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89:快订阅89章

一听俞阅像是要放弃,蒋夫子松了一口气,而后看到俞阅脸上的神情,突然反应了过来:“你这是……要另找见证人?”

俞阅肯定的点了点头,打开砚台倒了一点水,开始慢慢的磨墨:“是,我并不想骗你,夫子。你知道吗,我想读书的时候,家里穷的连饭都吃不起来,那时我就想找有钱人来资助我读书。找一家不行就找十家几十家,总有善心的人。

可是没有像样的衣服,有钱人家可能连门都不会让我进,我就去借干净的衣服,然后说服他们供我读书,幸好遇到了心善的苗相公,资助了我很多。

家里人不同意我念书,我想办法说服他们给了我三年的时间,拼了命的读书,终于考中了秀才。

富贵从来不会自己跑到你手上,而是要自己去争取。”

蒋夫子沉默了下来。

俞阅拿毛笔蘸了墨,刮着笔间多余的黑汁道:“夫子,我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也会用心去努力,这些钱,我不会一下子投进去不给自己留余地,我会小心谨慎,毕竟你也说了,真要赔了钱,可是会影响我读书的。你帮我吧,不是你做见证人,我也会找其他人做见证人。”

说着,他将笔递到了蒋夫子的手里,指着契书见证人那里道:“在这里签字或者画押。”

蒋夫子挣扎着:“我再想想。”

“不用想了,事已成定局。”

“我……我看看这内容。”蒋夫子垂死挣扎着。

“不会错,你签完姓名再看,就算错了我们还没有签字,可以重新写一份,来吧,这里。”俞阅指着地方温和的道。

蒋夫子有一种被赶鸭上驾的感觉,拿着笔,不得不在契书上见证人那里签了字。

他签了一份,俞阅立刻拿了另一份上来,让他签第二份,接着就是第三份,不给蒋夫子考虑的时间。

等两份都签完了,俞阅拿起笔来,画了自己的花押,又将笔润好墨,给了苗杵,对着他道:“这是我的花押,昨天已经去衙门里备过底了,你可以去查。”

苗杵点了点头,接过了笔,也画了自己的花押。

俞阅又去拿了红泥,印了指印来,苗杵拿出自己的印章,盖了章子。

蒋夫子一看俞阅连花押都在衙门里备了底,准备的极为充分,不得已,只好也按了自己的手印。

不过,他对着俞阅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事事小心,做决定之前当再三思量,甚至还不放心的道:“要不,我跟着你去看看,不然我如何放心的下。”

俞阅失笑:“夫子,您还要上课呢,哪有时间啊?再说了,我这次只是去看看,如果觉得不行的话,是不会做的。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契书上写了三份,等真去提银子的时候,才会写明情况,去官府备了案,再去做的,没个半年怕是都不成的。”

蒋夫子只好将心里的担忧压下,看着他们离开。

回到苗家的时候,俞阅叫苗杵将三份契约都收着,怕自己家里人万一看到了惊慌。

苗杵应下了,俞阅又道:“我回去做准备好,未时前后就会到你家,之后就走。”

苗杵应了好,俞阅又说要预支他爹这月的工钱当路费,请他准备,苗杵也应了。

到了苗家,俞阅与牛气再一次沟通好,就回了家。

苗杵进了三门,就看到苗夫人坐在廊下等他,走过去后,苗夫人就有些急的问:“可是今天就要走?”

苗杵点了点头,苗夫人担心的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苗杵拍了拍袖子:“若是他没签这份契书,我还担心他出个“意外”死在了外边赖在我们身上,现在有了契书,情况都写明了,也有正直不屈的蒋夫子做见证人,也不怕。”

苗夫人叹了一口气:“看不见的危险才最危险。我倒是宁愿他骗了咱们这些钱去,也好过他得了我们的信任时,再给我们迎头一棒。”

“兵来将挡吧,你也别太担心。”苗杵安慰妻子。

俞阅回了家里去,一说自己今天就要走,可是教齐氏韩氏他们吃了一惊,连忙问怎么回事。

俞阅边进屋收拾自己的东西,边解释给他们听:“本来以为人来了要在这边待几天再走的,不过人家时间紧急,只能跟着先去了。”

齐氏连忙让韩氏去给俞阅做饭,准备吃食,俞阅叫住韩氏:“光做顿饭就行了,其他的就不用了,时间来不急的。”

齐氏不乐意了:“路上不带干粮怎么行?!就是这顿饭不吃也要给你备干粮。”说完这话,齐氏觉得很对,又连忙吩咐韩氏:“那你煮些鸡蛋,炒点米,饭来不及做就不做了,外边吃。”

韩氏叫了吴氏银豆一起去做饭,齐氏跟在俞阅身后,想给他帮助,俞阅说她不知道他的东西都是怎样放的,自己收拾就行。

齐氏听了心下难过的站在一边,俞阅看她不对劲,停下来问她:“怎么了奶?”舍不得我这四个字,正要说出来,却因听到了齐氏开口了而收了回去。

齐氏叹了口气:“别人家孩子的衣服器物都是亲娘放置的,你却要自己动手,若是你娘她活着的话,也不会叫你受这些累,看到你如今这样尊贵,怕是也得高兴死了。”

俞阅前世里,从来没有听到自己亲娘的消息,只知道是难产,生下他一直病着,没多长时间就去了。

“我娘,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前世穷的时候,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去问,后来慢慢有钱了,又不住在一起,与爹爹也不亲近,便也没有问起过。

“是个,脾气很好,不爱说话的人。”这是齐氏对俞父原配最深的印象。

“那我外公家还找得到吗?”俞阅这样问着,知道也没什么希望。

齐氏失笑,摇了摇头:“逃难到了这里的,哪里找得到你外公家啊。”

“那你知道她口音是哪里的吗?”俞阅追问着。

“口音不是咱们安德县这边的,不过我们能听懂,想来离的也不会太远。”齐氏说完,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些俞阅都是知道的,不过是再问一遍确定一下而已。

既然已经说起了这个事,俞阅便追问了起来:“那奶,你还能想起来其他的事吗?把我娘的事多给我说说吧。”

齐氏动了动嘴,想说事情都过去了,日子要向前看,要是被韩氏听到了或许不高兴。不过再一想起俞阅如今已经是秀才了,身份高贵,就算是韩氏听到俞阅问自己的亲娘,怕是也不会说什么,甚至还要夸他一句孝顺呢。

既然不用担心韩氏不高兴对俞阅心生隔阂对他不好,齐氏也就说了:“其实就是逃难到了咱们这里被人欺负,我看她可怜就给她了些水喝,给了半个饼,她没处去,你爹又缺了个媳妇,就娶了她,在咱们家里安了家。”

“她没跟亲人在一起吗?”这些俞阅也都知道,听了后就追问了起来。

“逃难时原是跟村里人在一起的,后来走散了。”齐氏这些还是记得一些的。

“那,没有亲人了吗?”俞阅继续问。

“亲人不是死了就是走散了,就算是有亲戚,现在也找不到了喽!”齐氏感叹了一句,接着道,“那个时候,战乱刚结束,比现在更穷呢,不过咱们家那时比几年前还好一些,你爹那时没病年轻着,不用吃药,家里凑合着还能吃饱饭的。”

那她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吃什么样的饭食?

这话,俞阅到了嘴边也没有问出来。那个时候,有件衣服穿就不错了,能有什么喜欢的颜色啊,平头百姓不是蓝布就是蓝底白花染成的布,染蓝色的布最省钱了,其他颜色和花色,平常人哪里穿得起啊。

至于饭食也一样,能吃饱肚子就算不错了,到哪里去想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啊。

“那她有没有留下什么特殊的东西?”俞阅又问。前世他并没有听说过,这一世怕是也没有,不过还是要问一下。或许有什么不重要的东西,还在家里哪个角落里待着呢?

齐氏笑了:“能有什么东西留下啊,就身上穿的一身衣服,连鞋也没有的。就算真有什么首饰,怕不是在路上被抢了也是被拿去换了吃食了。”

这其实没有什么线索,俞阅知道,即便他舅家也还有亲戚,哪怕他遇到了,也是认不出来的。

“还有什么其他和别人不同的事么?”俞阅已经放弃向齐氏追问了。

“没啦!你是不是看你娘想回娘家,也想找你舅家?”齐氏问着俞阅。

俞阅笑了笑,也没否认:“有机会还是想找一找的,毕竟有着血缘呢。”

齐氏摇了摇头:“我看是没有可能了,还是别费这心思了。你娘每年在地下吃着你的香火,知道你好,怕是也高兴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