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丰富的营养品

按照营养学来说,病人吃粥没啥用,应该吃肉和蛋,可谁让这人身份不明呢?

阮文才不想浪费。

喝粥,都用了他家口粮呢。

香喷喷的兔肉被端走了,谢蓟生的目光也冷淡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麻烦了。”

他胳膊上也挨了刀,这会儿不太方便,需要人喂食。

阮文显然不太擅长喂饭,勺子往人鼻孔里戳。

阮秀芝看不下去了,“你跟建明去吃饭,我来喂这位同志。”

十分钟后,阮秀芝回到堂屋。

“妈,问出来了吗?”周建明觉得这人还挺厉害的,老刘头都说生死由天的人,发了一夜的烧竟然醒过来了。

可真是命大。

阮秀芝摇了摇头,“就说了两句谢谢,问他为什么在山上,也不说。”

“那等县里公安来了再说吧。”阮文觉得那人倒不像是穷凶极恶的人,瞧着眼神挺正的,虽说冷淡了些,但不似奸邪。

周建明不放心,下午又去了趟县公安局。

他骑着自行车去,坐着四个轮子回来。

县公安局的人今天上午刚回来,听到周建明说这人一身刀伤,对这件事十分重视。

当即开车来了王家沟。

公安局的车进村,把村长和老支书都惊动了,一个个的往周建明家去。

县公安局过来的是个中队长姓邹,来到周建明家后喝了口热茶,又问了一遍阮文什么情况,确定下来,这才往西屋去。

他摸了摸腰间那硬邦邦的东西,“我进去问话,你们……”邹队长看了院子里的人,“老支书您见多识广,要不也进来帮忙看看?”

老支书点了点头,拄着拐杖进了去。

村长王大壮摸了摸鼻子,他还不够格。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五斗橱,旁边还有个桌子,上面放了面镜子,旁边是木梳和一盒雪花膏。还有个箩筐,里面是一些碎布料和针线。

躺在床上的人脑袋下面垫着两个麦秸枕头,闭着眼睛,耳朵却是支着,似乎听外面的动静。

屋里进来人时,他这才缓缓睁开眼。

邹队长走在前面,看到床上躺着的人,脸色一变,“谢……谢天谢地人醒了。”

床上的人也看到他,脑袋微微的摇了下,邹队长蓦然噤声,慢了一步搀扶着老支书过去。

老支书参加过革命,从世纪初到抗日,五零年那会儿还想着跨过鸭绿江发挥余热,被家里人拦下了。

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国家的人,就算是县公安局的人,也都敬重他老人家。

“您老,认识他吗?”

老支书摇了摇头,“面生,没见过。”

邹队长松了口气,例行公事的问了几句,搀扶着老支书出去。

“不是县里通缉的犯罪分子。”

来瞧热闹的女知青段美娟当即问了句,“那是不是其他县的?”

邹队长看了一眼,“不是,问清楚了,是被人抢劫了,辛苦这两位同志救了人。”邹队长紧紧握住了周建明的手。

这位走失了两天,局里也不敢声张,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好在平安无事,不过他也想不通谢蓟生为什么还要在这呆着。

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将来是领导,邹队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表示感谢。

他松开周建明的手,再去看旁边站着的姑娘,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冲着人敬了个礼。

该不会,是因为眼前的人吧?

长得倒是不赖,大眼睛皮肤白净,长得落落大方,比县委书记家的女娃都好看。

邹队长拉着村长和阮秀芝到一边说话,“屋里这位同志是刚退伍的战士,要到县里报到安排工作,他一个当兵的刚离开部队就被人抢了还挨了刀子,面子上过不去。想着这段时间先住在你们这里,我过会儿跟局里商量,给你们家送来点粮油,也不让你们白照顾。”

阮秀芝没想到,她家俩孩子救下来的不止是个好人,还是个当兵的。

“队长同志您这话说的,这不是拿我们当外人吗?”阮秀芝拍了拍胸脯,“军民鱼水一家亲,别说是照顾十天半月了,照顾半年也没事。”

还要拿公家的东西,阮秀芝觉得太生分。

自从老周没了后,他们家一直被国家照顾,现在替国家照顾个子弟兵,那不是应该的嘛。

邹队长郑重敬礼,“谢谢大嫂!”

……

回到公安局,邹队长立马去了李副局的办公室,把情况汇报了一番。

“你没认错?”

邹队长有些无奈,“哪能啊,他之前不还跟着咱们去帮隔壁搞那群油耗子吗?估摸着当时是去追人了,结果寡不敌众……”

挂了彩,好在命大,被人救了回去,不然还真说不好。

李副局思忖了下,“虽然任命还没下来,不过不能让农民同志白照顾咱们的人,过会儿你去后勤看看还有什么,都捡一些明天送过去,让他先好好养着。”

年前,安平县公安局的老局长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当时老局长自己站了起来,大家都以为没啥事,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家里人发现老局长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半夜里去了。

李副局代理局长一职,原本以为自己这个副职头衔很快就能拿掉。

哪曾想,上面安排人过来。

虽说还没有正式任命,不过公安局里的同志耳聪目明,打听了一番就知道谢蓟生背景不简单。

不说他家里那位,谢蓟生自己也有军功。

成为新局长就是时间早晚问题。

李副局也只能接受,再加上这次谢蓟生主动跟他们去邻县帮忙,帮了大忙还负了伤。

县公安局也不能坐视不理。

李副局去太郑重,索性让邹队长再跑一趟。

……

阮文下班回到家后就看到了堂屋桌子上堆成了小山的营养品。

“姑,你捡钱了?”

阮秀芝瞪了她一眼,“是县里公安送来的,说是给那位同志的营养品。”

阮文看了啧舌,这么多营养品。

应该不是寻常的公安干警吧。那个男人,到底什么身份?

姑侄俩正说着,有人敲门。

是知青大院的知青,“我们今天学习,正好看到关于会计账目的问题,想着来请教阮文同志,不知道阮文你有时间没有?”

女知青王春香说这话时别扭的要死,她是不想来的。

但是段美娟和赵胜男一直嘀咕,想知道阮文他们救的人到底什么来路,能让县里的公安来两趟。

王春香拿了俩人一个窝窝头,只好当这个热爱学习的好学生,来向阮文请教。

她是个实诚人,不太会说谎。

这会儿憋红了一张脸,看得阮文憋笑。

“什么问题,你说吧。”

她还能看不出这几个女知青的心思?

就跟她前世学生时代,女同学打着不懂就问的旗号去问英俊帅气的学霸问题,其实问问题是假,趁机搭讪是真。

不过祝福福也跟着过了来,她有些奇怪。

女主没事老来她家干什么?烦不烦啊。

王春香有所准备,连忙把小本子拿了出来。

段美娟趁机和阮秀芝说话,“婶儿,这些都是县里的公安送来的吗?”

麦乳精,点心糖果,白砂糖,还有一兜鸡蛋、一整袋白面和一小瓶花生油。

段美娟一下就闻了出来,花生油的味道喷香。她有多久没吃花生油了?她们平日里都是吃棉籽油,味道着实不怎么样。

就这还有很多人吃不起。

再去看,竟然还有五个青苹果!段美娟觉得自己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小小的青苹果唤醒了她的味蕾,嘴里都有些酸了。下乡后,她就再没吃过青苹果。

还不止!那边油纸包着一大块肥肉,能炼不少的猪油。一旁搪瓷盆里还放着一盆子筒骨,上面肉也不少,剃下来都能做好几顿肉菜了。

这东西可真多!

段美娟懊恼,当时他们怎么没早点下山,遇到这个男的。

要是他们救了人,这些营养品,可都是他们的了。

“是啊,都是送给那个同志的营养品。”阮秀芝招呼儿子,把东西搬到西屋去。

这是公安局给那位子弟兵的营养品,她不惦记。

段美娟刚想要上前帮忙,周建明一把把东西揽在怀里,粗声粗气地说,“不用。”

阮文余光扫到,嘴角含笑,“你这么归类是不对的,这样……”

王春香其实对会计并不感兴趣,她想当老师,不打算当会计。

这题目她也是真不懂,但是被阮文这么一指,忽的豁然开朗,看阮文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连忙又是翻出了另一个题目,“那这个呢?”

真心求教还是假意,阮文看得出来。

瞧着王春香是真心向学,她也认真解释。

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听。

王春香压根忘了来的目的,也没看到段美娟冲自己疯狂地使眼色。

“我们走!”

祝福福有些不甘心,她想知道脑海里那声可惜到底怎么回事,分析了好一阵祝福福觉得应该和这个受伤的人有关。

可是他躺在西屋,她们几个压根没见着。

王春香全然不知伙伴们已经离去,直到周家大院里传来一阵米香味,她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才十七岁的女知青顿时小脸涨红,“对不起啊阮文,我打扰你们吃饭了,谢谢你,我先走了。”

收起了自己的小本本,王春香连忙往外去。她刚才实在是太丢人了。

走到门口,女知青忽的停下来,扶着门框扭头问,“阮文,回头我有不懂的问题,还能来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