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虽然效果骇人，但也不是什么难得的秘药。若曦贵妃想办法探听到某些路子，也不是不能弄到。”
宇文烨倒是并不关心那药是从何而来。
早在赵初墨中招当晚，他便已经让人去查过林曦晨的底细，确定后者只是无意中得知此药而后动了心思。
赵初墨闻言点头，叹道：“这就好。当皇上当久了，我都要变得多疑了。”
宇文烨轻笑：“万事小心总是好的。”
赵初墨没有回他。
身处这深宫之中，步步惊心，下一步随时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生活在这里的人，又有谁不是时刻保持小心谨慎呢？
这边惆怅，宫中的其他地方却也并非平静。
当初迎接西域公主的时候，“宇文烨”曾当着众人的面说过要抬“赵初墨”为妃。如今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旨意却还迟迟没下，所有人都以为那不过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当初担心不已的众人才将将松口气，却不想又冒出来一个林曦晨。
进宫便是贵妃不说，如今这赏赐更是三天两头的送过来。这几日竟还能跟燕贵妃斗个平分秋色。
别说燕贵妃本人了，其余受宠的不受宠的妃嫔都从心底升起了危机感。
周美人更是气得不轻。在外不动声色，回到自己的宫里之后，抬手就把自己屋里的茶具摔了一套。
若不是她没有实力强盛的母家作为倚靠，手里头只砸得起这一套茶具，只怕真要学学前几日的燕贵妃，把屋子里的所有瓷器都波及一遍。
“娘娘息怒！”
贴身伺候的宫女吓得跪在地上发抖，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翻来覆去地重复这句话。
周美人位分虽然不高，但是她的资历摆在那里，伺候的宫女也是对她十分敬畏。更何况平日里清清冷冷的美人，哪怕生气的时候也从来不会波及旁人，极少会像这样不顾形象地摔打东西？
看来，是真的被气得不轻。
好在周美人孤身一人能在宫里安稳度过这么些年，也是极能隐忍的一个人。不用旁人劝说，过了一会儿，她自己就已经冷静下来了。
只见她眯眼看向地上跪着的宫女：“听说那位西域公主已经放出来了？”
不过只是一次禁足而已，愣是让她说的像进了一次监牢一样。
然而宫女却不敢多嘴，赶紧点头答道：“是，前几日便已经结束禁足了。只是那会儿燕贵妃和曦贵妃斗得厉害，那位公主又忽然改了性子闭门不出，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
周美人冷笑一声：“按阿扎依自己的说法，他们草原儿女就像烈马一样难驯，你真当一次禁足就可以扭转过来？”
宫女被吓得浑身一抖，没有接话。
而周美人似乎也没有指望她能回答自己，话音落下之后，便直接转了话题。
“你让人去盯着阿扎依的动向。只要她有什么异动，立刻告诉我！”
说完，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叮嘱一句：“她似乎掌握某种秘术，让人远远地盯着就行，千万别被发现了。”
“是，奴婢晓得了。”
此时的阿扎依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到时候需要她准备的东西没多少，最重要的也就是她的一手秘术而已。于是她也不着急，先给自己收拾了几样行李之后，便偷偷摸摸地跑去梧桐苑里叨扰宇文烨。
对此，宇文烨有些头疼。
“我自小便长在京城，对京城之外并不了解。公主若要问吃喝玩乐的地方，不如等到出去之后，找江湖的百晓生买一份情报。”
阿扎依惊讶：“现在江湖的百晓生都已经敢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做生意了么！”
“……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宇文烨总不可能告诉她，因为朝廷内乱，分不出多余的兵力镇压江湖，于是只能收起多余的野心吧。
然而阿扎依反而更加期待了。
“那我肯定要顺便拉着他再多问问江湖长什么模样！”
“……你不打算回去？”
阿扎依奇怪地看了一眼宇文烨：“为何要回去？我要是能说服我父王放我离开，还犯得着奔波万里来和你们做交易？”
宇文烨略微沉默了一下，而后失笑：“本以为是桩公平的买卖，没想到公主才是稳赚不赔！”
一国公主无故失踪，这可不是什么不起眼的小事。
更何况靠近西域的边境本就动荡多年，直到近几年才逐渐平静下来，却仍只是表现在明面上而已。
送走了阿扎依，只怕西域国王又要找麻烦了。
若不是目前只有阿扎依能够将他们换回来，宇文烨都要动反悔的心思了。
阿扎依并非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却半点儿愧疚之色都没有。而是一抬下巴，难得有了一国公主的高傲姿态。
“我看你心计手段样样不缺，想必我父王在你手里也讨不到什么便宜。这样算来，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宇文烨：“公主高兴就好。”
赵初墨的容貌生得精致，稍微有一点表情便十分明显。哪怕宇文烨再如何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方才的神色也有一瞬间的碎裂。
而阿扎依显然没错过这一瞬间。
她哼着家乡的小曲儿原路溜出梧桐苑，心情颇好。
谁让这宇文烨明明已有后宫一堆妃子，却还要引得赵初墨为他不顾一切留下来。两国开战本就是迟早到来的结果，她将此事提前，也不过算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惩戒罢了！
阿扎依离开之后，宇文烨沉思许久，到底还是没有把两人的谈话透露出去。
就连赵初墨问起的时候，念及这两人似乎一见如故，他也只是说阿扎依是来询问游玩的好去处。
原定的时间在燕贵妃和曦贵妃两人你来我往的明争暗斗中过得飞快，一转眼便过去大半。
就连每日被压着一起处理奏折的赵初墨都不忘啧啧叹道：“真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可斗的。这几日我去后宫转了几圈儿，一个两个跟饿虎扑食似地寻来。”
以前她在宫里的时候，只听过燕贵妃如何跋扈可怕，却没想过一心争宠的女人竟如此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