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通过资格试炼的人相继被催促着驱赶着登上了返航星舰,密集如雨的星舰队伍,从白色的希望之星离,和来时一样。
离开的人至少有百分之九十,所以广场一下就空了起来。
而留下的人绑定正式勋章,完成注册后,第一件事就是连接宇宙公司内部的网络系统。
查看新人榜。
几乎一瞬间,阮白所在的新人广场,就被那个神秘的新人“霸霸”之名席卷,甚至已经开始有人在试图打探,在场有没有哪一位就是那个叫“霸霸”的大佬。
被接连二三的盯着脸问了好几次,“你认不认识霸霸?”。
阮白摸着鼻子,他发现装人难,装低调的人更难。
他生来就是嚣张的性子,自从打服暗星后,就从来没有过这么憋屈的时候,堂堂暗星老大,连名字都不敢认领!
说出去都丢人!
但这点儿憋屈只是暂时的,阮白决定将这笔账先用小本本记起来。
他看转播时,顺手翻了一下战神榜,然后发现人类确实不可小觑,强者多如牛毛,战神榜甚至其他榜,前十前百几乎都是被人族站了六层以上。
阮白心说,比如那个战神榜榜首的谢珩,看起来就比以前路过暗星那么不入流的星盗强大多了。
至少他现在就打不过。
看着看着,阮白心底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阮白就开始兴奋舔发痒的小尖牙,垂首用头发遮住散发着战意的发亮目光。
他喜欢挑战强大的对手!
对方越强就越让他兴奋,越让他迫不及待,他最喜欢挑战比自己强的家伙,每次把他们踩在脚下,阮白兴奋得根茎都开始发抖。
他决定了,他迟早要会一会那个人类——谢珩,他记住了!
阮白差点没忍住在广场冒出大叶子,这时,他体内突如其来的不舒适感,让他得意的表情一顿。
他的身体不对劲,阮白眉头微皱,带着疑惑,不着痕迹的往人群边缘退了几步。
现在不用想起老树头提醒,他也不会在人类的地方漏出马脚,他保证,他一定将真身藏得好好的,努力装人。
阮白一边收敛心神,检查着自己体内的古怪,一边跟着再次响起的神秘之音的指引,走向他应该去的星舰入口。
通过资格试炼的人将会被分配至各大作战基地,领取新人装备和通过资格试炼的奖励。
通常,在高等星球有房子的人都不会选择留在作战基地,除非领取某些奖励会去基地,其他时候都很自由,想要开启战场,就找一个不被打扰的地方就可以了。
有个别战场,需要到达指定的星域或者在基地才能进入,但高等星球的人也能负担星舰旅行票。
因此穷一点的人,大多会选择在基地申请居所,因为他们负担不起来回奔波的昂贵星舰票。
阮白自然也选择了申请留在作战基地,他根本就是宇宙黑户,在那个什么无名星也没房子。
至于暗星——目前根本不在宇宙登记星球内,而且无法从暗星进入战场。
必须在作战基地领取的奖励之一就是——进化奖励:基因密码。
它——宇宙公司最大的秘密,也是全宇宙对域外战场趋之若鹜的最大的原因。
没有人知道基因密码到底是什么,也没有人亲眼见过基因密码,但毋庸置疑的是,得到越多基因密码的人,会变得越强。
那是亿万人亲自感受过的,生命本源上的飞跃。
星际各族进化至今,基因已经达到一种非常极致的状态,趋近极限,接下来,唯有本源进化,才可以带来这种跨越。
宇宙各族的寿命、脑域开发、肉.体强度比起古老的那个时代,如今的星际各族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被古时代称为神。
进而化为当代星际宇宙的“神”,就是现在全宇宙各族的终极追求。
基因密码,就是通往“神之路”的桥梁。
其中以谢珩元帅为首的“战神”们,得到的基因密码最多,因此“战神”某种意义上,就是真的神。
但无论是战神们、还是宇宙公司都没有公开过战神们的进化结果。
大家只知道,他们是令人仰望的存在。
各种族会优先被分配至自己种族领域内的作战基地,阮白是以“人族”的身份参加的资格试炼,因此他就被分配到了人类星域的第九作战基地。
阮白一边跟着登船的队伍往前走,一边“阅读”着通过精神连接被传输脑海的域外战场新人手册,终于对域外战场以及他手上这个蓝色的手环使用方法有了一点了解。
首先将他的名字“霸霸”,选择了隐藏模式,这样一来,除了“霸霸”这个名字除了依然会在榜单上出现,其他地方都可以随阮白的意愿,选择是否让别人知道。
比如,下次进入战场时,同一个战场的人就只能看到阮白匿名后的代号。
阮白想了想,最后将代号改为了阮白。
这个名字从他有记忆起就跟着他,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取的,不过暗星上没多少人知道他这个名字。
在他还只是一朵弱小的霸王花时,他就发现了,暗星上的家伙都是一群,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憨货,那时候他还是受人宰割的“小弟”,担心如果让人知道他叫阮白这种弱唧唧的名字,他会被宰割得更厉害的,于是阮白就告诉那群憨货,他是霸王花,所以小名就叫霸霸。
就这样,他果然骗到了一群憨憨的儿子,就连上门挑衅的家伙,都会先问一句:“你就是霸霸?”
然后阮白就神秘一笑:“是的,我就是你霸霸。”
再后来,他一路打服暗星上的所有刺头,就很少有人叫他爸爸了,因为所有人都得尊敬的称呼他为“老大”。
其实他还是很喜欢大家叫他霸霸的,但是那群小弟都疯狂摇头表示不敢。
不过既然霸霸不能再用了,阮白也只能勉强拿来用一用了。
阮白将设置界面关掉,扶着酸软、发痒的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躺上去,然后整个人放松了身体,长舒了一口气。
阮白体内的不适感越来越厉害,除了骨头、肉、皮肤间的酸软发痒之外,他还开始发热了。
星舰内的控温系统好像并不能感应到他身体由内向外的高温,于是阮白只能伸出手掌给自己扇风。
他一边扇风,心里还在一边可惜,要是可以变回原型就好了,用他那片最大的大叶子扇风,那才叫一个舒爽。
扇着扇着,阮白余光不经意的往身旁一瞥,忽然吓了一个激灵。
对上那双熟悉的、充满探究的目光,阮白整个人“嗖”的一下,贴着座位靠背坐起来,将自己的脸藏在座位间的格挡后面。
刚刚那个对视的眼神,阮白莫名觉得,对方似乎看破了他一切。
阮白轻轻的呼了两口气,将身上那种被看穿的毛毛感觉抖落,估计他现在是花形态的话,估计都要吓掉簌簌抖落几片花瓣。
然后才试探着伸出脑袋,磕磕绊绊的和身旁的男人打招呼:“你、你……你好!”
坐在阮白身旁的赫然就是,资格试炼时那个和他分到同一组的高大男人——王言。
听见阮白的声音,原本移开目光的王言又转过头来。
阮白脸上藏不住脸上明显的心虚和试探,让王言眼里划过一抹深思,他几乎一下就确定了,果然,这个“爸爸”,就是新人榜那个“霸霸”。
可这个刚刚轰动了全宇宙的霸霸,却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现在将半张微红的脸小心翼翼的藏在格挡板后面,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偷偷看他。
王言又不由疑惑,少年这种被他一眼就看破的智商看起来,也不像是哪个老怪物装出来的。
想到阮白哪个比他曾经的积分还夸张的数据,‘王言’心下有些奇异。
但很快他的关注点就来到了少年头上。
那头仿佛被太阳晒得焉答答的豆芽一般,失去了精神的头发,歪掉了,少年柔软顺服的小碎发,右边翘起来一个类似毛绒生物飞机耳朵的形状。
有点可爱,但是很凌乱。
王言坚毅严肃的脸上划过一丝难耐,放在大腿外侧的大手克制的动了动手指,然后才目光隐忍的从阮白的头顶移开,转过头去,坐得笔直,仿佛没有看见阮白一样。
费尽心思找好借口的阮白:“……?”这个人什么意思?
阮白不甘心的将脖子往王言这边伸长,直到整个小脸彻底露出格挡板,最后直接将脖子挂王言座位一旁边。
还小小的“嗨”了一声。
在暗星,私人领地是一种不可冒犯的禁忌,如果有人探入,还特意找到主人‘嗨’一声,那就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不被追着打三天三夜都不算完。
但阮白却发现即使他都这样挑衅了,男人依然目不斜视,坐得笔直端正,身体一动不动,若不是看见他还在呼吸眨眼睛,阮白都怀疑他是雕像了。
阮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和这个人好好解释一下,这个男人知道他就是“霸霸”,也见过他的脸。
他暂时不能用“霸霸”这个大名行走宇宙间,已经很难受了,他不想连脸也要藏起来。
所以他必须要稳住这人,让他帮自己保守秘密。
可惜不等他想出办法,他身体内的异样再次发生,阮白的意识猛地被体内越来越热的高温吞噬。
最后只来得及低声嘤咛一声,就昏了过去。
飞往人类星域第九作战基地的星舰此时已经平稳起飞。
王言目不斜视,身边的人突然安静下去,他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再次转头。
只见少年已经闭上了眼睛,乖巧的靠在他的格挡板上,一副酣睡的模样,原本白皙小脸竟然比之前偷看他时还要红。
男人看了一眼阮白紧闭的双眼,目光微动,然后心里经历了一番挣扎,终于,僵着背脊伸出手,越过二人之间的格挡板,然后越过少年的脸,大手缓缓的碰到了少年远离自己那一侧的头发。
轻轻的将那一撮飞起来,不服帖的头发按下去。
就在他的手即将收回来时,忽然少年原本歪着头靠在格挡板上的脑袋动了一下,缩回挂在他旁边的头,红润发烫的脸蛋恰好和他小心翼翼悬空收回的手上擦过。
指尖传来的滚烫、柔软触感,让男人宛如被雷劈了一般彻底僵住。
他单身多年,很多人猜测过他的性向,从一开始的异性恋、同性恋,到现在什么物性恋、机(机甲)性恋、甚至虫性恋……千奇百怪的都有。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性恋,一辈子都不会谈恋爱。
但刚刚,指尖的触感突然在他心里过了一道电,他忽然就知道了自己是什么恋。
倒也不是对少年有什么想法,就是,因此知道自己喜欢男性人类。
……但这像什么,意识到自己的性向,再在看他的行为,他先摸了人家头发,又摸了人家脸。
王言耳尖罕见的出现一抹薄红,呼吸沉重的退回去,靠在自己的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他……还从未有过如此尴尬的时刻。
他只是看不顺眼不整齐的东西,但是即使以他仅有的一丁点人情世故理解来看,他的行为,都失礼了。
无论是压头发,还是摸脸,都无异于耍流氓,好像还把人吓了一跳。
但男人的做人准则里没有逃避,王言睁开眼,轻咳了一声。
“咳、抱歉。”
然而他等了等,只听见隔壁传来轻微而含糊的声音,王言不擅长解释,于是就侧耳等待。
结果听见隔壁又是一阵含糊不清的嘀咕。
王言尴尬,僵着身体稍微移了一点:“……?”
隔壁:“唔……叭叭叭……”
王言:“…………??”
意识到对方可能没醒,只是在说梦话,王言再次转身。
果然少年的眼睛果然闭的死死的,只有红润润的嘴巴砸吧砸吧着。
这次王言也终于听清了对方在说什么梦话。
少年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草莓!”
然后王言就看见了神奇的一幕,少年乖软柔顺的黑发上面,忽然出现一颗红润新鲜的草莓。
而这时候,少年嘴巴还在念念不停:“草莓!啊呜~草莓!草莓!草莓……”
接下来,饶是见多识广,游遍宇宙的男人,也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同时,眼疾手快的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将睡梦中的少年挡在外套和座椅之间。
因为少年每砸吧一声,草莓,他的头顶就凭空长出一颗草莓,就这么小一会儿,少年软趴趴的头发已经被草莓小山压平了。
而且随着少年头上的草莓越来越多,他那明显不对劲、潮红滚烫的小脸,也开始慢慢的褪去温度,渐渐的恢复了白嫩。
随后,少年鸦羽般浓黑的睫毛颤了颤,一副要醒过来的样子。
王言飞快的收回外套,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的坐回去,不动声色的注意着隔壁的动静。
目中的尴尬也一扫而空,被又一抹深思替代。
这个少年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