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86:快订阅86章

吃惊之后,俞阅心里就是满满的感动。

不管苗家的钱再多,那也是苗家的事,不能因着别人有钱他们认识就要求别人帮助他。

俞阅紧紧抿着嘴,将感动压了下去,站起身来,对着苗杵深深的弯腰长揖到底:“谢谢。”做揖的同时,他心里终于明白,苗盛上辈子为何会病死了。他看到的苗家都是做些小生意的,那这么有钱,肯定不是一般人家,应该有什么深厚背景,恐怕牵扯到了权利地位之争什么的,真是被人害死的吧。

苗杵受了这一礼,等俞阅起身,这才笑道:“不要亏了我那两百两,把本利到时候都还我才好。”

俞阅开兴的笑了:“这你放心。就算出了个万一生意没做成,本利我总会想法子还上的。”

公事公办,俞阅没说出万一生意失败了,就把苗杵那两百两也还他,苗杵投钱之前,他已经告诉了他利润与危险。当然,万一苗杵真要怪他问他要了,他也会给的。

苗杵也是个干脆的人,说了要借钱,就问俞阅:“什么时候要钱?是用会子吧?”

过多的银钱带着不方便,大桩的生意都会用会子,是由官府发行的一种能顶银钱用的纸票子,也就是官钞。北宋时称呼其为交子,自南宋改名为会子后就一起未曾再改,不过有些生意人现在已经直接叫会子为银票了。

俞阅前世做过生意,自然知晓,就道:“先拿会子,到杭州找好出海人合伙后,商谈出了一切细节,确定他的真实身份,再去换了银子购买出海的物品。”

到底是千两银子的生意,说完这些后,俞阅就又道:“要不,你跟着我去杭州看看?”发出了这个邀请,俞阅其实心里有些不想苗杵跟着,毕竟他做了多年生意,眼光很准,苗杵做生意的眼光就不知道了,要是有诸多不合适的想法要他去做,很让人为难怎么才能劝好他又不让他心里不自在。

苗杵一方面很意动,很想去看,并非是不放心银钱,而是想去长长见识;一方面他心里极为警惕俞阅这句话,想着俞阅这是不是调虎离山之计。

苗杵不可能长时间离开自己的妻儿,最后,感叹了一声:“你也知道,苗盛他性子没我拘着,等我回来时他怕是都能玩疯了,我还等着他考举人呢,就不去了。”

俞阅点头表示知道,又道:“还有一件事,要请伯父帮忙。”

“什么事?”

俞阅就把劝他父亲的话说了,又笑道:“我爹要是来问你,你就说是你想做生意,我知道后跟着投一点钱进去。”

苗杵开玩笑的问:“那你拿什么谢我啊?”

“嗯,我督促苗盛好好念书。”俞阅也故做认真考虑了一下,说道。

苗杵听到以后哈哈笑了起来,笑过以后,俞阅便把“苗杵想做生意”这一件事给安排了前因后果,以防他爹来问时能有个不出漏洞的差错,不被俞父发现半点马脚。

苗杵看俞阅安排的井井有条,心下对于他要做生意这件事更加的放心。

不过有些话他还是要说的,苗杵叹了口气,对着俞阅道:“别看我开着几家铺子和店,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我可是信任你,把一半的身家都拿了出来,你做事可得慎重考虑啊。

俞阅点了点头,承诺道:“伯父放心吧,我不会少了你一文钱,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先写了契,你先看一下,找人问过以后,我们再来签字画押。”

苗杵当既就点头同意了。

书房里有笔墨纸砚水,很是方便,俞阅立刻就磨了墨,拿出纸来,写了一式两份的契书,递给了苗杵。

刚才俞阅在写字时,苗杵在旁边就已经看着了,这时拿过来一细看,望向俞阅的眼神不免就有了一丝异常。尽管已经知道了俞家的与众不同,可这一份契书,没有学习过,一般人写不出这样毫无漏洞的契书来。

俞阅当然知道苗杵的意思,他坦然的笑着,自然的问:“有什么问题吗?”有些事,不需要说明,只需要心照不宣。从他走进苗家借钱读书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当个普通人的打算。

苗杵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问题。”他早就知道俞阅与一般孩子不一样,就算他打听出来的事里,俞阅从来没有学过这些也没什么奇怪,有些人的有些秘辛,既便亲生父母也不会知晓。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声轻响,好像是有什么人在偷听,俞阅心里升起了警惕来,苗杵快步过去将半开的窗户打开。

只见苗盛猫着腰偷偷跑开的背影。

苗杵失笑,回过头来对着俞阅,声音里不无宠溺:“他就是个不安分的,我就知道是他。”

俞阅莞尔:“这样挺好的。”年少有年少的快乐。

两人又谈了一些事,商谈好后,俞阅向苗杵借了骡车和车夫,对他道:“等我办完了谢师宴,就先去杭州那边看看,你这边要别让我爹发现端倪。”

秋忙假刚放过,韩氏要带铁蛋回娘家的话得等到寒假,如今不用再筹钱他就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会先去杭州看看情况,顺利的话接着就要筹划采买东西等诸事,然后回来拿了钱,带了弟妹韩氏顺路去舒州,再到杭州把事一办,办完回去时带家人一起回去。

苗杵点了点头:“放心吧。”

俞阅出了房门,没有看到苗盛,可能刚才偷听两人谈话被发现了心虚,人躲着了,俞阅就直接离开苗家了。

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回去的路上,俞阅顺路去了一趟张家酒楼,去询问一下他订的谢师宴情况,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情况好及时应对。

张家酒楼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人非常多,掌柜的极为的忙,见到俞阅来了很是热情。

俞阅也不便多打扰,说了情况知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回去了。

回了家以后,家里都打扫好了,俞阅跟俞父打了声招呼,就躺床上歇着了。

今儿热闹,但事多也累。

休息了一会儿,俞阅脑子里都在想着做生意的事,到了杭州怎么去找人,都要采买些什么东西过去卖,钱要不要分批投,家里的钱要不要动用。

开始时,俞阅没想到能向苗杵借这么多钱,打算动用家里的积蓄。动用家里的钱能帮衬上大伯家,爹爹看到自家赚钱也高兴,虽然说服家里人不容易,而且会让他们提心掉胆一两年,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如今借来这么多钱,就用不上家里的钱了。

等他赚到了钱,他大伯爹爹看到有利可图,他们就会想投钱进去赚钱了。

想来想去,也无心念书,干脆起来写清单。

写完后,时间都晚了,俞阅便没有再温书,直接睡了。

既然要做生意,也就不去学堂再上课了,免的没去几天就走,还得跟夫子解释。

第二天俞阅起床后就自己温书,午饭后驾了车,去张家酒楼查看。见一切准备好了,等到过了未时(1-3点),俞阅便去苗家叫人,和苗家的车夫各驾着一辆车去了学堂里请夫子。

学堂还没有下课,俞阅在李堂长的室内等着,被问起以后怎么打算,俞阅便笑道:“先去杭州看看,回来后送我娘回娘家。白鹿书院我明年是考不上了,先去府学上学,用心读书,以后再考。”

李堂长很是欣慰,勉励了俞阅一些话,又说起了自己做学生时的一些事。

这个时候下学了,夫子们陆续下课,俞阅跟夫子们一一问好,就请蒋任赵孟李白张熊八位夫子坐车一起去张家酒楼。

熊夫子爱宽敞,觉得一辆车坐四个人挤一点,就说自己驾学堂里的一辆车同去。

这个夫子性格很爽朗,没有其他别的学堂私塾里一些夫子的架子,俞阅知道他说的不是反话,有些不好意思,道:“要不驾车来接两次,离的也不远。”

熊夫子表示没有什么问题,其他夫子也说没事,就由熊夫子驾了学堂的车,三辆车一起去了张家酒楼。

一伙人高兴的去了酒楼,俞父早在外等着了,见了夫子们热情的上来做揖感谢,请他们上楼。

到了楼上,俞父不好意思的道:“家贫,只能把宴席定到这里了,还请各位夫子见谅。”

夫子们连忙说没事,白夫子还道:“张家酒楼可是咱们县味道最好的酒楼了,位置可不好定呢。”

其他夫子应声说是,相互谦让一番后坐下了。

哪怕在书店里已经历练了三年,俞父面对这么多夫子时还是有些心怯,被俞阅推了一下胳膊才大着胆子拿着酒杯上前对众位夫子道:“我儿考上了秀才,谢谢众位夫子……夫子的教导,谢谢!”

俞父前几日早在心里想好了腹稿,该怎么说话,可人到了事前,又一下子卡住了,面对着几双目光,一下子忘记了,不知道说什么了,干巴巴的站着,最后觉得尴尬,连忙补了一句:“我先干了!”

说完一口闷喝了酒。

闷完以后,觉得事好像有些不对,又慌乱道:“您们随意,不用喝了。”

既叫了别人随意,又叫别人不用喝,俞父只想咬了自己的耳朵,无措的看着俞阅。

俞阅倒了一杯酒,上前笑着道:“我父亲太高兴了,语无伦次,他是想说,感谢众位夫子对我的教导,没有你们,便没有我考上秀才的这一天,这师生的情谊,我们都会记在心里不忘。我父亲想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在这里,我敬各位夫子一杯。”

顿了一下,俞阅又放松了语气,商量的道:“不过我年龄还小,这一杯就沾个嘴吧?”

庄重的气氛在这时突然被众位夫子笑声打破,熊夫子摇头道:“虚岁十四岁哪里小了,有的都娶妻了,你得喝,别想赖掉。”

“好,那就喝掉。”俞阅才不会被为难住,笑着慢慢的将酒喝了。

俞阅的记忆里,因着要应酬他很能喝酒,不过他的身子到底小不习惯,还是被酒给辣着了,咳嗽了两下,红了脸,惹得众位夫子都笑了起来,许他后边不再喝酒了,可以以茶代酒。

看着俞阅稚嫩的脸,蒋夫子在一旁感叹着:“这是我教过的最努力最聪慧的学生了,也是考秀才考的最快的一个,这辈子怕是再也遇不到下一个了。”

任夫子在一旁打趣道:“说不得十年之内就成了举人进士。”

孟夫子也跟着道:“现在可后悔了吧!让你正式收他为弟子,你偏不收,现下好了,现成的举人学生跑了。”

俞阅以前也想正式拜蒋夫子为师的,不过看他人的意思好像不想收他为弟子,就没再提,听到这话,把注意力也转向了那边,却没想到,让他听到了一句既意外又感动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