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新年过后皇帝陛下就给了秦朗和风寻一个任务,让他们两个为这次科举定考题。
秦朗和风寻也是学过历史的人。
立刻写了条子给皇帝陛下。
《刑赏忠厚之论》
这是当年苏轼他老人家那一届的考题,这个时代的考生们都学学看,不求你们能说出‘疑罪从无’这个观念,只求你们能明白赏罚分明。
科举说到底是为了北国选人才,这还是老爹来了这里以后推行的新政,免得北国毁在一群纨绔子弟手里。
解决了任务,秦朗和风寻走出清暑殿,谁料半路大雨连绵,风寻和二皇子浪漫的淋雨归家,秦朗觉得他们偶像剧看多了,脑子里面进水,他才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便一个人站在某个凉亭里等雨停。
而太子一路尾随秦朗为的就是一个假装偶遇,二人于雨亭前四目相对,太子叫退了下人,撑着伞走到亭中,时隔多月再见,秦朗有一种见到了前男友的尴尬感觉。
太子倒是神色如常,可叹心里慌得一塌糊涂。
两两相望,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朗在想……
建国要是突然跟我谈感情怎么办啊。
太子在想……
要是秦朗不和自己谈感情可怎么办啊。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谁也不说话,雨势越来越大,冰冷的气温萦绕了整个长阳城。
“这几日天寒,乍暖还寒之日,你多穿一些。”太子将早先备好的披风披到秦朗身上,秦朗仰头看了他一眼,又说:“这几天更深露重,你也不要看书看得太晚。”
太子应了一声。
两个人又没话说了……
秦朗心中流汗:“苍了个天了,果然恋爱使人非主流,自己一个多么美好的三好青年,如今变成了这么一个扭扭捏捏的样子。恋爱使人堕落啊。”
许久之后,雨势渐渐变小,秦朗对着建国道:“皇帝陛下说谢家这次失了圣心,等到谢家势力铲除,朝中会有很多官位空悬,科考之后,陛下说想让你随行点状元,你怎么看?”
“若是有能之士,自然是要留下。你与风寻这次出的考题极好。”
“哪里哪里。”秦朗一不小心就开始同他嬉皮笑脸,太子有些宽慰,至少没有完全生疏。然,太子道:“秦朗。”
“嗯。”
“这段时间孤想了很多。”
“譬如。”他不知道太子想要说什么,只能半猜测:“你对治国之道有什么新的见解?”
“不是。”太子这日第一次正面对秦朗,少年眉目舒展,骄若傲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
我们之间的事情?果然,失恋使人成长啊,建国居然开始认真的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了。秦朗笑,他问:“那你得出什么结果了吗?”
“我们,没办法天长地久,白头偕老。”
秦朗点头:“你终于明白了啊。”少年靠在木桩上,摸着那冰凉的柱子,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太子:“我还以为,你会依旧陷在初恋的漩涡里呢。”他开朗一笑,雨后初晴般爽朗:“想开了就好,以后专心搞事业。”
他还想多夸云啸两句,却被太子拉住手腕,用力塞进怀里,太子问他:“我可以从母后和父皇那里争取来四年的时间,就如你所说,咱们可以,还有……四年……四年之后,我就要娶妻,那个时候……”
坐拥天下的人是没有办法拥有爱人的……
秦朗一直想问当今天子一句话,你真的爱我老爹吗?你真的爱他,怎么舍得让他受那么多苦,不让他活的潇洒自在?
你怎么舍得?
“那个时候……我就跟着风寻去大西北做建设。”秦朗说:“我会做一个很好很好的工程师,帮你实现交通运输,为民服务。”他掰着手指头说:“我和风寻还可以去海边帮你造船,我妹还可以帮你实现商业文化大思潮,创立崭新的新纪元。建国,虽然当时给你这个名字的时候有点玩笑的意味,但是,咱们要是真的能帮你建国,那也不错。”他拍拍太子的手臂:“我们和北国与你同在,我觉得搞事业的男人最帅了!!”
太子被他一番话,弄得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呆呆相望,最后摇头:“你总有道理。”
秦朗心情疏阔,笑盈盈问:“那咱们还有四年的时间可以谈恋爱。你还要不要和我继续谈恋爱啊。”
云啸露出责备的表情:“怎么能不谈恋爱呢。”
四目相对时,正是雨过天晴时。
天长地久有时尽,两两白头徒剩怨怼。
谁都不能说哪一种感情最好……
秦朗觉得……我会在我还爱你的时候拼尽全力去爱你。
我们为爱情留下最好的模样。
绝无后悔。
自从太子和秦朗和好后,秦儿就没有再在家里瞧见过自家老哥,老哥每天都面色红润的出门谈恋爱,过个一段时间再面色红润的回家。
每当此时,秦儿就会捏着秦朗那一脸红润发火,真不愧是被爱情滋养的男人啊,瞧瞧这状态,人家新婚的小媳妇都没有他气色好的。
风寻对此倒是无所畏惧,他每天都和二皇子黏在一起,时不时回来秦府关心一下秦儿的事业,顺带着顺一些东西回去,运气好时遇上秦朗了,两个人凑在一起高歌一曲,吓得整个院子的鸟都飞了。
人人都幸福着,一转眼,科考已经结束。
真是岁月如梭啊。
这日秦儿正和秦箫于园中喝茶。
皇帝最近要和新科三甲喝茶吃饭培养感情,没有时间管他,他也就乐的归家,每天和孝顺又有钱的女儿说说话,时不时再和做工程的秦朗风寻聊聊将来的交通建设,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当然了,皇城之中的皇帝陛下就没有那么快乐了,亲爱的箫儿不在身边,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每日每日都叫人送东西到秦府来,就是希望秦箫能够良心发现,快点回到他的怀抱。
秦儿这几日不用去店里,一切事宜都交给吕妙言和冷月处理,她要准备准备去苏杭的发展路线了。
大运河的开发……
火车畅通……
管道设立……
驿站安全隐患……
这些都极重要啊。
她在家时就时常会和宫里那些被打发来跑腿的公公们见面,这姑娘是天蝎座的,还是A型血,别提多记仇了,之前皇帝陛下不准他们的消息送到皇帝耳边,秦儿如今就如法炮制,她也拦截皇帝陛下的消息,要是来了信了,她就说,爸比不在家。要是来了值钱的信物,她就全数收下,三跪九叩感谢皇帝陛下的赏赐。
总之,就是不让秦箫和皇帝陛下有任何实际上的联系,并且一点秦箫的消息都不让皇帝知晓。
炀熙在宫里砸了两个九龙花瓶,想着直接一道圣旨把秦箫召回宫中,可叹他连墨水都还没有磨好,那边徐盛就已经回朝了,皇帝陛下又要开始款待功臣,无暇顾及自己的恋情。
这日子……
太憋屈了。
没有爱人在身边……只能孤独枯萎了……
扯远了,扯远了。
话说,秦儿和秦箫在春日暖阳里喝着气泡水,啃着大鸡腿,时不时再被暖风吹一吹,舒坦之意溢于言表。
这才是人过得日子嘛。
秦朗拿着新科的名单归来,将八卦与老妹和老爹分享了。
“我给你们拿了新科状元的诗来,你们要不要看看?”
秦儿和秦箫拿过诗篇……
“嗯?!!!”
“啊?!!!”
秦朗问:“你们两个觉得怎么样?”
秦箫面露宽慰之色:“好诗啊,好诗……”
秦儿最为冷静:“这诗,很有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味道。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估摸着,他也是和我们一个地方来的。”秦朗说,秦家三口人拿着炸鸡,一脸认真地盯着眼前的名单和诗篇。
正准备说些什么来打破此刻的诡异气氛,远远地就听到风寻的声音:“他和咱们不是一个地方来的,你们别随便去碰壁。”
哦?居然有内部情报,风寻也拿起桌子上的炸鸡,满满塞了自己一嘴巴,吸了吸鼻子道:“我叫岚岚帮我打探了一下,他不是现代人。他连开心消消乐是什么都不知道。”
“嗯?他不是现代人?”不知道开心消消乐,那他就肯定不是现代人了,秦朗又觉得惊奇:“那他是怎么写出这篇的?他也不叫贺知章啊。”
“估计是从什么地方抄来的吧。”秦儿简单下了判断,又问风寻:“还有他别的什么消息吗?”
“话说他考上了状元,是不是要娶公主啊,我记得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那不是。他已经结婚了,杭州,梦知王的女婿,听说梦知王的嫡女非他不嫁,他又是当地赫赫有名的才子。当年梦知王在府中设了诗会赏海棠,人家嫡女小姐一眼就相中了他,没过一段时日,他们两个就成婚了。还是杭州一段佳话。”
“他真的有才吗?”秦箫问:“这诗都是抄来的,会有多有才?”
“挺有才的,他的文章还不错,我还特地问了一下,他的文章有没有疑罪从无的观点,他应该不知道苏轼那段的历史。”
“……”
“……”
众人停止了说话的声音。
这就有点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