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余妄盯着地面。
他第一反应并不是刑止在跟他开玩笑,余妄觉得他对于刑止有那么一点畏惧心理。可能是怕违反规定让人觉得他麻烦,但他也明白刑止应该不会这样。
两人站在个阴凉的地方,余妄开始向他汇报情况:“教会集中的人有些不大对劲,我就过来了。安塞尔——就是这个金发Alpha。”
余妄露出古怪的神情,刑止微微低头可以看到一点。
他听到这人继续道:“他说沧海丢人了,还说他见过我。”
余妄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地面,连个余光都没给他。刑止下意识觉得奇怪,在他开口时擒过他的脸,迫使他小幅度抬头跟自己对视。锐意的眼睛顷刻间捕捉到了他脸上的异常。
他对于刑止的动作也没有再想遮掩的意思,但他私心不想刑止生气。
青年被太阳晒红的脸早就消退,带着水珠的瓶子紧紧贴在他侧脸上,刑止伸手把他挨着的瓶子拨开,那里的皮肤异常冰冷,冷得他放上去的指尖都有些疼。
咬肌的下部分一边还有红色,另一边几乎看不出来什么了。
可是指印明显,他就算只是现在看着也能知晓是个什么动作弄出来的。
“疼吗?”刑止插话问他。
“我确定他知道什么,你要问问。”余妄摇头正色道。他没有为这些细枝末节费神。
刑止盯着他好一会儿,半晌又笑着问他:“我知道了,你买的菜呢?”
余妄恍然:“我去拿。”
他的菜在进入教堂的时候就顺手松开掉在里面了。
刑止看着他转身,脸上的表情立即就不好了,基地Omega太少了,这是管理不到位,所以见个Omega都要搞搞事了?
又或者真如余妄所说,这个安塞尔认得他,而余妄此前一直在沧海的,刑止很容易便想到安塞尔此前也待在沧海,而现在他到了风神,并成了教会的管理者,手下拥有一大批,目前还源源不断增加数量的奇怪成员。
他不想把沧海的想得那么坏,毕竟处在这个世界里人类大方向应该团结。
但目前,好像没办法消除他对沧海的怀疑。
刑止往那边看去,城防队的人还按着安塞尔。
这位管理者脸上自始至终是带有神性的平静,他的目光落过来,只像是漫不经心的一瞥,仿佛站在这里的刑止是团空气。
刑止对他友好一笑,切换上了执行队一队队长的骄傲和威严,长腿一抬,走到了他面前。
虽然对于私自斗殴还有隐藏隐情问不出来,他不是动私行的人,可是骚扰Omega他总还是能给自己人出出气的。
刑止笑着握住他的手:“哟,安塞尔先生,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旁边城防队的都被刑止的行为搞懵了,怎么突然变得那么亲近了?
安塞尔微微蹙眉,紧接着,眉心褶皱越来越多,他的脸色倏然惨白,死死咬住牙关满是怒意的看着刑止:“你好。”
Alpha的手握着果然不如Omega舒服,当然,任何Omega都没法跟自家宝贝儿比。
刑止假笑,这位Alpha的腕骨骨节已经被他卸下又复原了。
他以为能听到这人的惨叫呢,没想到他愣是一声不吭的,不过没关系,一个闷亏而已,吃了就吃了,难不成还能吐出来吗。
连续两次的剧疼仅仅几秒后就让金发Alpha的额头密布汗水。
余妄从教堂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
刑止松手,安塞尔的手便毫无生气的垂着。
“没事了,我问清楚了,都是误会一场,安塞尔先生离开吧。”刑止见余妄过来,顺手接过了他提着的东西。
……沉甸甸的,刑止好笑,余妄这是把所有想吃的都买回来了吗?刑止想告诉他这么多吃的他们吃不完,天气太热放两天就会坏,但转念想到隔壁还住着一群只知道吃的崽子,也就没开口。
“哼。”金发Alpha冷哼一声,头也不回消失在众人视野。
“啊,真的没关系吗?就这样放他离开了?”城防队的挠挠头。
“上次教会出事你们查到什么了?”刑止转头问他们。
几人想了想,回答:“违章建筑。”
“他们修了地下室,里面家具齐全,据说是给教会高级人员住的。他们说这里离信仰最近,住在这里会得到风神的垂怜,啊,不只是地下室,其实教堂,就这外面一块也有人在晚上过夜的。”
“还有,上次您不是抓了个Beta嘛,我们带走之后还特意去找医疗机构,结果是没发现什么异常,他们说有可能是精神长期压抑来着。总之在医疗机构住了两天就因为付不起点数离开了,走的时候最后一次检查是没问题的,精神还行。”
城防队的一人补充几句:“因为没发现什么所以就没给您说。”
刑止问:“全部仔细检查过了?”
他们回答:“对啊,里里外外全部检查过了。”
“那行,你们接着忙去吧,谢了啊。”刑止朝他们挥手。
“嘿,哪里的话,应该的。”城防队的也挥了挥手,他们就此分开。
随后,刑止拨通了吴辉的通讯。
上将那边应该是到了湖,很安静,听不见杂声。
频道一接通,就听到那个铿锵的声音:“你如果是来求别扣点数的,那么不好意思,我不会答应。”
“好好好,”刑止随口敷衍,他道,“最近两个月教会的祈祷日您去了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刑止趁机看了看余妄的脸,那点被按出来的红色完全消失了。
他都没那么用力捏过余妄的脸,Alpha的醋味慢慢出现。于是他伸手,轻轻扯了下,以借此联想余妄笑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
后者无奈握住他的手,余妄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很主动的牵着,在后面的路中没有松开。
“去是去了,怎么了?”
“余妄说发现教会的人有点不对劲,你去的参加祈祷日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吗?”
吴辉似乎也有点疑惑:“说起来最近还真是有点情况。”
“两个月前你们那破事被压下来后,教会的成员日益增多,他们还闹到了湖想要个大点的地方。基地哪儿有资源给啊。然后就是人多了,内部也变得不好管理。”
吴辉顿了顿:“昨天的祈祷日我听见有人说他们内部在搞分裂,这一点有些奇怪,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他们分裂的理由也不明确,经不起推敲。”
“硬要说人身上奇怪的话,我感觉他们像是被困久了,精神有些不大对劲。”
“那个安塞尔,您知道有关他的信息吗?”
“我让人查查,你等会儿。”吴辉那边回答,然后跟旁人说了什么,声音又回到通讯里,“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刑止:“我想说,您应该派人多注意注意教会的一举一动。他们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或许我们是应该注意点,好,这件事我会留意。”
吴辉说完,频道内陷入空白。
两人已经回到家楼下了,进入大厅的时候可以感受到明显的温度差。
上楼,七层。
通道两边的门关得紧紧的,还没有人回来,他们都在外城军区混训练时间。
等到一小队的回来还真可以顺理成章的蹭上一顿饭。
刑止觉得他这个队长不是队长,哪里有队长隔三差五做饭给队员们吃的,他像个妈,只不过性别为Alpha,儿子们还不听话。
这时,上将的声音才又传了过来:“安塞尔,三十二岁,二十年前人口第四次调剂时来到风神的。那一批陆陆续续来了五六百人,有什么不对吗?”
人口调剂,以前人少的时候会适当调剂Alpha和Beta,当然这里面还涉及到一个自愿的问题。然而很多人是借着自愿的理由,冒着死亡的风险,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路途中死亡的人也有,后来因为每个基地发展越来越好,第四次调剂就是最后的一次了。
安塞尔那时候才十二岁,一个十二岁的人能懂什么?他应该有个关系不错的人,在这个期间引导他,十二岁的人不会对基地说出要自愿且独自远离的话。
“他身边有没有什么亲密的人?”
“有一个,是个叫林普的Beta老师,跟他关系很好。资料显示安塞尔是个孤儿,由林普老师抚养长大。但是在四年前,林普因为心脏原因去世了。”
“还有,上次你们抓捕到的那个精神不正常的Beta,我们已经一个月没见着人了。”
“嗯?”刑止疑问。
“是啊,医疗机构太负责,时隔一个月想询问他的精神状况,结果发现联系不到人,他住的地方邻居说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人了,他房间是空的,积了灰尘。他们没捡到的时间比你见到他的时间都要长。”吴辉也很疑惑,除非是工作需要,他工作的地方距离住处太远,但一般人不会横跨几个区域寻找工作,就算横跨,也可以向湖申请换住处。
“他的工作区域也不是很远。”吴辉又补充了一句。
既然如此,他也不需要住在工作的地方,那为什么找不到这个人呢?
“多留意吧。”刑止只能这么回答。
监控设备不是每个区域每条街都有的,人一旦不能拨通通讯设备,那就没法找到。
“嗯。”吴辉回答,然后挂断通讯。
刑止看着眼前的桌子,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怀疑过人类,怀疑过另一座基地。最烦心的时候横竖不过是黑市的Alpha跟他们互相看不顺眼,偶尔在某个商店看见打一架,打完就不放在心上,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好像不是打架能解决的心慌。
一个蓝色的塑料杯子出现在眼前,余妄给他递了杯水,还有纸。
算了。
刑止吐了口气,接过水杯仰头饮下,纸却被甩到一边。
他带着水珠的嘴唇飞快往身边的人脸上嘬了一口:“越来越懂事了。”
然后又道:“全是汗,你还沾了其他Alpha的信息素……好臭。”
余妄张张嘴,说不出话。
“打架,带别的Alpha的信息素回家了。作为你的队长兼Alpha,这都是惩罚的点。”刑止慢悠悠道,“但同样作为你的队长和Alpha,酌情考虑,给你个机会好好挽救一下。”
这是什么奇怪的规矩?
余妄:“……”
余妄:“我去洗干净。”
刑止故作矜持:“我也沾味儿了,我也去洗洗吧。”
“。”
作者有话要说:余妄:无理取闹,笑里藏刀,无可救药,你不要脸。
刑止:有脸追不到老婆,没脸才能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