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说有什么事,而是好奇的问:“你们家怎么这么多人?”
“要办宴席啊,家里人在商量啊。”俞阅应着。
苗盛家里没什么亲人来往,听了后才明白,原来还可以这样,有事大家坐一起商量,心下奇怪怎么没有听父亲说过自家有什么亲戚,老家又是哪里的。暗暗盘算着回去以后问。
韦琢帮苗盛说起了正事:“后天簪花宴以后,你还继续在县学上学吗?”
俞阅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
如今都十月底了,再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按理说他考中了秀才便可以不去县学上学,但说实话,他有些学问上的事并没有弄懂,县学里的夫子还有东西给他教。
“去吧。”俞阅回答着,还是不要浪费时间,那些不懂的,这两个月在县学还能再学一些。
“我就知道!”苗盛一听哀嚎起来,不满的伸手拍面前的桌子,“过两个多月就过年了,你就不能好好的玩上两个月嘛,上学去干什么!咱们都考上秀才了!”
“考上秀才了不起吗?恐怕连下次的科试都过不了,还不抓紧时间念书干什么?”俞阅笑问。
苗盛苦了一张脸。
韦琢在一旁笑,拆苗盛台:“他爹让他年前继续在县学上学呢,他不想上,他爹让他向你学习,他就跑来问你了。”
苗盛怪笑一声,也拆起了韦琢的台来:“谁为了什么事跑到我家里来——的——啊——?”
韦琢脸有些红,上前去就捂苗盛的嘴:“你给我闭嘴,不许说!”
苗盛没挣开,一下被捂了个正着,呜呜两声,从韦琢的指缝里挣扎着吐出了一句含混话:“他家有媒人去提亲了!”
韦琢红了脸,气的直跺脚,一把推开了苗盛。
俞阅见到后,也呵呵的笑了起来,韦琢恼了,瞪着俞阅气道:“你也笑话我!”
俞阅更是哈哈的笑开了,苗盛也跟着起哄,笑的韦琢更加害羞。
等笑完了,俞阅才安慰韦琢:“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早上也有媒人到我家来提亲。”
苗盛怪叫一声,凑到俞阅面前,一双眼晶晶亮,八卦的问俞阅:“给你提亲?哈哈,你藏的这么严!说,哪家的人?”
韦琢也好奇的望着俞阅。
“咱们如今考中了秀才,年纪又小,说不得以后就能考中举人,如今在县里可是香饽饽,有人来提亲有什么好奇怪的?”俞阅坦然自若,慢腾腾的说,“至于哪家的姑娘就不能说了,这种话你就不应该问。”
这一听,苗盛也觉得自己不应该打听。
韦琢看到俞阅如此坦荡,心下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不大方,想着这点要向俞阅学习。
这下子,韦琢也不觉得有人来自家说亲有什么难为情的了,他揶揄的望着苗盛:“我就不信没人去你家提亲!”
“还真没有!”苗盛一口回应了,得意的很。
“没人要的家伙,还把你高兴的。”韦琢有了嘲笑苗盛的机会,毫不客气。
苗盛一怔,想着好像也是这个样子,怎么没人到他家去提亲,一下子蔫了。
见真惹了苗盛不高兴了,韦琢心下不舒服了起来,安慰他道:“怕是一般人都觉得配不上你家,胆怯了,才没有去你家。”
苗盛不高兴的嘟着嘴:“哪里配不上了,你爹是举人,要比我家好呢。”难道真没有人家看上他?
虽然苗盛没想过成亲的事,但他在意他怎么不被人关注。
俞阅想起苗家身份肯定不一般,就笑道:“肯定是有人去过的,不过都被你家门房给拒绝了,你没有听到过,就以为没有。”
苗盛意外道:“不会吧,我家门房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你这个要反着想。你家门房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又怎么敢回绝媒人,那肯定是你爹你娘不想现在给你说亲才让回绝的啊。”俞阅引导苗盛思考。
苗盛晃然的点了点头。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俞阅想起了一事,对着苗盛道:“你们先在房间里等一下,我有个事找一下我爹。”
俞阅出了房门,人群里的俞父连忙起身端了一碟瓜子过来,递他手里:“我也不敢进去,怕扰了你们说话,这瓜子你端进去。”
“好。”俞阅应着,拉着俞父的手进他屋子,边走边对他说,“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进了屋子,俞父连忙问:“什么事?”
“我第一年进县学的时候,束脩是苗盛他爹掏的,虽说是书童,其实不过是人家资助我。这钱怎么都是要还人家的,如今我考上了秀才,更是拖不得了。”俞阅认真的说。
俞父一拍脑袋,笑道:“唉呀你看我这脑子,把这事给忘了。也难为你忍到现在了,你要没考上秀才就说,你娘你奶他们肯定不愿意还的。你等着,我去找你娘要钥匙去。”
一会儿韩氏就进来了,问起要钱做什么,俞父说了,韩氏脸上有些肉疼,还是转过身对着墙从胸口的衣兜里掏钥匙,边掏边道:“是该还人家,不能欠人家的情。”
俞父接过了钥匙,爬到了床底下去,一会儿,有些艰难的爬了出来,把钱递给了俞阅道:“就一年的钱,我没记错吧?我记得第二年咱们就自己掏钱了。”
俞阅接过后笑道:“没记错。”
韩氏眼睁睁的看着那钱,只觉心疼,忍不住的对俞阅道:“那个,你看,咱们都已经欠下他家那么些人情了,也不差这点……”
俞父冷了脸,韩氏连忙换了脸色,笑对俞阅:“该还该还,这恩情能还一点是一点,哪有越欠越多的道理!”
俞阅也没不高兴,家里人都这性子,韩氏其实心里是个明白人。
他拿了钱端着瓜子进了自己的屋子,两人都等不及了,苗盛急着问:“到底什么事啊?”
俞阅把钱递给了苗盛,笑道:“我第一年上学的钱是借你爹的,你拿回去还给你爹。”
苗盛有些疑惑,觉得哪里不对,但他对俞阅信任着,就接过了钱。
三人磕着瓜子,又闲聊了一阵,商量明天一起出去玩后,两人就回去了。
苗盛回去后把钱给了他爹。
苗杵听了说法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在苗盛回了房时,苗夫人有些担心的问:“他还了这钱是什么意思?不想承了咱们的人情?”
苗杵将钱递给夫人,笑道:“情已经承了,不是还了钱就能了的,可能是不想欠我们太多吧。”
苗夫人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道:“盛儿考中了秀才,那边怕是会有动作。”
苗杵也不清楚,只安慰他夫人道:“秀才也做不了什么,只有举人才有做官的资格,也威胁不到他们什么。”
苗夫人叹了一口气:“难为你了,以你的学识,要是去考,说不得如今都中了进士了。”
苗杵哈哈笑了一下,摇头道:“你对你夫君太自信了,进士是那么好考的?说不得考到现在连个举人也考不中了,反正进士的事我是没想过的。文章的事情,很难说啊。”
“那也总比你怕出头后引他们怀疑而委屈自己强啊。”苗夫人心疼起来自家夫君。
“如今我都看开了,人这一辈子啊,怎么过不是过?倒是委屈了你。”苗杵体贴的道。
“我现在过的很好,不委屈。”
苗杵说起了其它事:“我想着让俞阅跟盛儿一块上学,他细心敏锐,有什么事能很快发现,这样也好替咱们看着点。”
“他行么?总觉得这孩子不似常人。”苗夫人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身家背景什么的都调查了个清楚,这几年我看没什么问题。”苗杵这几年是越来越对俞阅放心了。
“其实,”苗夫人说出了自己这几天的考量,“你们都是秀才,你去书院陪盛儿读书也可以,多学一点,以后说不得就用上了。”
苗盛摇了摇头:“那人心胸狭窄,你一个人在家我可不放心。”
苗夫人叹了一口气。
苗盛突然笑了:“以盛儿爱玩的心性,要中举人至少也得十来年,碍不得那人的眼。要是咱家那位在这期间死了就好了,那人也安心了。”
苗夫人皱了眉,半晌还是道:“这话还是别再说了,怎么说,他都跟你有血缘,被人听到了不好。”
苗杵叹了口气:“什么烂人烂事。”
这个时候,苗盛换了身衣服出来,让两人看他穿着怎么样:“我明天和俞阅韦琢去逛街,行的话就穿这身了。”
苗夫人捂着嘴笑的开怀:“你什么时候注意起穿着来了?”
“那可不,我如今成了秀才,穿着当然要注意了。”苗盛骄傲的仰着头。
苗夫人知道他也就几天的热心,笑了笑,不说什么。
第二天,俞阅与苗盛他们一起去逛街,特意去首饰店看了一下。
听说考中了秀才县上有奖银,他想拿到后给齐氏她们买点首饰。
逛完回来时,见齐氏满脸喜气的在通堂里拿针缝制衣服,俞阅笑问她:“什么事这么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