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破碎的?刹那,紊乱的波动在整个空间中流窜。
在呼啸的狂风之中，昏迷的季与光勉强找回了意识，他睁开眼睛,看见在遍地飞散的梦境残片之中,数十个人飘浮在半空中，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明明梦魇已经彻底死亡,他们却依旧没有回到现实?中。
反而?像是……被困在了这个支离破碎的?空间里？
季与光动了动手指,挣扎着想起来，但耳边传来的粗重喘/息声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他下?意识转头,对上了封问尘的?目光。
季与光顿时瞪大了眼：“你……”
只见封问尘身上,从头到脚都出现了明显的龟裂痕迹,每道痕迹上都带着深深的?豁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似乎注意到了季与光的?视线，封问尘压抑着喘/息声，柔声道：“醒了？”
季与光没有回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毫发无伤的身体，立刻意识过?来：“师尊,你不必如此。”
封问尘摇头：“这是我该做的?。”
语毕，他不再看向季与光,沉声道：“这个空间即将崩溃,紊乱的气流足以杀了所有人。”
季与光面色沉重，转头看向飘在空中的数十人。
封问尘低头看着他，语气冷淡：“我受了重伤，只能护住你我……”
季与光皱了皱眉。
封问尘将他的?神色收进眼底,他慢慢垂下?眸，将未尽的?话?说完：“所以，若我死了……”
一阵白光伴随着血光,逐渐将季与光，和飘在空中的数十人都纳入了保护圈中。
唯独封问尘一人被排除在外。
他用冰凉的?手指小心地碰了碰季与光的?脸颊：“今后，你得好好护着自己。”
到生死关头的?这一刻，一直盘桓在封问尘心底的?结，似乎终于被解开了。
他望着季与光的?脸，犹豫了片刻，终究只小心地摸了摸他的?头：“师尊不在了，你也得好好照顾自己。”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声。
其实季与光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一直以来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管束着季与光的?行为，但走到生命的尽头时，他依旧忍不住一再的?重复。
当耀目的白光彻底填满整个空间时，封问尘望着季与光的?脸，欲言又止了几?次，终究没把深藏在心中的话?也说出口。
他只是温柔地抱着季与光，轻轻将他推出混乱的空间之中。
季与光即将被送出空间时，封问尘清楚看见，他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担忧。
封问尘竟感觉到有些欣慰。
……即将死去前，能再次看见季与光流露出对他的?担心，已经足够了。
当所有人都消失在空间乱流之中时，一阵紊乱的波动包围住他。
他站在暴风圈中，感觉到强大的力量似乎就要将他彻底撕裂。
在那一刻，他想起了当年捡起少年时的季与光时，季与光抬头对他露出的灿烂一笑。
自此以后，那笑容贯彻了他的?一生，他费尽了所有心思，宠着护着季与光，直到那一天到来——
究竟是什么，让他们走到这一步的呢？
***
柔和的?微风轻轻拂过?脸颊。
一阵暖意洒在身上，季与光睫毛微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蔚蓝的?天空率先映入他的?眼底，季与光愣了一下?，坐起身来左右张望。
他似乎正坐在……一棵树上？
但还未等他看清周围的一切，一道?鲜红的人影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那人一手撑在树干上，垂眸看着他，如瀑的?黑色长发洒下?，几?绺发丝甚至垂到了季与光身上。
季与光下?意识缩了缩手，仰头对上那人的?脸：“……魔尊？”
苏雁黎轻轻皱了下?眉，低头凑近季与光：“不是让你喊我名字么？”
随着他的?动作，原先就宽松的红袍顿时被扯开了些，露出了苏雁黎一小片的?白皙肩膀。
季与光移开视线，礼貌地问：“……你能别靠我这么近么？”
苏雁黎理所当然地说：“不能。”
但他这句话才刚说完，季与光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苏雁黎便往后靠了靠，干脆利落地蹲了下?来。
这个动作也让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季与光顿时松了口气。
他第一时间抬头，左右看了看，皱着眉问：“你有看见问剑仙尊么？”
苏雁黎唇边的笑容一敛。
他一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季与光的?脸：“一醒来你就问我这个？你师尊的?行踪与我何干？”
季与光没理他。
他转而看向了飘浮在空中的光屏，沉声道：“能请你们帮忙看看么？师尊还活着么？”
光屏立刻活跃起来。
‘就知道四零四会这么问！我已经看过?了，师尊那边感觉要说活着也不像，但总之不像是死了？’
‘我感觉应该是活着！因为直播间还在，只是画面全黑，搞不好镜头被乱流给搅碎了？’
季与光看到这里，表情更凝重了些。
观众们见他这副表现，连忙又刷起弹幕。
‘肯定还活着的?！四零四别担心，我们之后也继续帮你注意！’
‘对，师尊那么强，没那么容易死的！往好处想，其他直播主也都活着，都被师尊送出来啦！’
‘啊想到这个，我有点对师尊改观了，居然愿意牺牲自己把其他人送出来！’
不只观众感到意外，就连季与光直到被送出来前，都还处于不可置信的状态。
季与光垂下?眸：“好，之后有情况再麻烦你们和我说。”
语毕，他抬眼看向了苏雁黎。
苏雁黎依旧看着他，笑容却已经消失，一双黑眸里辨不清情绪。
季与光见他不说话，便打算起身下?树。
但苏雁黎却突然又开了口：“想下去？”
季与光点头，顺道问了一句：“是你带我上来的么？”
苏雁黎挑了挑眉：“对，所以理应也让我带你下?去。”
季与光：“？”
这两者有什么必然的关联吗？
季与光下?意识加快了动作，正准备自己从树上跳下来，就突然注意到了树下?的?情况……
数十只怪物仰着头，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季与光准备下?树的?腿顿时僵住：“……”
苏雁黎悠悠闲闲地抬起铁扇，勾了勾季与光的?下?巴：“这不还是需要我么？”
季与光闪了一下?，盯着地上的?怪物们皱起眉：“怎么这么多？”
苏雁黎轻叹了口气：“你太香了，自然招蜂引蝶。”
季与光：“？”
时隔多日，苏雁黎依旧是这副样子，季与光欲言又止了半晌，重新抓到了重点：“这些怪物是为我而?来？”
苏雁黎打开扇子，瞥了他一眼：“我同样是为你而?来。”
接连遇到了连朝、谈铮、封问尘等?人，再次听到这句话时，季与光已经不怎么感到意外。
他平静地抬眸看向苏雁黎：“为什么？”
苏雁黎没有回答他。
他突然安静下?来，伸手在袍袖里找了找，然而还没等他找到东西，整棵树忽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季与光低头看向下?方，只见一只浑身漆黑的?牛正在冲撞着他们待着的?树，力道?似乎有些大，整棵树甚至已经被撞得微微倾斜。
此时已经来不及想太多，季与光一手在树上借力，朝着怪物较少的?地方跳去。
几?乎在他脱离树上的?那一刻，树便彻底被撞断了。
季与光迅速从口袋里翻出小刀，往靠他最近的?怪物身上划了一刀，再次借力往后退了几?步。
这一下?直接退离了怪物的攻击范围内，季与光抬头，正想关心一下?苏雁黎的状况，但他还没看清对方的身影，燃烧着的?黑焰就忽然自空中砸了下?来，正中他面前的?怪物。
原先还张牙舞爪的怪物，瞬间被烧成了一团灰烬。
那团黑焰却尚未熄灭，它们落在地上，沿着地面一路蔓延，袭上了其他怪物的身躯。
苏雁黎的黑焰一向不带有任何热度，但季与光还是下意识退了退，想远离黑焰。
只是他才刚后退了一步，便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苏雁黎站在他身后，一手按在季与光的?肩膀上，低声在他耳边轻笑：“让你别乱跑，要是不小心伤到了，我可是会……”
话?说到一半，苏雁黎突然顿了一下?。
黑雾凝聚而?成的?绳索紧紧缠住他的?手，将他按在季与光身上的?手往后拉离。
苏雁黎蹙起眉，顺着黑雾蔓延而来的方向，对上了黑影的红色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谁说我欠文了！这不是来了吗！
恭喜你们，你们成功榨干我了（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