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三十三章,记一次准备

玉龙灯火满花园,春日花朝万物生,秦儿领命在宫中办理相亲大会的具体事宜,冷月跟在她身后帮着处理杂事,吕妙言因为写的一笔好字,便将她留在皇后娘娘身边书写邀请函。皇后娘娘掰着手指头细数着,京中那些未婚男女,提笔将那些男男女女女的名字写下,然后交给吕妙言。

盯着吕妙言手里的活字印刷小木块,皇后娘娘笑道:“从前秦箫也说过这东西,不过当时朝中不稳,一时耽误,居然这样多年后才现世。谁也不知,这小小的一块木板居然能改变书本的历史。”

吕妙言听了此话抬眸望去,只见皇后眉目黯然,毫无往日的端庄华贵,她问:“皇后娘娘可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

“都是些往事。”皇后半眯着眼睛:“他们秦家脑子里也不知装了些什么,想来,是上苍将他们送来此处助我北国玄武强盛的。”

“秦儿说,他们秦家的人都懒,只有懒人才会想办法让生活更便利。”

“她这么说,你便信了?”皇后娘娘叹气:“秦儿这性子真是像极了秦箫,半点我妹妹的影子都没有。”

说起那位雨柔,吕妙言有些好奇,她问:“娘娘,我曾经听娘亲说过,秦儿的娘亲与一位将领定过亲,后来,那位将领战死沙场,没过多久秦相便与秦儿的娘亲成亲了,对嘛?”

“你想问什么?”玉欢有些伤害的开口:“你如何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妙言只是想知道……秦儿的娘亲是喜欢秦相才和他成亲的嘛?”

“不是。”玉欢说。

“既然不喜为何要在一起?”

皇后娘娘有些无奈,她也不能将实情告知,便随口道:“大家都背负着家族的荣誉,谁又能真的与如意郎君相守一生呢?云雨和洁儿如今都还不懂,常风与云岚是她们二人最好的归宿。”

吕妙言低下眉目,她何尝不知道……

如今,她倒是有些感激那谢家的小世子,若不是那世子闹了那么一出,自己如今怕是也要开始说亲了,哪里还能似如今这般肆意而活。

想到此处,她脑海中便出现出,某夜月冷风清,那握着两柄短剑的从天而降,将她从贼人手中救出的少女。每每此时,少女的心便一片柔软。

秦儿和冷月在宫中打造舞台和灯会细节,想着回去和皇后娘娘要些东西,二人便预备打道回府,没成想,她们两个聊天时看错了路,跑错了地。

经过,后宫某处荒凉地,远远地便听到一阵阵声嘶力竭的哭泣声。

随后她们面前的某座宫门被打开,那宫门里跑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四目相对时,秦儿认出了那个女人……

谢贤妃。

从前那个趾高气昂,恨不能把眼睛放在头顶上的谢贤妃。

看着她疯癫潦倒的模样,秦儿只觉得荒唐……

那谢贤妃也瞧见了秦儿,张开了嘴,欲要说些什么,一阵脚步声传来,不知多少侍卫宫女一拥而上将她的嘴巴捂住,拖拉畜生一般将她拉回宫门。

重锁落下声音,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皇城之中一切恢复平静……

冷月的手止不住发冷……

秦儿却冷笑:“还好那三皇子善良曾经救过章无忌一命,得了那老江湖提点,不然……他如今的下场不会比谢贤妃好。”

她伸手拉住冷月,领着她走出那恐怖之地。

皇城也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多少娇花一样的女子都被这里磨灭的毫无人性。

秦儿也不喜欢那个谢贤妃,可是……她还是希望这位谢贤妃能够早日脱离苦海,来生不再做权谋的道具了。

杏花翻涌,少女们加快步伐。

秦朗因为发明之事每天都脑子发胀,偶然去太子那里调戏一下他,好让脑子能够放松一些,谈恋爱嘛,就是解压的。

这天,他走进东宫,远远地就听到建国发怒的声音,秦朗慢慢悠悠靠近,只见后院里有两个奴仆正跪倒在地,他们膝头边散落着几张自己的画像……

肃杀之气溢满空间。

完蛋。

秦朗在想……

这两个估计也是自己的暗恋者,建国怕是不会放过他们,到底是该见义勇为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呢?

秦朗没有多做的考虑就上前了,他溜到太子的身后,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小声问:“猜猜我是谁啊。”

太子本来一肚子火,一听到秦朗的声音,瞬间目色沉稳起来。他又警惕生出,秦朗最不喜欢自己搞连坐,便叫人先将那些偷摸画秦朗画像的男女带下去。

装作无事发生,他问:“你怎么来了?”太子想着,按道理说此时秦朗应该在搞科研啊,真是流年不利,发落几个人居然还被这小鬼瞧见了,还是糊弄过去算了,莫要再与他生了嫌隙才是。

谈恋爱的时间也没个几年了……

不要吵架,甜甜蜜蜜的过。

“哦,我对着锅炉太累了,想过来找你玩一下,一进门就听到您老人家在发火?”他半是玩笑地说:“看来,我的魅力值也不输给我妹妹啊,居然这么简单就弄来了两个崇拜者。”

太子没忍住笑了:“你莫要管这件事,为了这些事情……若是影响了你我的感情就不好了。”

秦朗却道:“那我只说一句。”

“你说。”太子知道他要求情,却不想反驳。

“不要随便杀人,杀人是很不好的事情。除非他们做了什么真的该杀的事情,否则,莫要因为一时意气伤了自己的阴德。”他眉眼弯弯,想要改变这个霸道太子一些,为人太锋利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将来是一国之君,最忌讳的便是暴戾:“如果只是因为我的事情,你就把他们从东宫赶出去,他们的身契不是在你这里吗?你就把他们罚到地里做农活去。懂?”

太子爷向来不忌讳任何人,他也甚少暴戾,只是牵涉上秦朗时脑子会一白,等他反应回来事情已经铸成,可是……他并未后悔过。

“我说过啊,要以理服人。”

“孤同他们所有人都说过不准打你的主意。”

“这不是变相的证明你眼光好啊,你瞧上的人多少人都觉得好,哪怕你这么恐怖,他们都还是冒着风险想要见见我。”

太子还不至于被他两句弄得脑子发热,反问了他一句:“按你这么说,孤不可以重罚他们了?”

“你那哪里是重罚啊。”秦朗坐在他膝盖上,天真烂漫地晃着双脚,满目欢喜:“你那是夺命好不好?”

“……”太子无话可说。

“你若是不喜欢他们,大可以将他们赶走,也可以将他们送去田里劳动改造,不要杀人嘛。”秦朗决定撒个娇说:“你看啊,穿越都有可能,说不准这个世上真的有神明呢,你不要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伤了自己的阴德,难道他们喜欢我,我就会对他们青睐有加嘛?我那个时代有一句话,九世乞丐换一世帝王。你还是为自己多攒一点东西为妙。我希望你永远都好好的。”

太子知道他说的有理,也被他抱的有些心软:“好吧,就听你的,就放他们两个去做农庄吧。”

“我就建国你最好了。”秦朗鄙视自己的嗲声嗲气,太子却非常受用拉着秦朗亲亲密密了好一会儿才放人离开。

这边建国依依不舍的送他到东宫门口,拉着少年的手道:“你去的路上小心一些。”

“放心。”秦朗念起自己老妹,问他:“对了,我妹打算在皇宫里开一场相亲大会,咱们要不要去凑个热闹?我听说还有灯会可以看。”

“相亲?”太子面色有些难看。

“不是说咱们两个一起去相亲,而是咱们去看看灯会,顺带着看看我老妹弄出什么幺蛾子。”

“那好,一起去吧。”

“我走了啊。”秦朗瞧着四下无人,踮起脚亲了太子一口。转头冒冒失失地跑了。

太子心上一喜,正要抓他,却被他鲤鱼滑手一般溜掉,望着那骑着小毛驴慢慢悠悠晃荡回去的秦朗,云啸面露轻松之色,转头叫人将方才那两个人送到农庄里去,不打算再取他们性命,他决定听秦朗的,不再那么暴戾。

此时,科学研究院的风寻靠在二皇子心口,指着天边飞过的两只鸟道:“岚岚,你知道什么是科学吗?”

“什么是科学?”

“让人类的生活变得更方便的,就是科学。”

“……”云岚面露不解,又问他:“这个说法是不是太狭隘了?你不是说了,科学是包罗万象吗?不仅仅只是吸尘器,电脑。”

“岚岚你最近都会举一反三了啊。那这样好了,科学就是不断探索未知的事物。”

“这,说法不错。”

“我聪明吧。”

“嗯,你是我见过最聪慧的人。”

两个人卿卿我我……磨磨唧唧……恶恶心心……

秦朗叼着从百货商城买来的棒棒糖,回来就瞧见这样一幅场面,眼睛都快被亮瞎,这两个家伙真是讨人厌。就知道欺负建国每天公务繁忙。

……

他打算走过酸风寻两句,就听到云岚悲伤道:“母后还是没放弃,她说没事让我多陪陪洁儿郡主。”

“我看她对你也是一副应付的表情。”风寻问:“如果没有我的话,她对你而言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云岚没料到这位六皇子会有这么一问,认真考虑后道:“好像是的,如果没有你的话,对我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徐洁儿。”

风寻是个往前看的人:“说那些都迟了,你已经有了我,那徐洁儿再好你也看不上啊。”

“而且……”云岚温柔一笑,恰若云霭:“郡主她喜欢秦儿,对我没有兴趣,可叹秦儿在知道她心意后就开始远离她,她也就只能和云雨公主在一处玩了。”

“秦儿才不会和皇家的人扯上关系呢。”

“其实,秦儿和吕妙言两个是太子哥哥的太子妃人选才是。”云岚有些迷茫:“可是秦相说过,秦儿和太子哥哥是表亲,有什么遗传的显现基因问题,大家也只能作罢。吕妙言本来今年开春就要接到皇城之中由母后教养规矩,准备入东宫的,可叹出了谢家小世子这么一档子事。”

秦朗听到此处,面露难色,他急迫上前发问:“那既然吕妙言如今不能嫁给建国了,可还有别的人选?”

那两个都没有料到秦朗会出现,听到这么一句,一惊之下,双双从椅子上跌落。

“哎呦……”秦朗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连忙上前扶起那两位,一阵混乱之后,二皇子和风寻拍拍身上的灰,有些尴尬,风寻直接问秦朗:“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去找太子了吗?”

“找完了不就回来了?”秦朗盘膝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他问云岚:“你知道皇后娘娘的意思?她心里有没有其他人选啊,除了我妹和吕妙言之外,京中还有什么好的闺秀吗?”

云岚也不知道该不该多嘴,随口就道:“还有两个人选,一个忠孝侯家的嫡女,还有鲁国公家的嫡女。这两个都是京中颇有才名的女子,秦儿不是在宫中办了相亲大会吗?你要去的话,就能瞧见。”

风寻是陪着秦朗一起度过那段失恋的时光的,所以,他知道秦朗对太子用情不浅。

过了许久……

风寻问那边正在沉思的秦朗:“你不会想不开帮你的建国挑媳妇吧。”

“……”秦朗憋屈地说:“那我也不能看着我家建国娶一个不好的女人吧。”

“我觉得你应该考虑的不是太子哥哥。”云岚是个极有先见之明的人:“你应该考虑的是……不要让那两个姑娘见到你妹妹……”

“……”

“……”

言之有理。

甚是有理!!

“不会吧。”风寻心虚着反驳:“秦儿的魅力没有那么大的,怎么可能每个姑娘都对他老妹芳心暗许呢?”

听了这话妹控秦朗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话啊,我妹多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能捕获她们的芳心了呢?你自己想想看看,我妹妹有文化,有武功,人还美艳,既尊重女性也不鄙视男人,最最最最重要的啊!!她还有钱呢!!!”

“你和我横什么啊,我这不是担心了嘛!”风寻这段时间日日同秦朗吵架,两个人都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云岚见他们两个要撸袖子打架了,上前拦住:“停停停,这怎么聊着天就要动手啊,你们两个要做野蛮人嘛?”

唉……

那两个孩子同时感叹。

“你不懂,搞科研压力大啊。”

“你不懂,搞科研压力大啊。”

望着他们四十五角仰望天空的悲伤表情,云岚觉得自己刚刚的着急真是喂了狗……

话说当天晚上秦朗就失眠了,他在家同吕妙言相处了这段时间,不可否认这是个好姑娘,若是吕妙言嫁给建国,就算不会琴瑟和鸣,也一定能平安一世,相濡以沫。皇后娘娘瞧人的眼光还是相当不错的,她给云雨和徐洁儿介绍的两门亲事,也相当可以。就是她手里的孩子不是心里有人,就是芳心暗许了。

皇后娘娘也是点背。

不用想那两个嫡女也都是好的。

但是……

那两个建国没有接触过……

是不是要帮着建国查看查看……

哎呦,我的天啊,我怎么这么心酸?我还要帮我的男人挑女人……

古代真是该死,男人找小三都这么理直气壮,关键这还合法!!!

他正胡思乱想,就听到一阵脚步声,门被推开,秦儿将手里的灯吹灭放下,披着外衣走到秦朗的床边坐下,四目相对,秦朗拉着秦儿的手,他说:“老妹,建国的新媳妇人选,你有什么了解吗?”

“我没什么了解,不过妙言知道,我帮你问过她了,她说,忠孝侯家的那位女红很不错,是京中有名的贤良淑德,鲁国公家的那位就跳脱一些了,说是自小就爱舞刀弄剑,是个将门之女。”秦儿抹着自家老哥的额角,安慰孩子一般心疼道:“无论他娶了谁,他都会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这些。”

“就是今天,我突然发现……”秦朗说:“我有点舍不得建国,要是建国再坏一点,再霸道一点,再不尊重我一点,我说不准就不会这么纠结了,可是……”秦朗想起今天云啸抱着他时愿意放过那些人的场面:“他为了我变得很好。”

“你想走爹的老路吗?”秦儿不知道该怎么劝秦朗,她不希望自家老哥一辈子都被太子和长阳城困住,她希望老哥永远都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我不会走。”他坐起身,张开双臂抱了抱自己的妹妹,她是他在这个世上不多的亲人,妹妹用一切关心着他,他不是白眼狼,他能感觉的到,秦朗寻求安全的将脸埋进自家老妹的颈窝:“妹妹,哥哥只是有点,有那么一点点伤心。别人可能不相信,可是你一定能理解,我是真心喜欢建国的。”秦朗说:“而且建国也喜欢我,可是我和他不能在一起。要是在现代就没有这些问题了,我就是……有一点一点点伤心,有点不甘心而已。”

“没办法,他是太子……”秦儿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用手心不断轻拍着秦朗的后背,平复着那个孩子不安的情绪。

“我知道……我都知道啊……”秦朗咬着牙。

世上很多东西都会输给真心,可真心最后会输给现实。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就是这么个憋屈的下场,怨不得,恨不得,只能自己委屈着。

门外风寻提着灯将屋子里的场面收入眼中。

虽说他对泽新没有秦朗对太子陷得深,可是……也足够他伤怀一阵。

那是种不知所措的情绪,找不到出口,只能自己一个人围困在其中的悲凉心情。

有缘无分……

真心错付……

都是随口之谈罢了。

日子还是要自己去挨啊……

秦朗,你比我幸运了……

你还有妹妹为你筹谋,有爹爹为你遮风避雨,他们拼尽全力为的就是让你自由而活,你有选择的权利。

你已是幸运的人。

冷月提灯靠近,她看着风寻眼底的落寞,善解人意道:“无妨,如今咱们都在一处了,你的委屈总有人知道。”

“你在安慰我?”风寻终究是自己扛过岁月与苦难的少年,转念就疏阔了眉眼,他深知多想无益。

“不……”冷月眉目温柔,浅笑新生:“我是在宽慰我自己。”

月明风清……

还好……

如今咱们都在一处了……

今天的长阳城也颇为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