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翠点头，但是依旧站在边上，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燕莺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司翠，忽然间觉得心底没来由的一阵烦躁，随即抿唇说道：“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了。”
司翠这才勉勉强强地开口说道：“娘娘，惠妃娘娘回来了……”
生怕燕莺婉生气，继而将气撒到自己身上来，司翠说话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而且带着几分试探，没什么底气。
纵使如此，也不能阻止燕莺婉那滔天的怒意。
果不其然，燕莺婉的脸色站在那一瞬间陡然变成了青色，她咬牙切齿地冷笑了一声，“是么？恰好就在这个时候？”
这个时间点，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司翠不知道燕莺婉心里的想法，只是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怕地点头说道：“是，这惠妃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一些，莲嫔娘娘的事情刚刚发生，您和皇上生了间隙。她竟然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呵呵，看来，这事儿恐怕不是巧合。”燕莺婉的目光在一瞬间变成了寒冰，一双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修长的指甲在合掌的一瞬间掐进了自己的手心里面，可是她依旧没有觉得疼。
司翠拧眉看着燕莺婉，“娘娘，那我们……”
“你先下去吧，让本宫好好想想。”
这一次，她的确是大意了。
失去了司花这枚棋子不说，反而还被赵初墨给将了一军。
这般想着，燕莺婉便越发地生气，瞥了一眼床上那面色苍白的女人，咬牙道：“真是蠢钝如猪！”
可惜，就算再怎么骂，也没有用了。
此时此刻，宇文烨已经到了甘露殿，看着殿中坐着的人儿，有些忧愁地趴在窗边，他的心一软，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
赵初墨回头，看着忽然出现的宇文烨，抿唇道：“皇上，您怎么来了？”
“想你。”宇文烨说完，抱得更紧了。
整整一个月的思念，在这一刻，仿佛全部都圆满了一般。
他想念这个女人，想念她的一些，控制不住的想念，在这个时候，他的想念终于有了回应。
他忍不住亲了她。
末了，他温柔地问道：“你恨朕么？”
“恨。”赵初墨十分直接地回答了，她看着宇文烨眼中那渐渐低落下去的情绪，又说道：“但是臣妾知道，皇上也有皇上的无奈。”
他微微抬起了眼皮，却见眼前的人儿微微一笑，“当初皇上将臣妾送出宫，必定是有自己的一番安排的。如今过了一月，皇上不顾一切奔赴而来，说明皇上一直没有忘记臣妾，只要您没有忘记，臣妾就满足了。”
说完之后，她温温柔柔地靠在了他的胸口。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她给碰碎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睛，总觉得她的心里满是哀愁。
许是这些日子在倾元宫当真吃了不少苦吧。
宇文烨这么想着，便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你放心吧，从此以后，朕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赵初墨轻轻点头。
窗外，月色皎洁明朗，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悄然入户，铺满了一地的银霜。
这个天气，到底是有些寒凉了。
宋婧瑶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致带了一件袍子过来，给宋婧瑶披上，一边嘱咐道：“娘娘，这夜里凉，可不能站在窗边，仔细着身子才是。”
宋婧瑶这才回过神来，讪讪地笑了笑，随即将自己披在身上的袍子整理好，这才轻轻笑道：“没事，这里的一点寒风，还暂时吹不倒我。”
“但娘娘还是要注意一些。”司致说着，瞧见了宋婧瑶眉眼上化不开的愁绪，忍不住问道：“娘娘可是在担心惠妃娘娘？”
“嗯？”宋婧瑶转头。
“奴婢知道，娘娘是很喜欢惠妃娘娘的。”
毕竟跟在宋婧瑶身边也有些时候了，对于她的性子，司致还是知道的。
这宫里清冷、寂寞，而且明枪暗箭，防不胜防，能得到像赵初墨这样一个温柔待人且从来没有掩饰的好友，其实宋婧瑶是很珍惜的。
从申请跟着赵初墨来到倾元宫的那一刻起，宋婧瑶就从来没有想过离开。
虽然今日在听到赵初墨跟着宇文烨回宫的时候表现出疏远的样子，可实际上，宋婧瑶选择留下，也是因为担心赵初墨。
所以，司致得出了结论，“娘娘担心惠妃娘娘性子单纯，回到宫中之后，必定会受到欺负。”
这才跟着留下。
宋婧瑶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初墨那性子，撅得很，但是也十分良善。她好像，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明知道鸡涌镇距离西山祭坛不远，皇上一定会找上来的，可还是执意留在这里，从那时候开始，宋婧瑶就猜到，赵初墨心里其实并不想走了。
“您是说……”
“明月郡主郡主大张旗鼓往北走，但凡有些智慧的，定会往南走，按着脚程计算，我们早该离开鸡涌镇了，她却故意停下脚步，在这里住了一小段时间。”宋婧瑶说着，轻笑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先前追随皇上的大将杨将军，便是隐居在这一带。”
她留在这里，就是猜到宇文烨该有所行动。
如果单靠他们逃走，两个弱女子，加上两个没有武功的婢女，迟早出事，与其如此，不如博一把，回到宇文烨身边。
至少，宇文烨能保护她一时。
当初宇文烨说起让宋婧瑶离开的时候，宋婧瑶就已经明白，赵初墨是想自己留下来做标靶，如此，燕家人也不至于对宋婧瑶赶尽杀绝。
没想到赵初墨看起来弱弱的，心思竟然一点也不单纯。
宋婧瑶这么想着，忽然抬起眼皮，眼底似乎被这皎洁的月光所渲染，变得微微有些清冷起来了，“她不是单纯，只是不愿与人为敌，只要她找准了目标，就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现在看来，是时候了。”
“我必须留下来帮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