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

听到里头的动静唐沁立马竖起耳朵,里头的女子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故意.....说话啊.....母妃没有耐心......你?父皇......”接着又是女子的尖叫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又静谧了一阵,花鸟屏风后走?出?一名淡紫色宫装女子,脸上还带没有消却的怒意。

她停下?步子又回头往屏风后看了一眼,故意大声?吩咐身边的宫婢:“三皇子一日不说话,伺候的下?人就每日罚跪一个时辰。”

屋子里几?个伺候的宫婢低着头局促的往后退,却不敢跪下?去求饶。这淡紫色宫装女子应当就是淑妃娘娘了。

等淑妃带人走?了出?去,婢女才敢开始收拾里头的摔碎的细瓷片。二人又蹲在树上喂了半个时辰蚊子,整个瑶华宫才开始慢慢安静下?来。甘蓝殿内的烛火开始熄灭,最后仅剩下?一点微弱的火光在夜里摇曳漂浮。

无曲带着她跳下?树,原本花丛中鸣叫的青虫瞬间闭紧了嘴巴,她躲在窗子外看着无曲先翻了进去,片刻后伸手过来接她,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人怎么大夏天的手还这么冷。

捏着步子小心的朝里面?走?,殿内的地上躺倒着两个伺候的宫婢,很显然是无曲干的。快要靠近屏风的时候,无曲停下?步子,指了指里面?示意她进去。

他这是想?在这等自己,唐沁想?起那张和太子殿下?一模一样的脸,确实是越少人看到越好?。

绕过屏风,里头就是一张宽大雕花楠木床,床的四角垂挂着素色的床幔,窗户灌进来的风吹得烛火细微的摇晃,明?明?灭灭的照在床幔,让人有种床幔也跟着一起晃动的错觉。

透过床幔看去,里头缩着一个人,抱着薄被就那么蹲坐在床上,不动也不说话。

唐沁撩开床幔的一角,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楚他的眉眼,正是多?日没有出?现在朝阳殿的洛云景。

此刻若是正常的人,半夜被人撩开床幔不说吓一跳,至少也会?抬头看看,但是洛云景没有,他连眼睫都没动一下?,垂着眸子静静的盯着床榻上的某处看,像是个毫无生气的人偶娃娃,安静得有些可怕。

这孩子是经历了什么?那日在御花园中看着都好?好?的,唐沁伸出?手轻轻扯了一下?他揪住的被子,他只是紧紧的揪着,人没动,眼也没抬,身上漫延出?无边的孤寂看着让人心疼。

“云景....”唐沁压低嗓音叫了一句,声?音又轻又柔,生怕吓到眼前的人。

拽着薄被的细长指尖动了动,埋在被子上的头微抬,眼皮掀起,细长的眼眸看向她。

眼里漫上雾气,浓郁的悲伤犹如实质倾泄而出?,在唐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一把抱住了她。唐沁手虚虚的抬着,有些僵,最后还是轻抚上他细瘦的肩背。

搁在她脖颈的头动了动,抽了抽鼻子,显然是哭了,可哭声?硬生生的压在喉咙间不发出?任何声?响。

“若是想?哭就哭出?来。”这孩子种种的反应来看只怕是有些自闭症的倾向,有什么事情哭出?来,或者说出?来就好?了。

呜咽的哭声?开始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这哭声?在黑夜里更?显得压抑,唐沁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好?了,好?了,不哭了,有什么事情都不要憋着,可以和我说说。”

洛云景只是抽噎的哭着,并没有说话,看来这孩子是压抑得久了,一时半会?也哄不好?。

他不肯说唐沁也不逼他,开始给他讲名画家‘梵高’的故事,讲着讲着他的情绪渐渐收敛,整个人开始对未知的世界和人物好?奇。

身后的花鸟屏风响了几?声?,这是无曲在催她了?唐沁将洛云景扶着躺了下?去,嘱咐道:“好?好?睡觉,明?天一早起来就没事了,要好?好?吃饭,不要不说话,小鸟长大了,有力气了才能飞出?牢笼,明?日我在朝阳殿等你?哦。”

洛云景总算是给了点反应,点了点头,乖乖的闭上眼睛睡了。不稍片刻均匀的呼吸声?传了出?来,唐沁长长出?了口气。

她绕出?屏风,就看到无曲坐在窗户边上焦躁的晃荡着腿,手上还捏着一截碎瓷片,看着她出?来,无曲眉眼轻抬,眼中冷漠阴郁之色漫延,那瓷片在他手上瞬间碎成了粉末。

心口用力跳了两下?,仿佛被捏的是自己的心脏,她赶紧小跑过去,讨好?的笑了笑,甚至主动去揪住他的衣裳。

“无曲哥哥,我们走?吧。”

无曲没动,冷声?道:“倒是有当嬷嬷的潜质,他同你?一般大,那么脆弱还要哄,要不干脆杀了算了。”他摊开手,手中的粉末从指尖漏出?。

他到底是哪冒出?来的,怎么能将杀人说得这样干脆,她没有经历过他的过往自然不会?随意说教。

“是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也许哪天你?也需要我哄哄。”她冲着无曲眨眨眼。

无曲嫌弃的转开头,似乎对于唐沁这句话很唾之以鼻,“有时候脆弱就是一种罪过,尤其是在皇家。”

唐沁秀气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这淑妃娘娘也真是狠心,肯定是她逼着云景做不喜欢的事情。”

“至少淑妃还是爱他的。”无曲的声?音里带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情绪。

这不是废话吗,“十月怀胎,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无曲这次没有接话,只是鼻腔里发出?嗤笑,似乎唐沁讲了个天大的笑话。他拉过唐沁直接带着她消失在黑暗中,握着唐沁的手依旧很凉,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手背上有细微的鸡皮疙瘩。

这人是肾不好?吧,大夏天的冷成这样?

她这话如果现在说出?来,无曲估计能直接将人砸到地面?上,顺带再踩一脚。

到了玉锦宫后,无曲将她放下?,环顾了一圈突然道:“你?那婢女又出?去了?”

唐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唐乔。

“呵,心也真大。”

“是啊,心真大,皇宫大内是什么地方?,没事天天出?去瞎晃悠。”唐沁顺着他的话说。

“我说的是你?。”他看唐沁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智障。

智障唐,指了指自己,才反应过来,伸出?小拇指扣了一下?额角被蚊虫咬出?的包:“唐乔秉性并不坏。”就像你?,虽然每次都要掐死我,我不也还没死。

“蠢!”有时候害死自己的不一定是秉性坏的人。

唐沁:这人怎么总有办法给自己添堵啊。

于是等无曲跃上宫门的时候,唐沁直接问了一句:“无曲你?手这么凉,是不是肾不好?啊?”站在宫墙之上的无曲脚滑了一下?,险些摔了下?来,他回头瞪了唐沁一眼,直接飞身走?了。

报复回去的唐沁心情总算是舒畅了,哼着小调往屋子里走?,冷宫方?向又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唐沁赶紧回房,蒙着被子就睡。

只是才刚刚有些睡意,一双冰凉的手直接将她拽了起来,这触感她不睁开眼都知道又是无曲那货。

哀叹一声?后睁开眼,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烛火,调整一下?有些狰狞的面?部表情,尽量温和的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无曲将她扯到桌子前面?,往凳子上一按,她注意到桌子上有个漆黑的布袋,好?奇的伸出?手指戳了戳,硬的。

“这什么?”

无曲将桌子上的布袋一拉,大大小小的银子哗啦啦的铺了满桌,甚至还有些滚到了地下?,唐沁眼睛瞪大,又抬头看了无曲一眼。

“你?拿银子来做什么?”还一下?子拿了这么多?,该不会?是去偷了国库吧。她迅速的拿起一锭银子左右上下?翻转看了看,什么标记也没有,顿时松了口气。

“你?不是喜欢银子吗?数数。”

唐沁:内心感动得一匹,她只说喜欢银两就拿这么多?银子给她,小哥哥人太好?了,以后再也不在心里哔哔他了。

瞌睡瞬间一扫而光,唐沁努力的数,无曲就搬着凳子坐在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

一个时辰后,无曲:“数完了?”

唐沁点头,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格外的亮:“嗯,一共两千七百五十二两。”好?多?银子,能买很多?机关术用得到的材料了,她将数好?的银子一一装好?,弯腰去捡地下?的碎银子时,无曲先一步捡了起来。

她坐直身子,看着桌上的银两发愁:“这么多?太麻烦了,无曲,你?没银票吗?”

无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将桌上装银子的黑布袋子一提,“走?了。”

唐沁眼睛瞪圆,指着他道:“等等,这银子不是给我的?”

“无功不受禄。”

“可我数了一晚上!”这曲狗不会?故意拿银子耍她玩就为了报复说他肾虚这件事吧。

他将手中捡起的五两银子抛了过来,唐沁下?意识的接着。

“辛苦费。”

唐沁明?显看到他唇角勾了勾,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大半夜的有毛病啊,把她摇醒数银子?唐沁看着人影消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反省,一定是脑袋睡懵了,才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无曲拿银子来给她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什么时候这般贪财了,想?了想?若是别人,她肯定不会?认为拿那么多?银子是给她的,一定是无曲这人看着太视金钱入粪土了。

我去,自己就是个傻B,跟着无曲这神经病待久了,被传染了吧。

次日去朝阳殿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三皇子洛云景,他冲着自己微微一笑,唐沁也扬眉微笑,转了一下?眸光就看到他旁边的四皇子洛云崖。

这厮怎么这么快就好?了,那脸一看就是想?搞事情。

洛云崖的脸色可不是太好?,看着唐沁的目光虽然有所收敛,可就是让人不舒服,现在的他倒是像条躲在暗处的蛇,随时准备咬人的那种。

朝阳殿内小风扇呼啦啦的响,身后传来询问的声?音:“怎么不进去?”她回头,就看到白衣胜雪的太子殿下?含笑立在她身后。

这太子可真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清风明?月入怀,干净温和,妥妥的全民白月光呐!

“快些进去啊!”唐沁往太子身后一看,好?家伙后头堵了一摞子的人,她赶紧往自己座位上走?。坐下?不久后,长公?主就跑去找她,其余三三两两围过来一些人。

四皇子转头朝着后头看了过去,眼中狠厉一闪而过,他只不过病了大半个月,这西唐的三皇子怎么就混得风生水起了,长公?主,三皇兄,太子,还有这些人都被她笼络了。

这西唐的三皇子就是个马屁精,之前他被人整,被蜈蚣咬的事情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除了她还有谁会?和自己过不去,四皇子看着身后百里尧手上的小风扇心里很是不爽。

只有蠢货才会?买这玩意,还要手动,让宫婢给自己扇风岂不是更?爽。一个西唐皇子在东月过得这么如鱼得水,委实让人不舒服,必须给点颜色瞧瞧。

洪亮的钟声?响了起来,洪太傅一来所有人都默契的将手中的小风扇收了起来。

没办法,洪太傅家还有三个孙子,四个孙女呢,东西不收起来,岂不是又要被没收。

课间休息的时候郁非拉着她出?去,看他很着急的模样,唐沁就顺便问一嘴:“肉肉你?怎么了?”

“喝太多?的水了,我想?去恭房。”

唐沁僵立在原地,这朝阳殿的男女恭房统一安排在北边,中间有个小花园隔着,一排过去好?几?个,之前她看到过有人往那去。她身份敏感往常都是在自己宫中解决,还从来没有到过这边的恭房。

实在是自己心里有些过不去,去女恭房吧,那不可能,去男恭房吧,她自己又有些别扭,那么多?人说不定不小心看到什么。

“你?自己去吧,我在这边等你?”

郁非憋着一口气,摇摇她的手:“我怕。”他抬眼往后看去,就看到身后四皇子幽幽的目光。

心里暗骂一声?,这龟孙子怎么哪都有他,是好?得太快了吧。

“好?吧,我陪你?过去。”大不了站在外头等就是了。

到了地方?郁非急忙冲进了一间恭房,唐沁才站定片刻就听到有人喊她,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一看,人没看到,倒是看到一只伸出?来的手。

“喂,那个,帮我把手纸递给最外头那个恭房的公?子。”

“哈......?”

那手后头又露出?一截脑袋,指着她道:“就是说你?呢,拜托帮帮忙,我走?不开啊。”

唐沁: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巧,她走?得开。

神色有些别扭接过了那人手上的手纸,垫着脚走?到最后一个恭房喊了一声?:“喂,手纸。”那里头顺速伸出?一只手接了过去:“谢谢哈”

唐沁有股淡淡的操蛋的感觉,谁能想?到有一天她站在男厕外头给人递手纸。

等了片刻郁非就出?来了,唐沁还在风中凌乱,于是郁非来拉她袖子的时候她躲开了。

郁非诧异的瞄了她一眼,有些淡淡的委屈,小声?道:“我.....洗过手了,不脏的。”

唐沁:不,是我脏了,我不配。

急急忙忙回去的时候钟声?已经响了一声?,唐沁走?在前头,郁非期期艾艾的跟在后头,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她的背影,小手不安的揪着自己衣摆,有些不明?白她怎么就不理自己了。

易太傅课的时候,唐沁郁闷了一会?儿,摇摇晃晃就睡了过去,实在是昨晚上数银子数累了,能撑过洪太傅的课已是实属不易。

朝阳殿里一群人各自开着小差,也只有太子殿下?坐得最为笔直端正了。林淼芝无意中朝后看了一眼,瞥到唐沁的位子上时差点没吓死。一条翠青色的蛇从她桌子一角爬了上来,沿着她的腰侧蜿蜒而上,蛇信子嘶溜嘶溜的往外吐,隔得老远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啊!”她用力尖叫了一声?,惊得朝阳殿内的开小差的众人纷纷回神,朝着她看去。

易太傅老脸皱了起来,像是一朵润怒的菊花,看着林淼芝道:“怎么回事?”这林丞相家的嫡女不是最知书达理的吗,今日怎么大呼小叫如此失身份。

林淼芝捂着唇,纤细的手朝着唐沁的方?向指了过去,声?音里含着不自觉的颤抖和害怕:“蛇,她身上,有蛇!”

所有人都朝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此时睡得昏天暗地的唐沁身上的青蛇正吐着信子爬到了她的肩膀之上,似乎是意识到了有人盯着它?看,它?开始盘成一圈,嘶嘶的吐着信子做出?攻击的姿势。

若是此时趴着的西唐三皇子动了,或者醒来,估计要被这蛇咬了。好?在这人睡得人事不知,动也没动一下?。朝阳殿内所有的人都担惊受怕的要死,只有当事人一无所有。

易太傅哆嗦了一下?,示意其余人不要太大声?,千万不要惊扰了那条蛇,或者睡着的唐沁。

四皇子眼中有兴奋之色闪过,盯着唐沁肩上的蛇,低声?咬牙催促:“快要啊,咬啊。”

这蛇盘在她身上,其余人也不敢冒然行动,寄希望于蛇能自己爬走?,然而你?越是希望什么,它?偏偏就会?事与?愿违。

那蛇岿然不动,静静盘在睡得昏天暗地的唐沁肩上与?所有人对视,这是一条有魄力的蛇,面?对众敌绝不退缩。

一片寂静中,太子洛云辞站了起来,朝着唐沁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林淼芝担忧的叫了他一声?,他却没有回头。

易太傅伸手拦住他,劝道:“太子殿下?,您不能过去。”太子是一国储君,绝对不能出?事的。

睡着的唐沁迷迷糊糊感觉太安静了,嘶,这不太对劲啊,没有读书声?还怎么睡,通常安静得没有声?音的时候,说不定老师就站在你?身后静静的看着你?。

唐沁一下?子清醒了,她睁开眼打算先瞄一下?,目光所及就是一条吐着蛇信子的翠青色的蛇。

窝艹,一定是她醒来的方?式不对,肩膀上盘着一条蛇怎么回事,夏天的衣裳本就薄,她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肩膀上冰冷的触感。

人趴着不敢动,眼珠子转了一圈,发现朝阳殿内的人都惊恐又同情的看着她。妈耶,谁来把这蛇弄走?!这么绿,肯定很毒,被咬上一口肯定翘辫子。

太子朝着她嘘了一声?,神色难得严肃凝重,拨开易太傅朝着她缓慢的走?了过来,她一动不动,眼睛瞟着肩膀上。

哐当!

朝阳殿内巨大的响声?响起,人群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四皇子洛云崖由于太过紧张没有坐稳,直接摔到了地下?。

矮几?撞到案桌发出?的巨大响声?不仅惊到了其余人,那盘在唐沁肩膀上的蛇也被吓到了,毫不留情的朝着唐沁脸上咬去。

哎哎,蛇兄弟,打个商量别咬脸啊,脸上中毒,肿成猪头那得多?难看啊!

在所有的惊呼声?中,一只手斜伸了过去,快而准的一把挡住唐沁的脸,那蛇直接咬在了他白胖的手上,两个带着血痕的齿印出?现了。

电光火石之间,太子随手抽了旁边一人手上的毛笔直接射了过来,将那蛇死死的钉在了朝阳殿后面?的墙上。

唐沁猛然站了起来,拉过郁非的手就要去吸那伤口,郁非却先一步将伤口含到了唇边。

“郁非。”唐沁都吓得直接喊他大名了。

“快,快去请太医。”易太傅见到这番情形立马叫了出?来,外头听到动静的奴才连忙跑出?请太医。

唐沁拽郁非的手,从小书包里拿出?绳子在他手腕上缠了一圈,让他坐下?不要动,伸手用力去挤他手背上的伤口。郁非被挤得有些疼,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抽回手。

“你?傻吗?干嘛伸手过来”

“我不伸手,它?就咬到沁哥哥了。”沁哥哥对他这么好?,不能有事的。

唐沁眼眸有些复杂,她是挺喜欢这个胖墩墩的小屁孩的,也诚心将他当弟弟,但若是拿命去替他挡死,她自认为是做不到的。这孩子怎么这么傻,这么实诚,忘记了金嬷嬷的教导了吗?

“以后不要这样了,自己活着才更?重要,你?母妃还等着回去。”

他眨了眨嘿呦的眼珠,没答应也没有反驳,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唐沁,从她眼中捕捉到了懊恼和心疼,心里竟然有隐隐的开心。即便沁哥哥认识了长公?主,三皇子,太子.....他在她眼中还是很重要的。

太医很快赶了过来,拿出?药箱开始替郁非清理伤口,“七皇子感觉怎么样?”

“手有些麻。”郁非仔细感觉了一下?,才说完一句话,突然用力的咳嗽了起来,喉咙干涩难受。

咳得眼泪汪汪的,唐沁吓得伸手给他顺气,不停的问:“怎么了?别怕,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我是不是要死了,沁哥哥,呜呜......”

这哭声?又惊慌又害怕,哭得唐沁很是歉疚,“太医,怎么样了?”

正在把脉的太医面?色一阵古怪,抬头看着满屋子的人都等着他回话,想?了一下?措辞才道:“七皇子应该是被自己口水呛到了,那蛇并没有毒。”

朝阳殿内所有人:没毒!被自己口水呛到,还能更?荒唐一点吗?这特么就是紧张了个寂寞。

唐沁也愣了一下?,以为自己耳背,又确认了一遍确实没有毒的时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毒就好?,肉肉你?听到了吗?没毒。”

郁非也破涕为笑,可又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可我还是感觉手有些麻麻的,使不上力。”

那太医瞧了他手上绑着的绳子,哭笑不得的伸手去解:“七皇子的手是被这绳子绑着了,气血过不来才感觉麻木迟钝的,绳子解了自然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绑绳子的唐沁:她特么做了什么蠢事。

太医给郁非清理包扎了伤口,站起身朝着后头的墙面?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被钉死在上面?的青蛇,开口解释道:“这蛇是翠青蛇,无毒无害的,一般不主动攻击人,除非受到了惊吓。”他伸手去拔钉着蛇的毛笔,用力拔了几?下?硬是没□□。

咦了一声?,这毛笔怎么戳得这么深,谁戳的?绝对不是自己力气太小才拔不动的,太医自我安慰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拍拍手,朝着太子躬身道:“若是无事下?官就告退了。”

太子点头,太医扛着木箱赶紧溜了。

“这种恶作剧极其恶劣,孤会?命人严查。”太子一惯带笑的脸此时丁点笑意也无。

朝阳殿有些人心里不太高兴了,太子殿下?怎么为了个西唐的皇子如此生气,就算是有人恶作剧那又没出?什么事情,干嘛要揪着不放。

这事闹得有些过,朝阳殿也没人有心思上课了,散学后,唐沁拉着郁非往回走?,郁非今天被吓着了,得给他补补才成。

长公?主原本打算叫住唐沁,可想?想?还是算了,后头有人拉了一下?她衣袖,“皇姐,我们一起走?吧。”五公?主蹦跶的跑了过来,软萌的朝着她笑。

这五公?主洛冰清也是冯婕妤的生的,与?这四皇子是一母同胞,今年才六岁,冯婕妤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四皇子的身上,对这个五公?主很少过问,虽说吃穿不愁,可母妃太过偏心,她心里都是知道的。

她性子软糯,四皇子也不爱带着她玩,倒是长公?主挺喜欢这个可爱软糯的皇妹,平日里有什么都爱带着她。

可是皇姐最近好?像不怎么理自己,就喜欢跟着西唐来的三皇子玩,难得有人喜欢的五公?主有些伤心。

长公?主带着五公?主一路往回走?,天气太热,即便打着伞也很晒,于是她专挑树荫处走?,经过御花园中远远的瞧见四皇子鬼鬼祟祟的往一处亭子走?。

“那是你?四皇兄?”

五公?主垫着脚一跳一跳的张望,那样子别提有多?搞笑,“好?像是啊,四皇兄往这边来做什么?”聚荷宫不是往这个方?向的。

“跟过去看看。”这四皇弟一肚子坏水,指不定又是想?干什么坏事。五公?主洛冰清有些不愿意,皇兄一看到她就欺负她,还老拿眼瞪她,她有些怕。

“不怕的,他要是敢欺负你?,本公?主就打死他。”

五公?主年纪虽小,却知道这话听听就好?了,当不得真的,皇兄欺负她母妃都不管,皇姐住那么远怎么管得着。

长公?主带着几?个人小心翼翼的凑近,到了凉亭不远处就停了下?来,她这个位子正好?在一片花丛后头,隐隐约约的能听得到里头的动静。

“让你?抓条有毒的蛇,你?怎么就抓了条没用的翠青蛇?”‘

“四皇子饶命,奴才原本抓的是竹叶青,也不知被哪个混蛋给奴才换了。”估摸着换去泡酒喝了。

“您再给奴才一个机会?,奴才一定给您抓条剧毒的来。”

长公?主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听到这里已经气得不行,绕过花丛直接就走?了出?去。

“好?啊,洛云崖,居然是你?干的,走?,跟本公?主去见太子哥哥,快走?。”

长公?主伸手就去拽四皇子,四皇子被突然冲出?来的人吓了一跳,等听清她说的话时更?是惊慌起来,这事绝对不能让被人知道。

“皇长姐,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干,你?放手。”他惊慌的甩开长公?主,长公?主一个不查,被甩得退后两步,险些撞到凉亭的柱子上。

“你?还敢说什么都没有干,本公?主都听到了,五公?主也听到了,冰清你?说是不是?”长公?主往后看才发现五公?主还躲在花丛后头,压根没有过来,气得朝着方?才躲的地方?又喊了一声?。

五公?主这才畏畏缩缩的从后头绕了出?来,飞快的看了四皇子一眼,见他的目光像是要吃人般的看着自己,又往长公?主身后缩了缩。

“冰清你?说说,你?方?才听到了是不是?”

“皇妹,你?说说听到了什么?”四皇子咬着牙逼问。

“你?不要吓唬她,冰清你?尽管说。”

五公?主揪着长公?主的衣角,挣扎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道:“方?才太阳太大,晒得我头晕,我没怎么听清楚。”

四皇子得意的看向长公?主,仿佛在说,你?瞧,是皇长姐听错了呢。长公?主不可置信的看向五公?主,似乎没想?到一向软萌的皇妹是这样的人,她直接将五公?主捏着的衣袖从手上拉了出?来,瞪了她一眼,眼神里头一次有了嫌恶。

五公?主委屈得不行,眼睁睁看着长公?主气呼呼的走?远了,她捏着衣角低着头局促的站在亭子里,不敢动也不敢走?。

“算你?识相,走?吧。”四皇子冷冷的瞧了她一眼。

四皇子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了,哪里想?到第二日长公?主直接在易太傅的课上告状。

易太傅才刚来,长公?主就直接站了起来:“太傅,昨日放蛇的是四皇子。”

所有人的目光头看向四皇子,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就连太子也往这边看了过来。

四皇子惊慌了一瞬,立刻镇定下?来:“皇长姐,您肯定是听错了,我没有。”反正那个奴才他都已经处理了,现在只要稳住一口咬定是长公?主听错了就好?了。

唐沁有些诧异,这事这么快就有眉目了,居然又是四皇子干的。

“昨日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本公?主亲耳听到的,五皇妹当时也听到了。”

易太傅看向五公?主,五公?主惊慌的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朝着她皇兄看一眼,吓得立马又收回目光,捏着衣角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什么都没听到。

长公?主告了这么多?年的状,头一次阴沟里翻船,高傲的性子上来,气得直接丢书朝着四皇子砸了过去。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居然说本公?主听错了,本公?主还没有耳背。还有洛冰清你?这么喜欢撒谎以后不要跟本公?主玩了。”

长公?主砸书的准头不怎么行,直接将书砸到了百里尧的脑门上,百里尧睡得正香也没注意谁丢的气得捡起书就往回砸。于是这书又砸到了别人头上,那人遭了无妄之灾很是不服气,抄起书又砸了回去,这一砸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整个朝阳殿的人开始动起手来。

唐沁拉着郁非躲得远远的,转头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长公?主,估计她也没想?到一本书引发一场斗殴吧。

斗殴的一群人其实有大部分?人是懵的,都没睡醒,稀里糊涂被人打了,就稀里糊涂打回去了。

易太傅气得胡须都快抖没了,喊了几?声?,这群血气方?刚的少年没有一个理他的。

朝阳殿的小姑娘都远远的躲在角落里观望,生怕被波及了。

“太子殿下?。”易太傅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稳稳站着的太子身上。太子殿下?面?色很平静,“天太热,让他们打,打累了自然就停了。”

易太傅:太子殿下?心性真好?!

这场群架打了半个时辰直到轩承帝得到消息赶来才结束。

见到轩承帝,长公?主立马跑过去告状,轩承帝有些头疼,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蠢。这四皇子做事也不干脆利落点,偏偏被人抓到把柄。

他私心里是不想?处理这件事的,一个敌国皇子又没死,又没残,吓唬也就吓唬了,犯得着闹到他面?前。偏生这长公?主脾气拧得很,跑到他面?前来闹。

轩承帝大发雷霆,将所有教学的太傅都喊了来,四皇子干的事情没提,倒是将这教学质量着重提了提。

东月本就是后起之国,靠兵马打天下?,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轩承帝是个有远见的皇帝,想?要东月强盛不衰学问必须跟上,他忙碌了这些年终于将东月搞成第一强国,这两年才停下?抓皇子皇女的学问。

看看这都教得什么,整日里不是这个打架就是那个闹事,今日更?过分?,皇宫大内居然打起群架来,这与?市井地痞有什么区别,说出?去都丢皇家脸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整顿整顿是不行了。

“明?日各科的太傅出?题,让他们考,考不好?重重的罚。”

于是东月皇家学院第一次举行了大型联考,唐沁被这神奇的发展给惊到了,怎么好?好?的就打起来了。

原本刚打完架还互相仇视的朝阳殿众人集体?萎了,早知道就不打架了,陛下?亲自监考,特么太恐怖了。

不行,得赶紧回去好?好?补补,明?日争取能考好?点,陛下?可是说一不二的,若是考砸了,估计吃不了得兜着走?。

皇城内外开始挑灯夜读,家里的长辈看着自己孩子如此上进,都是老怀安慰。

回去的路上郁非小脸完全皱了起来,唐沁以为他在担心考教的事情,努力的安慰他道:“考不好?没关系的,若是考得太好?东月的人该不高兴了。”

“可是考不好?会?挨罚的。”

“挨罚是一时的,考太好?会?被很多?人记恨,今后会?更?麻烦。”唐沁其实都没指望自己能考好?,考数理化她还能折腾,考诗词歌赋,策论这些的还是算了吧。

其他人都在临时抱佛脚,唐沁却在折腾她的机关小方?,无曲来的时候,她正蹲在床底下?瞧着新挖出?来的密道,机关小方?还在吭哧吭哧的工作。

“你?这挖了大半个月了,小方?不行啊?”

“不要侮辱我家小方?,小方?强着呢?”

无曲看着坑里头还在吭哧吭哧工作的机关小方?,这动作怎么瞧着与?他旁边蹲着的这个有些像,又蠢又笨的。

“万一塌了怎么办?”他表情无比嫌弃,“而且你?这挖出?来的泥要怎么处理?”

唐沁:“......”他提出?来的问题都好?实在,我竟都无言以对。

无曲嗤笑,直接坐在了桌子上,一脚踩在矮几?上:“明?日不是要考教,你?怎么不临时抱抱佛脚?”

唐沁惊讶:“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他也在朝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