,“你没事吧,可担心死我了。”

“没事,将功补过请你们吃烤鸡,要不要?”

陈芳园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卢文英,“当然要吃,对了那个小战士是你什么人啊,问他也不说。”

“就是朋友有点事,然后让我过去帮个忙。这不送了我两只烤鸡,楼下给了陶永安一只,这只咱们一起吃。”

陈芳园闻到了香味,“我这里还有孜然和辣椒粉。”

由着陈芳园撕烤鸡,阮文把那一兜皮棉丢到床上,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到宿舍门口。

“疼吗?”

卢文英眼泪都出来了,能不疼吗?

“你故意的对吧?”她在里面说话,不信阮文没听见。

开门那么大的力气,分明是故意的。

“对,就是故意的。”阮文笑了起来,“不故意,怎么能让你长点记性?”

她一向不愿意惹事,可是别人都到她宿舍里撒泼了,阮文也不管这些了。

“阮文你太过分了。”

“有吗?”阮文笑了下,“你这么盼着我出事,是不是也太恶毒了点?我现在没事你是不是有些遗憾?”她

两人在宿舍门口的争吵惹得其他宿舍的人纷纷围观,隔壁化学系的几个人也都出了来。

涂宝珍看到卢文英捂着右手,走过来问了句,“没事吧?”

卢文英眼泪刷刷的往下流,“宝珍,我也是关心阮文。”

到底是关心还是看热闹,涂宝珍没在意,她只是觉得阮文太狠了些,“文英就是管不住她的嘴,阮文你也不必这么狠,她手要是骨折了,还怎么上课学习?”

看到涂宝珍为自己说话,卢文英眼泪更汹涌,“宝珍……”

阮文笑了起来,“她左撇子,怕什么右手骨折?”

陈芳园立马反应过来,“哎哟我还以为涂宝珍你和卢文英是好姐妹,没想到她左撇子你都不知道。”陈芳园是物理系的学生,所以才不怕得罪化学系的小公主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啦

话说有跟我一样觉得螺蛳粉不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