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来吧。”
上课铃声恰从教学楼极响亮地传过来,惊起一片停在树杈枝桠上的雀鸟,顿时翅膀扑腾声不绝于耳。
池然也被惊了一下,坐在长淮二中的后墙墙头双腿微抖,一张剔透漂亮的脸冻得发白。
他微抿起唇,气息有些颤,却仍旧坚定地摇头,“不行,我得过去。”
“……”
“那我回去了。你自己想办法。”
池然像是完全没预料到他会抛下自己,一时惊诧地睁圆双眼,紧闭双唇,眼睛一眨不眨地向下盯着从头到尾袖手旁观甚至双臂交错姿态闲散的沈律。
池然愣了一秒,眼底急出一片绯色,只得连忙喊住他,“等一下!班长你好人做到底……我真的下不去……”
沈律提步转向身后那片小树林的步子滞住,偏过头,抬眸看着他,“是谁刚刚偏要从这翻墙出去的?假条也给你写了。”
池然手指紧抓住墙头,满面苦涩地看着他。
“我哥哥让人在学校正门堵着的,就是怕我请假出去。”
所以他才一直央着沈律帮他想个办法从别的地方走。
当时他急的不行,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哪怕翻墙都可以……
但他好不容易在沈律的指导下踩着角落的石墩爬上来,蹭了一肩膀的灰,却发现自己下不去了。
后墙外的红砖地面凹凸不平,而墙底并没有高一点的落地点。
从这跳下去对沈律赵沉星来说或许很容易,但对池然来说,那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
而被他拉来当作可以求助的对象的沈律,似乎根本不打算搭一把手。
沈律后退一步,站的笔直,“两边你总得挑一个跳,只看你想不想了。”
他微提了一下唇角,嗓音冷而沉,“你不是说,顾怀洛出车祸了,你必须得尽快赶过去?”
池然被他一提醒,想到此时受伤的某个人,登时忘了一点害怕的感觉,慢慢地挺起胸脯。
沈律望进他浅色的眸子里,忽然问:“你喜欢他?”
池然怔了一下,皱了一下眉,轻轻摇头,“……没想过。”
他原本想说他只是将顾怀洛当哥哥,过了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我哥说,我们两家,有仇。”
所以他从没敢想过。
上节课课间,他刚知道顾怀洛出车祸的消息,就接到了他亲哥警告不许去的电话。
之后的一整节课,他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
上课铃已经响过几分钟,仅剩的些许吵闹声被树林过滤,后墙这一小片天地显得宁谧又瑟然,耳边鼓进风声。
池然坐的太久,小腿已经有些僵了,只能先试探地挪了一下腿,向墙外看时,刚踩上墙头的右脚不小心滑了一下,吓得惊呼一声,只得再次投下目光,试图向沈律求助。
他的声音已经有了点哭腔,看起来吓得不轻,“我可能……有点恐高……”
沈律定在那,长出了一口气,“恐高还要来翻墙。再坐在那,不是你掉下来,就是保安给你扯下来。”
池然抹了下眼睛,“但我得去见他……他现在一个人……你不知道,顾家企业的那些董事本来就都盼着他下台……”
他说的语无伦次。
这次车祸本来就很蹊跷,他很怕是最后一面……
沈律目光微动,眉头轻抬,朝他道:“把羽绒服脱下来。”
池然愣了一下,一只手抓住前襟,顿了几秒才开始按照沈律说的,将密厚的外套脱掉。
“丢下去。”
池然眨了下眼睛,照做。
“看到那边的白杨树了吗?树枝很近,是可以够到的。”
沈律将细节说清,才在池然摸索着角度时道:“你不用太担心。顾家老爷子还没死,没谁真能动得了他。”
池然动作一顿,猛地回头看他。
沈律继续道:“就我所知,你们两家前几年那点事也跟顾怀洛没什么关系,是你口中的那些董事干出来的。大概是你哥哥还有心结,才来堵你。”
所以,并不是没有机会,并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么?”
池然轻声呢喃了一句,脑海中却一时是两年前池家最困难的时期,两家矛盾无法调和时,池家在他耳边一遍一遍灌输的不许和顾家人往来的话;一时是在自己因此变得畏首畏尾时,彼时还未在顾家掌权的顾怀洛一次一次地托着别人的名来找自己,每次见面,还是一如在十岁那年初见一样,会有贴心的小礼物,和少见的温煦的笑。
…………
教室后方的时钟上,秒针又摆过一圈。
赵沉星垂着眼皮皱眉思索,脚尖抵着桌腿,桌子歪斜。
原书里似乎确实有沈律和池然去小树林的描述,但他并不记得具体内容。当初做梦的时候,他是下意识把沈律的部分跳过的。
发现自己压根想不起来半点线索,赵沉星烦躁地踢了一脚。
本就歪着、只有两足支撑的桌子顿时摇晃两下,桌腿随即重重地砸向水泥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可能是因为这节生物课有些无聊,也可能是因为刚刚得知某些新闻而神经兴奋。
一时间,半个班的人都迅速回头往后排角落看。
前排的人刚回过头,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就瞧见窗边恰巧走过的身影。
“班长回来了!”
有人小声喊。
赵沉星按住桌面,却没有抬头。
沈律在教室门口站定,喊了声报告。
生物老师自然不会为难他,也没问去做什么了,只是朝池然的位子瞟了一眼,问:“池然没回来?”
全班的视线都往门口八卦地胶过去,却只听到沈律清而淡的嗓音,“他请假了。”
班里立时响起细细碎碎的讨论声,带着些哄闹的笑声,直到沈律冷冷扫过来一眼,才纷纷收住口。
……
戴丰宇从刚刚知道这个消息开始,就一直有些担心,时不时要去看赵沉星的反应,直到被赵沉星瞪了两眼才收敛一点,他给沈律发的消息沈律也没回。
因此,眼下沈律一落座,他就回头想问清楚。
毕竟课都上了十分钟出头,再加上课间的时间……在小树林里待这么久,也太能引人遐想。
靠近食堂后面的那一片小树林说小,其实不算小,大半都是常绿树种,树叶密实,情侣爱去。约架和叫去告白的也常有。
所以这次沈律和池然一起进了小树林,有猜告白的,有猜约会的,更过分的,还有猜干坏事的。
戴丰宇到底是知道点内情的人,因此有点怀疑是去约架的。
不过不管哪种猜想,都很难说明为什么池然请假了。
还是得问当事人。
然而,戴丰宇刚回过头,就发现沈律的眼神不对劲。
班里仍旧有几个人偷偷瞅着沈律的方向看,而沈律……在看赵沉星。
沈律的目光并没有定在具体某个位置,眸光暗涩认真,像在钻研什么学术难题。
戴丰宇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差点被他吓到,登时也忘了要问什么,只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压低声音问:“在想什么?”
沈律缓慢地收回目光,轻而散的声音,“在想,要不要出个车祸……”
刚刚他回来,似乎只有赵沉星没有抬头看他。
再怎么躲,也过头了。
戴丰宇脑袋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沈哥,你没事吧?”
沈律的想法似乎只是一瞬间的,再开口就已经恢复了往常漠然的模样,“没事,上课。”
这对话有些没头没脑的,彻底让戴丰宇忘记了要问池然的事,等想起来,已经到了下课的时候。
第四节体育课,在去操场的路上总有一些人格外积极,几乎下课铃一响就没了影。
戴丰宇就属于这一部分人,但这两天他和婉婉聊得多,一下课先是回复了消息,过了好一会儿才脱了厚重的外套,乐呵呵地抱着手机站起身。
结果他一转过身,就瞧见走了大半人的班里,他身后周旁还坐的满满当当。
赵沉星低头刷题,黑色的连衣帽盖住了大半张侧脸,只能看到一点鼻尖和长而密的睫毛,手底下那本厚厚的试卷册已经翻到了最后几张。
沈律翻着本书,姿态闲雅。
戴丰宇凑近看了,才发现是本杂书,沈律似乎也只是一扫而过,并不细看。
左后方两个男生频繁抬头瞧过来,瞧完再迅速低头写字,看起来无比认真。
戴丰宇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猜想,这几个摇头晃脑写题的,多半是受两人“好学”的气氛感染,愣是想和学霸一起共进退的。
毕竟平常也不见有多刻苦。
他甚至觉得,要是这两位不走,他们能在这坐到放学。
戴丰宇左右看了一眼,决定从源头解决。
他迈了一步,俏皮地拍了一下赵沉星的肩,“走啦兄弟,这么刻苦打算期末考多少名啊?”
他这句话本来只是调侃,没想过赵沉星能回应,但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赵沉星一贯散漫的声音——“越高越好。”
戴丰宇微微瞪起眼睛盯着那顶黑色宽大的连衣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是想年级第一?”
他刚说完就觉得这话不对,年级第一这一年半以来,就好似被承包了,承包商还就是他身后那位。
他这话多少有点引战的意思了。
戴丰宇原本也只是想开个玩笑,此时连忙摆手想要解释,结果就见赵沉星终于屈尊抬了头,拨下帽子,浓的像黑夜的眸子懒懒地看着他。
“也不是不行。”
沈律挑眉看过来,下颌微抬。
原本只是留下来跟着学习的几个人没想到还能看到这种当面下战书的大戏,一时“哦吼”一声,看起了热闹,眼睛不住地往沈律和赵沉星身上来回看,指望着闻出点一触即发的□□味。
现在离期末考还剩一个月出头的时间,要说想在A班进步个十几名,那说不定还有机会,但要是说和沈律争年级第一,那目标实在有点过于宏大了。
虽说赵沉星上周周考考的好,但周考又不能代表什么。
沈律的位置多少人想动,都没能动得了过。
几个人笑嘻嘻地看着戏,赵沉星倒没打算被他们当戏看,撂了纸笔,扒拉开外套,就转身走了出去。
正挑着书页的沈律停住手,抛开书本,同样卸了外衣,看了一眼刚刚高高兴兴点引线、现在神情惊悚还没回神的戴丰宇,“走吧。”
戴丰宇有些苦巴巴,“哦……”
这几人一撤,剩下的人立时也坐不住了,纷纷收笔下了楼。
*
户外其实很有点冷,风不大,寒凉的冷气嗖嗖地从地底往上冒。
刚脱了外套的戴丰宇一下来就后悔了,在得知体育老师有事这节课自由活动之后就更后悔了。
尤其他们下来的晚,几个篮球框都被抢了,就更是懊悔。
戴丰宇绕操场走了大半圈,想说要不打会羽毛球网球热热身,或者先回去拿个外套,又或者直接回去写试卷,不然这么冻着也不是个事。
结果他这三个选项还没抛出来,就见原本跟在他身侧的沈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没了踪影。
他回头张望,也没看到赵沉星。
戴丰宇四处找了会,刚想着干脆打个电话问一声,就瞧见有一男一女慌里慌张地从东面的小树林奔出,越过一条跑道急速跑过来。
“卧槽!!!”
说话的男生喘着气,冲陶景然戴丰宇几个喊:“你们班班长和人好像打起来了!就在那边!!!”
女生头发都吹乱了,跟着喊:“另一个男生我见过,好像是赵沉星!”
几人顿时目瞪口呆,有两个慌得手里的球拍都扔了,“真的假的?我去看看!”
跑过来的男生扯住他们,“我就瞧见一眼,打的挺凶的,我还被瞪了一下,估计拉不住。”
陶景然没往树林子冲,看那一男一女说完就往教学楼跑了,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宋达拉住陶景然说:“这两个好像是三班的一对情侣,估计刚刚在约会看见了啥。”
戴丰宇越看他们跑的方向越觉得怪,半晌,才突然叫出声,“靠!他们不会去告老师了吧?!!”
陶景然果断丢开羽毛球拍,“我去拦他们。”
戴丰宇看人已经去追了,回过头,边跑边试图喊住准备去拉架的两个人,“你们等等!万一不是打架呢?别着急啊!”
宋达跟他并肩跑,显然抱了看热闹的心思,“在小树林子里头,不是打架,还能是约会?”
另两个人应和着喊:“就是!班长和赵沉星之前是情敌,这谁不知道?我刚还听见赵沉星说要争年级第一,这打起来我半点不意外!”
戴丰宇刚想反驳说狗屁,怎么就不能是约会,万一他们过去打扰两人打情骂俏了呢。但转头一想,他第一次在沈律家见着赵沉星,两人好像就关起房门打了一架,劝都劝不住。
“得。”戴丰宇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还是去看看吧。”
……
彼时,林间正掀起一阵风,扫过地面的落叶,枯黄宽叶腾起翻跃至半空,少顷,又晃晃悠悠地落下,还没等落至地面,就被突如其来的一拳头带飞,在地面上方几十厘处又翻了个跟头。
赵沉星猛砸过去一拳,然而一击未中,只得迅速避让开对面袭向腰间的攻击。
赵沉星微喘着气,没想通自己到底是怎么来的这。
刚到操场那会,他走在前面,仍旧和沈律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没走几步就看见有陌生的女生怀里抱着瓶矿泉水朝沈律的方向跑过来。
赵沉星不自觉地慢下步子,沈律十分上道地快走几步到他身边,手肘自然地搭上他的肩,稍稍用力,领着他改了方向。
“去那边。”
几个动作,就将两人僵持已久的气氛轻易打破。
沈律的嗓音微微喑哑,呼吸温热,扑在耳廓上。
赵沉星松了松肩,试图将他的手抖落掉。
他半侧过脸,瞥见沈律清晰的下颌线,和微微滑动的喉结。
稍一抬眼,就能瞧见那张赏心悦目的脸。
沈律手指微收,钳住了他的肩头,声音却更低了几分,“别着急。”
赵沉星撇了撇唇,蹙着眉,语气不善,“我凭什么听你的?”
沈律看着前方,食指敲在他锁骨上,像在提醒他,“运动会帮跑三千,你还欠我件事。”
赵沉星表情一滞。
当时他是允诺了沈律可以提一个条件,但他半点不想用在这里。
这个条件原本可大可小,沈律用在这,只让他跟着一起走,其实是滥用了。
不管怎么样,被人挟制的感觉并不怎么美好,临近小树林时,赵沉星的脸色已经黑到不行,不爽两个字几乎写在脸上。
“我和池然大课间来这的事,你们好像都知道了。”沈律松开手,依旧抬步向前走,并没有停下。
赵沉星翘起舌尖,抵住上颚。
“没什么要问我的吗?”沈律半垂下眼睫,看着他。
赵沉星摁了一下拇指关节,咔哒一声轻响,“跟我没关系。”
沈律抬手撩开前路遮挡的枝桠,轻声道:“他有事要出去,不好走正门,问我后墙的路。”
从教学楼去后墙确实得穿过这片东北向的林子,他们之前也跑过一次,那次还是赵沉星带的路。
赵沉星顿了一下,没问池然有什么事,而是稍提声道:“那么多人,偏找你问?”
脚下的枯草发出嘎吱的声响,身后有簌簌落叶声。
“你介意?”沈律开口。
赵沉星盯了一眼他开合的嘴唇,“你们自己的事,我介意什么。”
“……赵沉星。”
沈律转过身看他,直视着他,“你知道反向形成吗?”
赵沉星瞳孔骤缩,喉咙收紧。
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来。
赵沉星没动,他的视线越过沈律,放空一般望向他身后的那棵枝叶茂密的冬青树。
这个地方,几乎和梦里那棵树下一模一样。
只是因为天气不同,色调显得暗而沉,身周寒风猎猎。
沈律低沉的嗓音顺着风声萦绕在耳边。
“你在躲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沉星磨了磨牙关,促然一拳挥出,带起凛冽寒风。
沈律往旁侧避了半步,右臂格挡住攻击,随即反握住他的手。
沈律拇指指腹无意识地在赵沉星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在另一只手蓄力袭来时后仰避过,急促地退了一步。
沈律将袖口叠起,闪身躲开赵沉星咬牙切齿的一击,却好像还嫌不够刺激,淡声道:“要打架吗?你打赢的话,年级第一可以给你。”
赵沉星眯起眼,微沉的眉头拧起,猛地抬腿横踢过来,撞击中发出重重的闷响。
……
沈律盯着他凶戾的眉眼,一边抬手格挡,膝弯在触及赵沉星小腹时迅速收了力。
赵沉星喘了口气,顾不上之前几次接招的狼狈,只一个劲,发狠似的攻击。
沈律再次收手卸了力时,赵沉星直接欺身而上,将人朝后一压,抵靠在那棵冬青树干上,一挥拳却被挡了个结结实实。
沈律同样被掣着肘,但形态并不狼狈,身后粗糙的树干紧密地贴着后背。
赵沉星很烦他故意不还手,尤其这人还一脸的游刃有余。
见赵沉星有些气急败坏,沈律反而挑起唇,“觉得打不赢的话,可以换个条件。”
沈律弯起眉眼,“跟我交往,我就把年级第一让给你。”
赵沉星没听懂似的怔了一瞬,本就微颤的牙关差点咬到舌头。
他骤地挣脱开被沈律格挡住的手,一拳揍下去,“你他妈的是不是看不起我!!”
沈律偏开脸躲过,一侧的树干发出“咚”的一声响。
紧跟着的,是身后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女生的尖叫。
赵沉星回过头,瞥见一对正拨开树枝准备往这走却猛地刹住的情侣,刚刚叫唤的就是其中的女生。
大概是没想到这个地方会有别人,赵沉星的脸色很不好看。
那女生看见有人打架本就吓了一跳,看赵沉星瞪过来,登时心态崩塌,拉着男生就往树林外跑。
男生跑出几步,好奇回头看了一眼,就瞅见沈律牵扯着赵沉星的腕骨,抬腿一勾,就将刚刚还十分凶狠的赵沉星撂倒在地。
倒地的声音不响,男生却下意识地觉得很疼,赶紧回过头加速往外跑,“这打的也太凶了!”
……
赵沉星在倒地瞬间,没有半点意外,甚至觉得这感觉十分熟悉且久违。
他反应极快,趁沈律还没松脱开手,立刻反手牵握住,就着刚刚摔倒的劲猛地向下拉扯。
沈律没想到他已经会应对这招,一时腰身下沉,稍一俯身就被拉拽地半跪在地,及时支撑住了地面,才不至于倒下去。
赵沉星就着沈律手臂的力,提着一口气就要翻跃而起,手腕却被拖住,随即猛地一拽。
赵沉星只觉得面前一暗,呼吸微促,紧接着唇上一软,没等他反应过来,温热的气息就骤然撤离。
沈律半抬起眼看着他,除了呼吸微乱,半点看不出刚刚做过什么。
沈律掀起唇,刚要开口,面前狠厉的气息陡近。
赵沉星毫无章法地在沈律下唇狠咬一口,直到尝到血味才松开嘴,后撤开来。
……
戴丰宇几人在小树林里找到人时,才发现他们似乎来晚了,因为当事人已经打完了。
赵沉星衬衫发皱,头发微乱,此时向后抵着树干,斜斜靠着,平缓呼吸。
沈律像是刚站起身,正放下袖口,拍了拍灰。
戴丰宇看着两人,欲言又止。
倒是陶景然第一时间关注两人受伤没,在看到沈律下唇上的伤时就变了脸色,“你们怎么打的这么重?”
赵沉星皱着眉,从眼睫下投过视线瞧着他们,多少有点嫌他们多管闲事的意思,又忍不住顺着陶景然的视线望了一眼沈律的伤。
沈律舔了一下下唇微微肿起发红的伤口边缘,牵了下唇角,“小伤而已。”
赵沉星收回视线,一时耳根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反向形成(reaformation):把无意识之中不能被接受的欲望和冲动转化为意识中的相反行为。人的外表行为或情感表现与其内心的动机欲望完全相反。是心理防御机制之一。(来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