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接着撑着手肘做了一个，“不是？”
赵沉星脚麻，换了一只支撑的腿蹲着，扬眉笑得痞坏，“你指现在？”
“不然？”
“那确实不喜欢了。”赵沉星否认地很坦然。
他其实心里也有个疑问，沈律是不是也对池然有意思，毕竟也是买股文男配之一。
但探究别人感情没意思，他也懒得张口问。
沈律侧过头从余光里扫过暮色里光洒满面的少年，忽然站起身，拍拍手。
赵沉星一愣，“嗯嗯？你做完了？”
他刚刚光顾着聊天，完全忘记数。
旁边几个A班的正半撑着地，一个个气喘吁吁累死累活，可见他这帮兄弟压着的时候没少用劲。
这么一比较，就显得他十分善良。
“做完了。”沈律随意应一声，从地上捡起刚刚脱下的校服外套。
赵沉星右手抵着膝盖直起身，因为脚麻差点绊了一下，沈律探出手扶了他一把，看他站稳了才收了手，转身往休息室的方向去。
因为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学生基本都把书包带下来放在休息室里。
赵沉星跟了两步，有点质疑，“真做满50个了？”
沈律没停脚步，“52个。”
他侧过头扫一眼赵沉星因为汗水半黏在额头上翘起来的头发，深色映衬下皮肤显得尤为白里透红，他淡色的薄唇动了动，“你头发长了，有空去剪掉。”
赵沉星双手插兜，“哟，你还替教导主任管起校规校纪来了。”
二中是有不让学生留长刘海的规矩，但没几个人听。
“……剪不剪随你。”
赵沉星还没回应，几米远外的几个女生的话也正好好巧不巧地顺着风飘进他耳朵里。
“赵沉星怎么老跟着沈神，是不是想把人堵到休息室打一顿啊，我听说他以前就干过类似的事……”
“那怎么办？光咱们几个也没有办法啊……”
“应该不会吧，刚刚沈律不是还扶了一把校霸，我看关系也没那么差啊？”
“那是沈神人好行吗……”
赵沉星顿住脚步。
他身后，沈律侧向前半步，停住。
那几个女生发现不对，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抬眼就将视线越过赵沉星，倾注在正看向她们的沈律身上——
沈律不闪不避地直视她们。
那眼神像浸了冬天湖面的冰碴子，森寒入骨的凉意直接从她们后脊柱里窜上来，顺着背脊上沿，直冲后脑。
她们忽然想起，沈律有个诨号，是叫沈煞神的。
说的就是他生气发狠时候的样子。
以前她们没觉得有什么，甚至觉得是苏点，但这一点作用在她们身上时，就一点也不显得美妙了。
赵沉星还没注意到她们的异样，双手揣兜依旧拽的二五八万，眼神凶戾，“几个意思？这条路是只有沈律能走还是你们亲眼见着我打他了？”
赵沉星来回审视她们，冷冷地蹦出一个字——“滚！”
几个女生刚因为沈律的目光而浑身发冷，赵沉星的暴喝又一下子将她们拽回了人世间，重新感受到了那么点热气。
赵沉星看着几人慌忙低头跑掉的背影，颇觉没劲地收回视线，沈律却已经离他几米远了。
他挑着眼尾看向另一边——池然也正朝休息室的方向走，大概没几分钟两人就会在休息室相遇。
“赵哥，你看啥呢，我们正讨论晚上一块去吃烧烤庆祝下！”
瞿子成勾着范霖的肩，跑过来喜气洋溢地冲他喊，仿佛刚刚是他赢了篮球赛。
赵沉星恍了恍神，转过身往回走，“走！一起去，八班能来的都来！”
“好！”
范霖调侃他道：“你刚刚是不是吓唬人家小女生了？你什么时候能怜香惜玉一点。”
赵沉星轻嗤一声，倒没多说刚才的事情，“说到小女生，你让梁思思一起来吧。”
范霖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别说我喂你们吃狗粮。”
几人哄笑一阵，瞿子成开口道：“老赵，我刚看你跟着沈律后面，还以为你要跟他一起回去了。”
范霖拍他，“你这话说的，他俩就算家住一块，都不可能一起回去的好吗？”
赵沉星扯扯嘴角。
他们两家倒不住一块，住对门。
不过确实没碰上一块走过。
“走走走，磨叽什么，晚了烧烤店特挤。”赵沉星催促他们。
最终，他们一行统共十几个人浩浩荡荡提溜着校服往校门口走，中途还分了一批先去解决生理问题，到时候烧烤店汇合。
饶是如此，他们一行人晃晃荡荡地走在路上，也是颇引人注意的存在，门口保安就朝他们看了好几眼。
等顶着路人视线出了校门口，瞿子成突然狠推了赵沉星一下，“星星星，你看路边……”
赵沉星没理。
瞿子成“哎呀”一声，“让你看路边！那是池然和沈律吧？？！”
陈州魏景明几个也注意到了，“唔呼”一声，“这是在干嘛？人约黄昏后？”
赵沉星顺着众人的视线往那边看——
铺天的霞光下几抹色彩油画似的，将气氛渲染的像在画里。
柔软精致的少年抱书而立，比他高出半个头的沈律递过去一个什么东西，光在他侧脸的轮廓上镀上一层边，反衬得暗处的表情十分不清晰。
“校花校草站一块就是养眼哈。”陈州憨憨地发表感想。
“……赵哥！”瞿子成急得使劲戳他。
赵沉星往旁边一躲，“关我什么事……”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直停在池然身边的一辆迈巴赫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朝沈律说了什么，就径直拉过池然的手，将人揽进了车里。
“喔……”瞿子成看得目瞪口呆。
“现在这是什么剧情？”
赵沉星看沈律理都没理那人，将东西丢进车窗里，走之前扫过他们这边，视若无睹地掉头走了。
“刚刚那车里人是谁啊，怎么看也不是学生啊……”
“是池然相好的？赵哥你可得留意……”
赵沉星给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自动闭嘴。
那人他们不认识，赵沉星可有印象，虽然他也是通过“剧透”知道的。
那人就是买股文的最终男主——顾怀洛，年轻有为、对池然情有独钟的一上市公司总裁。
说年轻有为，但其实比池然大了九岁，按剧情来看，是在池然九岁那年通过一次聚会认识的，从那以后两人各种羁绊就没断过，只是池然懵懵懂懂的，到大学之后才渐渐确立了关系。
瞿子成脖子正伸老长，赵沉星一拍他脑袋，“人都走了，还看？”
瞿子成捂着头，对刚刚的方向指指点点，“……不是，赵哥你就不关心不好奇？”
陈州已经知道赵沉星不追池然了，自然知道他现在对这其实不感兴趣，插科打诨道：“再好奇能有烧烤重要？快点快点，我都饿了。”
瞿子成简直八卦精附体，被几人一催，才稍微消停点，但转身就把刚刚的奇葩见闻分享到【村口扫黄突击队】群里头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两下，赵沉星也来不及管瞿子成，打开手机看了来电人，迟疑了一下才接了电话。
“爸……”
瞿子成一听这声，顿时停下动作等他。
几分钟后，赵沉星瘫着张脸，给关蓉发了条信息说了一句自己今晚不回去吃后，跟瞿子成几人道：“一会儿你们自己去吧。”
“为什么呀……赵哥你今天拿分最多，你不去就没意思了。”
赵沉星：“有我没我都一样，我家里有事，得回去一趟。”
瞿子成知道点他家里的事情，担忧地拽了拽他的衣袖。
赵沉星拍开他的手。
瞿子成顿时也不敢再拦再问了，大概猜到了一点，小媳妇似的，“……那你小心点，我们先走了。”
赵沉星叫住他，“给我带一份烤串，放兴合小区门卫这。”
瞿子成不解，“你不在赵家过夜？”
赵沉星摆摆手，示意他别多问。
等人都一走，赵沉星打了个的，直奔赵家。
赵充刚刚给他打电话让他今晚回去吃饭。
原因无他，赵充的原配妻子——罗碧薇回来了。
罗碧薇事业心重，也是位企业家，地位甚至隐隐压赵充一头。
这两年基本都待在国外管理国外的生意，偶尔回来一趟。
赵家的别墅大门内，已经为欢迎女主人回来摆开了阵仗。
赵沉星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他提着书包下车，神经微微紧绷。
……
时针刚转过十一点。
门咚咚敲响。
伴着点叮叮咚咚摩擦的异响，在深夜里极容易让人联想到别的东西。
沈律拎着条干毛巾揉了揉湿漉漉的头发，透过猫眼往外一看，才开了门。
楼梯间的灯光不算亮，昏昏暗暗地打在蔫不拉几的瘦削少年身上。
赵沉星一身酒气，面颊微红，站在他家门前，穿着单薄的T恤长裤，手里提着一袋锡纸包好的烤串和一瓶啤酒。
“一起吃吗？宵夜。”赵沉星歪着头，勾着唇角，却没几分生气。
赵沉星看他没反应，眯着眼睛解释道：“我让瞿子成给我带的，报答你给我讲题的。”
“……他给你带，你没去？”沈律垂的很低眸子抬起来，漂亮的鼻梁形状在侧边投下阴影。
赵沉星扯了下唇角，点头，又叹气，醉醺醺的，说话都要咬舌头，“我回家了，没吃晚饭。”
沈律好看的眉头皱起来，随即将人放进来，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