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二章,记一次创业

这一日晨起秦家父子发现了秦家当家被账簿活埋的现实。

“老妹!”

“闺女!”

秦朗哭丧着叫着:“你人呢?咱们家可不能没有你啊!!我们可都不会算账!!”

秦箫叫着哭丧着:“闺女啊!!咱们家钱放哪了啊,这个月月钱还没有发呢?!”

“老妹!”

“闺女!”

坐在一旁喝粥的秦儿冷漠道:“你们两个戏不错啊,打算去北电,还是去中戏啊。”

父子恢复正常。

“哎呀,毕竟是早上嘛,还是要演一下的,怎么样?我和老爸的戏不错吧。”

“你们两个整天就知道扯淡。”

吃饭,秦家的院子里面,父子坐在台阶上,秦儿高声道:“因为老爹如今不做官了,老哥你以后也不打算做官,咱们家的生计就很成问题,所以……我决定了一件事。”

“你要去当官?”

“闺女你这么想不开的吗?”

秦儿横了那两个人一眼,最后冷静道:“我打算开店!”

“卖什么?”秦朗嗑着瓜子大笑:“你不会想要卖你那个澡盆吧。”

“差不多。”

“会赔死的老妹。咱们家就算是有钱你也不能这么作啊!!”

“你给我安静。”秦儿拍着手冷静道:“我打算开澡堂!”

“……”

“……”

秦儿很满意如今自家老哥和父亲的表情,随后冷静又得意道:“古代人洗澡没有现代人那么容易,而且很多人都没有办法洗澡,我来办一个澡堂,肯定能赚的很好。多好的商机啊。”

“怪不得你找我做那些东西,原来是为了开澡堂啊。”

“当然了,不然还有什么事情。”

秦儿宣布完事情之后,挥了手带着程叔大摇大摆的去创业了。

秦朗望着自家老妹远去的背影,有些犹豫的开口:“她要是真的成功了,老爸咱们的零花钱是不是会涨价?”

听完这话,秦箫立刻爬起身。

“爸你干什么去?”

“拜财神!!”

“啊啊!我也一起!!”

东宫之中,秦朗晃着双脚坐在一旁看着太子练字,他吃着宫人们端上来的糕点。

“建国,你说我妹是不是很搞笑,居然说要开澡堂。”

“澡堂是什么?”

“就是大家一起洗澡的地方。还有搓澡啊,汗蒸那些。”

“哦,都是些没有听过的东西。”

“等建好了,我让我妹先给我们进去玩玩。”随后秦朗开口说:“你们东宫的糕点都不好吃。没有什么比较好吃的了吗?我想吃鸡蛋仔。”

“你想吃鸡蛋?叫御厨给你做个不就好了。”

“不了。”秦朗从椅子上跳下来:“我去厨房一趟,告诉他们我要吃什么,顺带着让你也见见世面!”

太子殿下看了一眼他的耳朵,随后秦朗认怂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这样嘛,建国你最近都不可爱了。”

“你愈发的没大没小了。”

“按道理来说我还是你表弟呢,你作为兄长疼爱我一点也无伤大雅,对不对?”

“那你以后也叫孤太子哥哥?”

“那就不必,还是建国叫的比较顺口。”他急忙的往后院跑:“等着好吃的吧!”

太子本以为他只是有跑去胡闹,一个时辰之后,那小子捧着一盘圆咕隆咚的东西回来的时候这才知道这个小子是真的跑去弄吃的。

“好吃吧。”

“还可以。”说罢太子又取了一个放在嘴里。

“我家厨娘就常常做这些东西给我们吃,夏天的时候还有冰沙和奶昔可以吃,对了,你想不想喝果汁啊。”

“慢点说,孤没听懂。”

“反正都是好吃的。”秦朗拍着自己的肚子:“民以食为天嘛,只有吃的好也不负活着的恩泽,你说是不是?”

“大丈夫意在江山社稷。”

“我只是个孩子,意在吃遍天下。”他大大方方的将那些鸡蛋仔全部吞噬下肚:“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啊。”

“以后等我老了,我就在街头摆个摊子专门卖美食。”

太子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伸手去拧他的耳朵:“再敢说这种话,孤就叫人打你板子。”

“为什么啊!我这勤劳朴实的小心愿怎么就要挨板子了呢?”秦朗一脸莫名,抱着空荡荡的碗:“建国,人生不是只有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你知道吗?”

“打你板子孤是舍不得,你这小身板估计没两下就晕了。”太子幽幽的将视线落在学堂之上:“戒尺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孤亲自打也能控制住力道。”

秦朗一愣,然后急的团团转:“你真是不讲道理!!”他切了一声,转头跳出门槛:“我不和你玩了,我回家了!”说完做了个鬼脸,匆匆的跑出东宫,骑上小毛驴托尼回家了。

太子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一笑,心情大好。

两月之后,秦家澡堂赚了个盆满钵满,秦儿小妹妹还在各大医馆招收按摩正骨的药师。澡堂这外中还保留了游戏室和活动空间,古代人哪里见过这个,每日都要排着队入内。

秦儿索性开通了预定和办卡的业务,一时间澡堂风生水起。

秦朗坐在府中数钱,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自家老妹,秦儿丢了一锭银子给他:“赏你的。”

“多谢财神妹妹。”没出息的小孩子抱着银子问自家妹妹:“你赚了这个多银子打算做什么啊。”

“开分店。”

“……”

就看到秦儿十分豪情的拍了桌子:“江南富硕,若是在那里开一个澡堂必然不同反响,肯定比京城赚的多。”

“你要去苏州?”

“嗯,我要去苏州。”

秦朗望着那边喝茶喝了一半的自家老爹,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发问:“那我们呢?你不是要抛下我们两个吧!”

“自然是一起去啊,咱们只去三四个月,陛下和太子殿下应该不会不许吧。”秦儿捏着堂前落花:“实在不行,我一个人去也可以。”

“不不不不。”

父子两个立刻掀了衣袍,往门外跑:“我们这就去请假,这就去请假!!”

等到两父子跑远了,程叔上前:“小姐,这……可是要备马车?”

“不必了,给我找匹快马,咱们两个一道去苏州,晚上就出发,生意这事还是要早早的定下为好。还要和江南的商会有个接触。”

“那……”程叔指着跑远的秦家父子二人:“那老爷和少爷?”

“你觉得他们可能去吗?”秦儿一脸嫌弃:“这两个都是被拿捏住的,没必要在意,咱们回来的时候多给他们带些特产就好了。您叫几个人收拾一些我哥的东西和我爹的东西去东宫和皇城,然后……就这样吧。我也不管了,那一家子变态就交给我爹和我哥来压制吧。”

程叔笑了笑,随后去收拾行装。

秦朗推开书房的门,冒出一个小脑袋:“呦吼,我可以进来吗?”

太子笑看了他一眼,随后叫他进门,见他满脸喜色:“这般高兴?出了何事?”

“我是来请假的。”

“请假?”

“嗯嗯,我妹妹要去苏州那边做生意,我要跟着一起去。”

刚刚一说完,太子面上的厉色便压在一双英挺的眉宇之上,他冷下音调:“你妹妹做生意,你跑去做什么?”

“当然是去玩啊,哎呀。”秦朗全然没注意到太子的脸色,只一味的憧憬着去了苏州之后的美妙人生:“苏州可好玩了,我那个时候天天骑着托尼在小河边游荡。”他转过头拍拍太子的肩膀:“我可能三四个月不回来,等我回来我给你带土特产啊。就这样,我走了。”

“站住!”

“嗯?”

“孤没有同意。”

“为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他围着太子转:“哎呀,建国,我爹这次也去,我们很快就回来了,不过三四个月而已。”

“不准就是不准。”

“你不讲道理!”

“你敢去,孤就打断你的腿!”太子怒色待他:“你自己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舟车劳顿,你受得了吗?”

“我没你想的那么弱!哎呀,建国,你不用担心我,我只要一想到可以出去玩,我就什么病都没有了。”

“孤是不是和你说过不允许和本太子讨价还价?”

“……”秦朗有些憋屈,他一个这么大的人居然被这么个小屁孩拿捏了,关键是他真的不敢和太子闹翻,他没有自己老爹那个胆子,而且太子比皇帝阴险多了。

“过两年父皇下江南,那时候咱们再一块去玩,这次你就别去了。”太子见他不说话又苦着一张脸,有些不忍的上前拍拍他的脑袋:“孤下次陪你去玩。”

“不能去?”他估计卖萌。

“你敢乱跑,那戒尺就要和你亲密接触一下。”

“变态!”云啸这个小变态!!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回去了!”秦朗低着头,俨然一副霜打的茄子样,实在是高兴不起来,想着那江南水乡,他自己骑着托尼在岸边行走,小风一吹,那是何等的舒服,自己老妹就要这么离开了,而自己还要留在这里对付云啸这个小变态。

人生何其不同,命运何其残忍。

自己一个三好学生平时五讲四美的,怎么突然就过上了这么悲惨的人生呢。

太子却拦住了他的路,将他拉回屋子里面,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蹙眉问:“孤不让你去,你不开心?”

“那我还能开心吗?哇,太子居然不让我出去玩,哇,我好好开心啊。”

“……”云啸被他逗笑,伸手去捏他的脸:“正好你妹妹不在家,你这段时间就住在东宫吧。”

“啊?!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太子您的好意,臣感激不尽,但是谢谢您,真的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说完就要绕道跑。

太子伸手给他抓住,拦腰扛起扔到软塌上去:“既然这么感谢,就从命吧。”对付秦朗他从来都不讲理,对着门外的公公道:“去秦府说一声,说秦朗留在东宫,叫秦儿放心远去吧。本太子会照顾好他的。”

门外柳下,公公端着东西入内:“秦府小姐将秦公子的东西派人送了来,说请太子好生照顾。”

“……”

秦儿!!

老妹!!!

你就这么卖了你哥哥吗?!!

太子满意的点头:“你们家果然还有个明白人啊。”

晚上秦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太子还在挑灯夜战,比当年自己迎接高考还要来的重视。

小小的人坐起身,盯着自己的脚丫看了半天,最后踩上鞋子,蹬蹬蹬的跑到院子里面喂鱼去了。

太子回来的时候正巧遇上秦朗对着锦鲤许愿,愿望是这样的:“希望我以后每个月月钱能涨一倍,老妹不要总是生气,老爹可以多回家,太子不要总是威胁用戒尺打我,皇帝陛下年年益寿心情开朗,少扣留我老爹一些。还有,我明天想吃酱肘子,醉虾,还有天妇罗。”

太子听着笑,然后上前拉着他的肩膀:“你想吃什么回去和厨房说就好,对着一群鱼说什么。”

“你在学习,我总不好打扰你吧。”秦朗想着总不能说,自己怕小银子的事情重演,你府上的下人我一个都不敢亲近吧。

“穿着里衣就跑出来,你也不怕冻着。”太子拉过他:“走了!回去。”

刚刚说完秦朗打了个喷嚏。

太子的脸色黑若锅底,立刻开口:“下次再敢这么跑出来,就不是威胁你这么简单了!”

秦朗看着那一池子鱼,我可不可以换个愿望?!

他在家里习惯性睡到自然醒,但是在太子这里不可以,因为太子起床的时候会有一堆人进来伺候他穿衣服,秦朗就算不想醒也要睁开眼睛,然后太子就会和他说话,他就会和太子抬杠,逗得太子大笑,然后太子去上朝,他在龙床上躺着半睡不醒。

吃饭的时候要守着规矩,有人在就不能多说话,憋死他。

他做个手工劳动,全部被太子夺走,不给就威胁要打。

徐盛他们放学瞧见他,刚和他说上两句就要被太子怒瞪,回来之后一番批评教育,说他下次再和徐盛他们勾肩搭背,这又威胁要打。

小厨房给他做了点心,他吃完之后去厨房谢了谢厨娘,又被太子抓到威胁要打。

这么苦巴巴的过了一个星期,秦朗看着镜子里面自己两个偌大的黑眼圈,他决定要去找太子聊聊。

他要回家。

这天晚上,他在书房门前站着,自己在心里演习了很多次接下来要说的话,在一群宫婢们的注视之下,他握了握拳头,正要敲门就听到太子愈发沉稳的声音。

“进来。”

少年探出脑袋,小心的进门,然后把门关上。

“你在忙吗?”他靠在门边问,太子见他一副怂样,大致上也猜出来他想说什么:“你找孤有事情?”

秦朗把自己想了很久的话,在心里又过了一遍,然后跳到太子面前义正言辞的开口:“建国,我觉得我睡在你这里实在是不成体统!”

“嗯,怎么个不成体统了?”太子放下书墨,转身在软塌上坐下,秦朗见他转移阵地,立刻屁颠屁颠的跟过去,坐在他一旁冷静的开口:“我家无官无职的,我其实就是个平民,平民睡龙床这不太合适。”

“哦?”

“这要是放在……”

太子伸手打断他:“这么说,你是觉得你和孤睡在一起有违礼法?”

“是是是,其实我每天这么没规矩的和你在一起玩,就已经是大错了。”

“嗯,那你说该怎么办啊?”

“我觉得,为了太子你的声誉,我还是回家比较好!”

太子静静的盯着他,盯得秦朗发毛,连连往后退了两步:“建国,你这么看着我,我有点害怕。”

“孤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和孤讨价还价?”

“我没有和你讨价还价,我这是在劝你。”

太子叹气:“听说你昨天又跑去小厨房和厨房里的下人们说笑话了?徐盛是不是昨天又找你说话了?昨天晚上没穿鞋就满地乱跑是吧。”

不好!!

秦朗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

太子从一旁摸出戒尺,在桌上敲了敲:“你妹妹走之前叫孤好好照顾你,孤觉得照顾之中也有管教的意思,行了,咱们也别说别的,过来吧。”

“不不不不,建国,我觉得一切都好商量,咱们不是……呜~~”

任凭他舌灿莲花,七寸不烂之舌,也抗不过太子的力气,被太子殿下按在膝头,狠狠的揍了一顿。

然后太子拿着药给他抹着红彤彤的伤处,趴在软塌上泪流满面的秦朗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你就是故意找个理由要打我!!”

被戳穿的太子也不着急,微微点头:“是啊。”

“你个变态!!你居然对这种事情有兴趣!!”秦朗大哭,这是入了狼窝了,有了第一次,难道没有第二次嘛!!

谁料太子一脸灿烂明媚:“本太子前段时间读了一本市井小说,写的极其有意思,其中一段就是爱的教育,突然心生向往,就找你来玩一玩了。还好你从来不听话,不然孤想打你屁股都找不到理由。”

变态,变态,变态。

太子抱着他一路往卧床走,秦朗趴在枕头上,抽抽搭搭的问太子:“你看的什么书啊。古代还会有这种书吗?”

如同献宝一般,太子把书拿出来:“洁儿给孤拿来的,你看《霸道太子爱上他》。”

哎呀,我去,把秦朗气的啊,这种书名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她可真的是我的亲妹妹!!

秦朗哭的更凶,拿枕头去丢太子:“你个变态,我爸都没打过我,你居然打我,我妹也不是好人,你们一群变态!!”

太子却笑的更开心,他到底没下狠手,秦朗觉得疼,只是一时发热刺疼而已,明天肯定就能活蹦乱跳的,他坐在床头,给哭的乱七八糟的人擦眼泪。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小子哭。想起书里的剧情,太子有点脸红,是不是该亲他一下?

不行不行,这都还没有确定关系呢,贸贸然别把他吓到了

不过,要怎么亲啊,书上有好几种写法。

血气方刚的小太子突然感觉到有些知识的必要性。看来要找人好好聊聊了。

秦朗哭累了就睡着了。

晚上,太子浑浑噩噩的醒过来一次,发现秦朗正暗戳戳的抽泣着,他伸手把他捞过来,那小子软手软脚的哽咽着,委屈巴巴的趴在他的心口:“建国,我屁股痛。”

太子任劳任怨的给人揉伤口……

嗯,很软。

心里很满。

哎,比书里写的还要可爱,看来下次可以试试看别的。

秦儿还有好几月才回来,秦朗可以留在身边好几个月,嗯……下次玩什么好呢?

欲情故纵吗?还是灌醉强吻呢?还是再玩一次这个?太子觉得只要是和秦朗一起玩,不管是什么都能很幸福,很快乐。

太子笑眯眯的闭上眼睛,随后抱得更紧。这是他的宝物,谁都不能觊觎。

不知道父皇对秦相的感情和他是不是一样的。如果是一样的话……要不要和父皇聊聊?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突破,那秦相知道不知道父皇的心思呢?

另一边在偏殿看书的秦箫抬眼看着扭捏的皇帝,侧过视线不太想搭理他。

“你还在生朕的气吗?”

“……”

“不说话就是还在生气。”然后皇帝陛下冷下眼眸:“不是朕说你,朕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能一个人乱跑,你这个人有前科,朕不放心。”

“……”

“别生气啊,你和朕说句话。你都三天不理朕了。”

“草民可不敢生陛下的气,万一陛下一个不高兴把草民打晕了关起来,草民连个伸冤的地方都没有。”

皇帝老脸一红:“朕不是和你道歉了嘛,你一来就和朕说你要去苏州,那朕也不知道你是去做生意嘛,朕还以为你又要走了,手上一个没忍住,才动手的,而且你闺女很有先见之明,这不是把你的东西都送过来了嘛。”

秦箫一时无语,无奈道:“我那个闺女啊……我真是没办法。”想了想秦箫接着烛火看清了皇帝的容貌,他晃然想起太子,有些为难的开口:“陛下,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啊?什么事?只要你不走,咱们两个什么事情都好说。”陛下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软塌上:“说罢,朕肯定答应你。”

“太子殿下对秦朗……是不是有些关心过度了?”

说完这话皇帝的表情变了又变:“你不希望他们如此吗?”

秦箫说:“太子毕竟是太子,趁着年少涉足未深还是早些,早些分开比较好。”

“以啸儿的性子怕是不会放过秦朗……你说让他们分开?怎么分开?”

“我想过了,让秦朗和秦儿去苏州过日子。”他连忙对睁大眼睛的陛下开口:“我留下来陪你。”皇帝松下眉宇,秦箫接着说:“如此,时间一久,太子再添上太子妃,应该就不会再念着秦朗了。”

皇帝似是想起从前许多事情,他摇头:“只怕啸儿比你想的还要深陷其中。”

“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才是正道。”

“啸儿必然不会薄待秦朗。”皇帝底气不足的说出这句话,时不时的偷瞄着身边的人。

“那又如何?”秦箫捏着衣服上的褶皱:“秦家只认忠诚爱意,感情里容不下第三人,云啸是太子,别说他们都是男子了,便是往后要添上的后宫就足够可怕。”他厉色问道:“难道云啸还能为了我家区区一个秦朗放弃江山传承吗?”

秦箫知道在这里提倡废除世袭制,提倡人间平等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所以,他说:“明年开春,陛下便帮太子指婚吧,我也将秦朗送到苏州去。”

第二日,此事被皇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太子,太子一脸凝重,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父皇,秦相真这么说?”

“感情之中的忠贞是他们秦家的意思,别说你,就连朕年少的时候也被秦箫拒绝过。”

太子了然,父亲和自己是一个门路上的。

“此事,你自己且好好想想,若是当真无奈,你和秦朗早些分开也是好的。”

“……”

太子怀着痛苦的心思归家,卧室里秦朗极其不自在的坐在软垫上雕刻小兔子。

“你回来了啊。”他急慌从垫子上跳下来,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你心情不好吗?”他拉着自己,羞红着一张脸:“你快点帮我找点药,我屁股疼的厉害,我又不好意思找他们帮我弄。”

太子笑了笑,然后伸手把人抱起来,让他趴在膝头,太子帮他抹药,像是试探,太子问他:“秦朗,你有想过成亲的事情吗?”

“成亲?我没想过。怎么了?陛下要给你指婚了吗?”他理所当然的开口:“也是,你年纪也到了,陛下肯定要给你指婚了。谁家的姑娘?漂不漂亮?”

太子见他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没由来的火大,下手都重了,惹得秦朗极其不满。

“妻子不漂亮,你也不拿那我撒气啊。”

“你真没良心!!”太子伸手拧着他屁股上的肉。

秦朗红着眼睛痛叫出声:“怎么我就没良心?!你还能娶我不成!”

“孤是想娶啊,你能嫁吗?”

秦朗安静了两秒:“这也不是我能不能的问题吧,是绝对不行的问题。你们还能娶个男的吗?”

“要是能娶?你嫁孤?”

“咱们两个从小的情分,你要是真的娶我,我不会不同意,可惜我不是个姑娘呗。”

“……”

沉默的把药上完,秦朗跪在软垫上,伸手拍着少年的背脊:“你别不高兴啊,我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嘛,我又不会走,你以后成亲了,咱们还当好朋友。就和现在一样。”

“能一样吗?”

秦朗知道云啸的意思,他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后他趴到他膝盖上:“你别心情不好啊,要不你再打我两下出出气,我就不要这个屁股了!!”

太子没舍得,只是伸手他拉起来,让他和自己平视:“你知道孤是什么意思吗?”

“我……”

“父皇对秦相也是那个意思,但是秦相拒绝了父皇。你呢?”太子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出孩子的一面。

秦朗看着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男的倒是无所谓,他一个新世纪的男人还会畏惧这个吗?但是!这个男人他是太子啊!!

太子伸手搂过他,转身往床榻上:“陪孤睡个午觉吧,这件事……先不急。”其实他知道秦朗的答案,可是他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

伤好了的秦朗又开始在东宫上蹿下跳,如今他很聪明的知道避过太子的耳目,再不给太子拿戒尺的机会。

一日秦朗在宣纸上画了一幅狗啃骨头的图片,然后献宝一样的送给了每天都给他做小点心的厨娘,回去就被太子瞪了,他连连讨好,按摩,求太子不要计较。

太子看着他笑盈盈的脸,心弦大动,然后想起书里的场景,如同试探一般,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秦朗立刻红了脸,显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了,那小子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和太子大眼瞪小眼半天,最后红扑扑着小脸低下头在太子脸上亲了一口。对视都不敢,傻笑了一声,无地自容的跑了。

太子一个人保持着动作僵了很久,脸红了很久,傻乐了很久。傻乐完就去卧室捞人,缠着某个脖子都红了的人再来一次,不亲就不让他吃饭,那个人慌乱无章就是不亲,太子也不急,自己在那红扑扑快要烧起来的脸上啄了好几口。

秦朗感慨,这难道就是初恋的美妙吗?

天哪,他最近看太子,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莫名的甜美啊。

他们这样下去可以吗?

李白也说过人生得意须尽欢,他现在每天和太子亲亲小脸也很欢乐,要是有一天,太子真的要娶媳妇,自己该怎么办啊。还有啊,现在他都不太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太子。

但是……他不讨厌太子亲他。

哎呀,其实太子身上可香了,有一股很让人头昏的香味。

哎呀,其实太子可帅了,多少人的梦中情人呢。

哎呀,其实太子……

哎呀……

这该死的甜美啊!!

太子心情好,皇帝心情不好,最近下雨连绵秦箫又犯老毛病了,整天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连带着皇帝上朝都没什么心情,索性天下太平,没有烦心事。

好不容易雨停了,秦箫身体好了一点,西边又起了烦心事,每天忙于朝政连个和秦箫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他很郁闷,这天又砸了一个笔洗。

公公们见此,以为秦箫又和陛下闹得不愉快,立刻跪了一地去求秦相开恩,求他劝劝陛下。

秦箫想着自己最近也没有招他啊,皇帝这是在闹什么?

进去主殿捡起地上的笔洗,他一脸无奈:“你这个狂躁症什么时候能改改。”

“你怎么来了?”皇帝的怒火如浮云散去,顷刻漫天幽然:“病才刚好,怎么不躺一会儿?”

“听说你心情烦闷,过来开解你,怎么了?可是谢家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他伸手去揉皇帝的额角,帮他放松:“你别烦啊,大伙都战战兢兢的。要善待底下的人。”

“谢家占了徐家的领地,不知两家在闹些什么,徐家派人去了好几趟,全被谢家杀了。”

“谢家在京城的势力已经被灭的差不多了,如今只剩下西边一些……吾……”嘴巴被人捂住了。

皇帝蹙眉说:“你就别想这些了,伤神,太医院的大夫和朕说了,你要是想康健长寿,还是稍微安稳一些,不要思虑。”

“那你自己想吧。”秦箫转身准备离开,皇帝拉住他:“你别走啊。”

“我留下干什么?”

“陪朕。”皇帝给他拉到一旁,丢了一堆书到他身边:“你就在这里待着,看看闲书。”

秦箫随后捡起一本名字很与众不同的,皇帝立刻夺过来:“这本就别看了。”

“《霸道太子爱上他》?”秦箫一脸莫名:“你还看这书呢?”

“写的不错的,还是云啸拿过来给朕的,里面的故事有些像咱们两个,你瞧这个小时候这一段,是不是很像?”

秦箫眉眼抽搐,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个东西是谁写的……

皇帝颇为感慨的开口:“朕那个时候亲你,你也很不好意思……”

“你那叫啃!我那叫疼。”

“朕这么多年就亲过你一个人!没有经验是当然的!你让朕多试试看,朕,朕,朕肯定比书上写的还好。”

“……”

皇帝看着他有些发红的脸,随后伸手拦过那人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朕很久很久都没有和那些人发生过关系了!!朕发誓!!你儿子说,再不疯狂人就要老了,你……你什么时候能松松口啊?咱们两个……都多少年了。”说完就不安分的要去咬他的耳朵。

“我要问问我闺女,先不急。”秦箫用一种很不满的神情看向皇帝:“咱们两个什么多少年了。”

“切。”皇帝冷哼,稍有不满:“咱们两个什么没做过,小时候你胆子多大!现在亲一下都要看你半天的脸色,有朕这么窝囊的皇帝吗?!”

“那是打算在你成婚之前和你最后一次亲近,然后此生不见,谁料到现在会是这个场面,我家秦朗也被你儿子缠上。真是轮回。”

“其实,云雨和洁儿前两天在后宫吵起来了。”

“嗯。”

“为了你女儿。”

“……”

秦箫摸着皇帝衣服上的龙纹,有些焦虑的开口:“秦儿也快回来了。”

秦儿归来的那天将土特产分了几框子,然后亲自登门去了太子府,她要把她哥哥带回来。

太子见她回来,只说秦朗还在睡觉,他要同她聊一聊。

“这么说,太子是喜欢我哥了?”她瞄到一旁的脆皮鸭文学,心想着这书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是,你可有办法帮我们解决?”

秦儿单手托腮,指着那书道:“太子可会善待我哥?当然有些房中趣事算不得欺负,事后给我说说细节就成。”

太子一愣,随后恍然:“这书是你写的?”

“嗯。”

“你……”

“之前洁儿吵着要嫁给我哥,我没办法只能拉她入教,好歹救我哥出来。”

“那妹妹是愿意帮孤与你哥哥了?”

“只要太子殿下答应我一件事,我觉得比起别人,还是你更能让我哥活出自己来。”

“但说无妨。”

“太子殿下。”她说:“殿下可以不要再伤害我哥了吗?”

太子握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颤,迷茫的看去,似是不太懂秦儿说的这番话:“孤何时伤害过你哥哥?”

清风温凉,这样的风不停的吹,再热的茶水也有变凉的一刻。

她低头望着那苏麻离青点缀出来的白瓷碗,单手托腮与太子直视:

“小银子。”

这个名字便是一层白纸,捅破了便暴露了一切心思。

太子面上的阴色尽数显露出来,似是听到了极其厌恶的事情,他放下茶碗沉眸道:“你想说什么?”

“三年前我哥为什么会生病,太子殿下知道吗?”

云啸并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场病来的突然,他当时本以为只是秦朗不想上学堂的推辞,后来看无数御医都入相府后才知这事的真切。

“孤并不知。”

“因为我哥知道了小银子被殿下下令杖毙的事情。”

太子的眼眸闪过两缕愕然,随后握手成拳,他在浑身紧绷的状态下听着秦儿淡然若水的声音,那个小小的女子说:“我哥去乱葬岗把小银子从尸体堆里面翻了出来,他当时只是一个八岁孩子而已,自己废了半条命把人从乱葬岗里翻出来,那晚他半夜才到家……那是我第一次在我哥的脸上看到了那种表情。”

想起之前的突然生疏,太子蹙眉:“所以……秦朗是在怪孤了?”

“没有。”秦儿望着那飞檐翘角下随风摇摆的灯笼:“我哥说,小银子犯了错,你罚他是应该的。”

“那他为何同孤生分了?”

秦儿笑了笑:“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有一天也会被殿下这样丢弃吧。他在小银子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荒唐,他如何会如那奴隶一般?”

“您是太子,将来便是天子,手握生死大权,您一句话就能夺人性命,这对我们而言是无法接受的事情。我哥怕的并不是自己的命,而是有一天你们的思想在道路面前左右分离,他的坚持会不会造成秦家的灭顶之灾。”秦儿说:“我哥,他在怕殿下您。”

“荒谬。”太子侧过目光:“他是什么样的人孤难道还不知道吗?”太子道:“孤怎么会因为他而迁怒与旁人。”

听到此处,那女儿家却笑了:“那……小银子,罪不至死。殿下为什么要杖毙了他?”秦儿笑问:“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哥和他太亲近了吗?”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呢?”太子面迎晚风,知道掩藏没有意思,便漠然开口:“如果是你,你视为凤翼的爱人,将你引以为傲的好随意分给旁人,你会怎么做?”

“我哥并未视小银子为友人。他只是可怜他而已。”

“孤问的是,你会怎么做?”太子森森望来。

秦儿倒是毫不避忌,直接道:“聪敏一点的办法,给小银子一笔银子,当着我哥的面去给,叫他从此不再为小银子担心。彻底解决我哥心里的同情,还能树立自己在他心中的广大形象。”

“聪敏一点的?那蠢一点的呢?”

“骗我哥喝迷魂汤,失了他的意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软禁起来。从此,他的好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听了这话太子笑了:“你够狠啊。”

“我哥也够狠的,只是他对自己狠,我选择对别人狠而已。”

“你这般将办法告诉孤,就不怕有一日孤真的恼羞成怒将秦朗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软禁起来?”太子阴沉笑问。

秦儿笑的愈发明媚:“殿下您不会的。”

“为何?”

“您喜欢的便是我哥自由自在的性子,若是您真的绑了他的双翼,叫他成了垂垂欲死的笼中之鸟,您也会觉得心烦。”秦儿给自己添上满满的一杯茶:“不如学学皇帝陛下,限制了我爹的玩闹的半径,叫他离不得长阳城,顺带着整日将人带在身边,再投其所好领着我爹出去玩闹,也是一种变相的软禁。这种方式,大家都欢喜,不是吗?”

太子冷笑:“你很聪明,比你爹,比你哥还要聪明。如此聪明就不怕慧极必伤吗?”

“本姑娘这辈子想要守住的无非就是家人和银子。伤不到什么。”她毫不退却,反倒淡然开口:“告诉太子殿下这些,只是想要您明白,您做过的那些事情,做事情的目的,我哥都明白,如果您真的像您说的那么在意他,希望他一直都在你身边逗你开心,那……就请您换一种聪明的方式‘软禁’他吧。”

秦儿说:“请您不要伤害他。”

太子恢复正常的笑意:“好,孤答应你。会聪明一点,也不会再伤害他。”

“多谢太子殿下。”秦儿灿然一笑:“你们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你有什么办法?”

“额……哪怕几千年之后这个问题也不好解决。但是,我会尽力试试的,太子如今尚且年幼,二三年可能等?”

“自然。”

“好。”秦儿拍案:“那我哥哥,可否放归家?”

太子面露不舍,秦儿一瞬讪笑:“不舍便算了。瞧太子你眉目多情,爱意增加,怕是这段时日和我哥哥过得相当甜美啊。”

“哎……这个还有后续吗?”太子举着那本书问。

“你现在还小,再过几年吧。再过几年你再和我哥翻云覆雨吧。”

“秦儿。”

“嗯?”

“多谢。”

“无妨。”

眼看着清丽少女远离而去,太子去到屋中望着正在雕刻小鹰的秦朗,他献宝一样的高举小鹰:“酱酱,怎么样?好看吗?我的技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以后肯定能成为木雕大师。”

“好看。”太子低下头习惯性的要去亲他,也不知道好看是说谁。

秦朗把脸凑过去,一副欢腾谨慎的表情,从一旁拿出一份画稿:“给你的。”

碳笔画出来的素描,一看就知道废了很多心思。

太子脑中某根线渐渐断裂,他看着秦朗,想起书中的台词,然后认真的问他:“你接过吻吗?”

轰隆啊。

秦朗脸彻底的红起来。

然后太子就厚着脸皮将书里的东西重复,他指导着秦朗。

对对,你手抱着我的脖子。对对,头抬起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对对对,来看着我,对对对对,嘴巴张开。

对对对……

太子满意的抱着人,认真的练习了很久。想把书里描写的那种感觉全部掌握,只是可怜了秦朗。

刚开荤的小男孩,真是可怕,可怕。

窗外两只喜鹊叽叽喳喳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今天的长阳城也很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