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记一次勋承
这非前男友和非前女友相见有一处颇为尴尬点。
在于:
他们两个不必对彼此负任何责任
就算李俊平喜欢仙羽喜欢到要死,他还是没有任何资格对仙羽的人生做任何评价,也就是说,他作为一个已婚少男,还在自己媳妇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情况下对仙羽死缠烂打,这是一种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要鄙视他。
灵枢拉着秦儿道:“说真的,我觉得你是我见过三观最正的人了,能否请您告诉我,您觉得李俊平这个人值不值得同情,他如今来见仙羽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秦朗和风寻哥两好,双双抢话,秦朗道:“我觉得啊,这就是很正常的三角恋,她爱着他,他爱着她,但是她却爱着他。”
风寻表示赞同:“这世界痴男怨女,疯癫过头,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咱们又不是当事人怎么能对他们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爱情做评价呢?”
“肝脑涂地不是这么用的吧。”灵枢双手抱臂,颇为不满:“不是啊,我问秦儿呢,你们两个插什么话?去去去,秦儿,冷月,你们两个怎么看?”
刚刚过了一把爽文女主的瘾,秦儿表示自己此刻心情正好,不想要被男女之情弄的满脑浆糊,随他们去吧,稍稍抬手,笑意温和:“其实也简单,你觉得以你现在外表,你喜欢上男人是对的?还是喜欢上女人是对的呢?”
灵枢被问懵了,她表示自己只是一个专心致志想要好好医行天下的大夫,从来没有想过恋爱的事情,怎么如今突然就牵扯到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上面来?不过……这个问题。
冷月表示:“你要是喜欢上姑娘呢,从灵魂上来说是正确的,你要是喜欢上男人从外貌上来说是正确的。”
千古难题啊,秦朗和风寻拍拍灵枢的肩膀,以过来人的身份宽慰道:“百合和断袖,你要选一个了。”
灵枢的脸黑了。
“这也就变相的说明,李俊平和仙羽的事情无解。”风寻叹气:“说句实话,咱们穿越过来的人,一次次上演的都是有缘无分,初恋总是没有结果的。可悲可叹啊。”
秦朗也只能表示赞同,众人都苦笑着。
那边仙羽与李俊平的事情也聊完,一场略带伤怀颜色的风吹散了秦府一地落花,李俊平面上带着一切归零的破灭无奈笑意,仙羽站在满院湘妃竹林中含笑目送。
灵枢与李俊平迎面相对,正巧瞧见了这一副偶像剧的凄美场面,四面的花香与竹香不断飞散,一地红尘怜悯人间苦鸳鸯,最终爱情凋零于现实。作为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小朋友,灵枢对着李俊平的背影唱道:“爱是可念不可说。”
冷月低下头,有些伤怀,不知该怎么面对那边正孤寂望竹叶飞落的仙羽。
胆子大一些的秦朗和风寻悻悻地走到仙羽身边,笑的尴尬,却还是想要安慰,秦朗问:“有些冒昧啊,你们说什么了啊。他怎么一副要哭的表情?你也别这个表情啊,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分析嘛,什么能比得上咱们穿越大军?我们可是手握千年后知识的人,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我们办不到的。”
风寻取了一根棒棒糖递过去:“来,姐,吃颗糖吧,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糖最好了。秦朗说的对,咱们不要这么悲观嘛,就算爱情不成,你可以在这里找亲情嘛,还有,友情也是可以的,咱们府上的吕妙言啊,郑霜儿啊,谢秋容啊,那都是秦儿的后宫,都是好姑娘,你不要那么悲观,日子其实没那么难过。”
她接过那块糖,眉眼舒展开来,将糖塞进口中,一瞬明朗一笑:“我已经同他说清楚了,他今后都不会再来找我了。我找他,愿意见他,也只是为了一件事。”
两个小男生睁大眼睛看去,只见那美若红莲般的仙羽疏阔一笑,现代人的爽朗与骄傲舒畅显露,眼底满是笑意:“那梦知王就是差点毁了他家的罪魁祸首,我叫他千万别把仇人当成了恩人。”
“他这次回去岂不是家宅不宁了?”秦朗问。
风寻却浅笑着没有说出口,只是笑着陪着,仙羽刚刚斩断自己的感情无心和这两个孩子多言,吃完糖就回屋烧香去了。
秦朗知道方才风寻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等仙羽离去后,他对风寻挑眉道:“你也看出来了?”
“看不出来就是瞎子。”风寻轻轻摇头:“那个李俊平一早就知道害他家的人是梦知王。只是他畏于权势不得不低头罢了,如今他身为新科状元,有的是机会将这笔账算完。他是个可怜人。”
“无论哪个朝代都要有权有势才是。你看我妹做生意,要是没有皇后娘娘给她做后盾,她一个姑娘家从商,不知道要受多少人白眼。就算皇后娘娘和陛下给她底气,这地界上的人一开始也都瞧不上我妹。”
说到这里,风寻突然想起一事,伸手拉住秦朗,正经道:“你知道吗?这次咱们搞科研的钱都是秦儿出的。岚岚说国库如今并不充裕。”
“老妹那么有钱的?她居然有钱到支持咱们搞科研?”
“秦儿说,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如果国家不行了,她的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只是利用而已。”风寻露出看穿一切的表情:“你信吗?”
秦朗点头:“我信。”
“嗯?”风寻用一种我看错你智商的表情盯着秦朗。
“那就有鬼了。”秦朗摆手:“我还能不知道她,我老妹格局还是很大的,她说过,知识改变命运,科技成就强大。”
风寻盯着后院正在给药草浇水灵枢,又想起自己和秦朗在这个世界行事时种种不便,他道:“咱们两个若是像灵枢一般成为女子,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吧。”
“那我就能嫁给建国做太子妃了,以后就是皇后,母仪天下。”秦朗望着风寻道:“你呢,可能会被东国送来和亲。然后嫁给二皇子,咱们两个就成了妯娌。”
“世事难料啊。”风寻和秦朗坐在天井边边,两两望天,悠闲晃着双脚,风寻说:“男人女人都不容易,做男人有男人的好处,做女人有女人的好处。谁也别羡慕谁。”
“就是,就是。”
秦儿本想带着冷月去城中瞧瞧各色生意,却瞧见自家两位小男孩正在水井边仰头望天空,她一个人靠在回廊边望着他们,心里泛出层层暖意。
三人对上视线,秦朗蹦跶到秦儿身边,伸手抱住自家老妹,两个人扑了个满怀,少年笑的甜蜜:“老妹啊,你看我们呢?”
“对,去不去天香楼吃乳鸽?”秦儿摸着老哥的头发,这小子最近都不怎么长大,还是一副小孩的模样,摸着软绵绵,可顺手了。
风寻立刻举手:“我也去,我请客,昨天岚岚的钱袋丢在我这里了,咱们可以用他的钱。”
“……”
“鄙视你。”秦朗说。
“那你别吃,一个整天跟在太子身后蹭吃蹭喝的人居然还敢鄙视我。”
“我和建国那是真爱好不好?”
“我和岚岚难道不是真爱吗?”
“妹妹你说呢?”
“老妹你说呢?”
秦儿点头,好笑道:“仙羽和李俊平也是真爱啊,谁知道,一夜风华啊。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还是不要太依赖别人比较好,你们没有钱吗?”
那两位都安静下来,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
风寻扭扭捏捏把自己内怀里的钱袋拿出来:“好吧好吧,请你们两个吃个饭的钱我还是有的。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最大的,喊上冷月和灵枢吧,咱们下馆子去。”
秦朗也从内怀拿出自己的钱袋,将里面的银子拿出来点了点:“酒水钱我来给吧。”
秦儿笑了。
那边轻步前来的冷月也露出笑意。
这天秦朗和风寻在街头玩蹴鞠,二人从街头疯到街尾,正打算带着球回去找秦儿吃烤乳鸽的时候,又一次意外的瞧见了新科状元,状元一个人骑马自他们身边行过,三目相对,状元自马上行下,对他二位施礼。
笑道:“二位这是去何处?”
秦朗露出尴尬笑意:“我与风寻兄刚刚进行了人体心率测试,现在打算去美容院找家妹用晚膳。状元你打算去哪啊。”
“二位若是不嫌弃的话,在下正打算去天香楼吃乳鸽,若是二位有空,一起前行吧。”
“好。”
“好。”
有乳鸽吃,什么都好说。
果然花了钱就是不一样啊,昨天花钱吃了次乳鸽,今天就立刻来了饭局。老天果然对大方的人格外宽容。
作为天香楼的常客,秦朗和风寻被掌柜的殷勤迎接,找个惯用的小包厢,三个人坐在包厢里。
秦朗说:“状元同志,你找我和风寻吃饭是为了仙羽吗?”
“是。”
风寻给自己添了一杯茶,微微挑眉:“你不离婚,你说什么都白整啊,你想要和仙羽谈感情,就必须根正苗红,哪怕你是个鳏夫咱们都不说什么,但是有妇之夫什么的,不道德啊。”
“我会和悠悠说清楚,也会与她和离。”
“不不不。”秦朗道:“那是你的事情,你跟我们两个说没有意义。所有的事情都要等到您老离婚之后再谈,不然就不道德。说句不好听的,你不在意名声,仙羽还是在意的,她可不能为了你的一番深情赔上一生。”
状元点头:“我知道,她也和我说过,叫我不要以已婚之身站在她身边,她会觉得我是个薄情寡义的混蛋。”那眸正神清的状元露出浅笑:“我今日前来找两位不是为了请二位帮我说话,只是希望两位可以帮着留下仙羽,待在下恢复素人之身再去寻她。”
“素人?”秦朗愕然。
“你可还没有点官啊,你不会是想就这么隐退吧。北国还没有状元隐退这个先例吧。”风寻惊得跳起来:“你有病啊,你要不是状元了,你觉得梦知王会放过你吗?就算你指着秦家能护着你们两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你不会真的觉得只要躲就万事大吉吧。”
稍稍静默后,状元露出苦笑:“自然不是。”
“嗯?”
“嗯?”
“我已经上交了梦知王在江南作恶的种种事项,连带着我家事情我也在于她成亲期间将证据全部收集完成,无论如何梦知王都会失去一部分权利。皇亲国戚……我不指望他会混为阶下囚,至少……”
“他在江南做了很多坏事吗?”秦朗问。
“非常多,梦知王的庶子深得梦知王的喜爱,平日里在杭州不知做了多少恶事。家里侄子侄女,更是仗势欺人,百姓虽不是水深火热却也是血泪无尽,无处可言啊。”
风寻盯着状元,不知道他话里有多少真多少假,他随口道:“其实要搞定一个王爷非常简单,他是皇亲国戚,皇帝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不会对他们有多少责备,可是……皇帝也有不能触及的底线。”
听出提点之意的状元抬头。
秦朗吃着凉菜,笑了笑:“你交上去的那些证据皇帝陛下应该会正视,可是他不会对梦知王做出严厉的惩处,反倒是你,你这样会被皇帝认成忘恩负义之辈。”
“对。”风寻道:“你知道韩愈吗?他老人家当年就是因为太直言不讳,刚刚在京城当上官就举报了推荐他的某个王爷,然后韩愈就被发配到遥远之地了。”
“不过你好点,你是状元,自己考上的。不是走后门,韩愈当年是走后门的。他考中了之后,一直没考上博学宏词科。所以只能找人走后门。”风寻道:“你这次在皇帝陛下那里估计有点……打折。今后陛下对你的印象不会太好的。你这是一步险棋啊,走不好整个家都要赔进去。”
“无妨,听闻秦家小姐正在招募教师,我并非迂腐之辈,若是今生都无法成为官员,仕途不顺,我愿意接手她留在杭州的学堂。”
秦朗点头:“校长也是个不错的行业啊,老妹肯定不会亏待你。”
“你倒真的是放得下啊。”风寻伸手拍拍青年的肩膀:“李校长啊,我觉得你是个很不错的人,能在逆境中寻找生存的道路。还为自己找好了退路,我看仙羽是真心喜欢你的,我给你支个招吧。”
“嗯?”
风寻道:“我是东国的六皇子,前段时间我大皇子想过来把我带走。最后他失败了,你知道他最后是怎么失败的吗?”
秦朗轻轻拍了桌子:“因为风寻说他如果回去了就和他大皇兄抢皇位,他大皇兄怕了。”
“这个世上最怕的就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风寻道:“皇帝他会怕的,怕下面的人有二心,怕别人惦记不该惦记的东西。”
秦朗笑道:“和你说句实话,皇帝陛下除了皇位,这辈子最在意的人就是我爹,如果你在皇位方面找不到什么证据和由头,只消在陛下面前提起梦知王对我爹有想法,譬如要伤害他,譬如日日夜夜惦念着,皇帝陛下就算不相信,也不会轻饶了梦知王。”
状元收获颇丰。
吃了饭,三个在饭店前分开,秦朗望着驾马离去的青年,对风寻道:“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不错的人,仙羽看人有点眼光。”
“你觉得他能弄倒梦知王吗?”
“应该可以。牵扯到你爹,陛下不疯才怪。”
也是……
抱着手里打包好的乳鸽,秦朗露出笑意,风寻也抱臂一笑,两个孩子对视一笑。
“走吧。”
“回家。”
月色宜人。
今天的长阳城也颇为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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