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袭把自己那碗剩汤饭端过来。
白色的米饭、炒过头的青菜,再配上墨绿色的汤羹,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吃得下去。
娄桂芬的丈夫见了却满脸欣喜,“小兄弟,这多不好意思。”
“……”宋袭,“没关系,我胃口小,而且这里应该不能浪费粮食吧,你?喝了也是在帮我。”
娄桂芬的丈夫立刻把碗接了过去,张大嘴巴,几口就把碗里的饭菜连着汤一起灌了下去。
他用袖子?擦了嘴巴,“这碗我帮你洗吧。”
“不用。”宋袭笑笑,“我自己来就好。”他转身欲走,想起什么停下身回头问道,“大哥,要不下次有这种好东西,我还给你?留着?”
满足的表情消失了,男人冷着脸,上下打量着青年。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你?别多想,我不干什么。”宋袭抿了抿嘴,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和穿着白袜子?的脚丫子,“我就是想用汤跟你?换两件衣服,我这身实在不适合干活儿。”
青年那身一看?就是睡衣,修长的胳膊和腿全露在外面,脚上倒是穿了袜子?,可下面踩着一双碍事的拖鞋。
临时工们现在负责大棚还好,若是将来去花田忙活,还这么穿着,肯定要被交错的枝丫给刮伤。倒霉的话摔上一跤,磕在石头或者农具上,不死也要破个相。
娄桂芬的丈夫脸色缓和,“行?,可我不知道你?穿多大号。”
宋袭看了眼男人的身材,试探道:“我能去你?家吗,万一你?找出来的衣服我穿着不合适,可以直接换一套。”
“行?吧。”娄桂芬的丈夫也不想拿着几件破衣服跑来跑去的,“那你先把碗洗了,跟我一道回去吧。”
上次隔着远远的距离,宋袭觉得这个人冷漠木然,就连老?婆死了也是面无表情。
如今来看,他的木然似乎只针对死老?婆,在其余事情上一样保留着充沛的情感?。而从方才他与其他人的交谈来看,他和娄桂芬的感?情应该不错才对。
宋袭洗了碗出来,给欲上前的蒋夙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独自跟着男人离开了食堂。
外面的雨没有停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大了。
“这么大的雨要是一直下下去,新开的花会被打落吧。”雨声很大,宋袭忧心忡忡地冲旁边喊道。
“可不是嘛!”男人回喊,“不过没关系,咱们田里肥料足,等温室的花苗长起来,移栽过去很快就能长出新的来。”
宋袭从来不知道,以骨灰作为肥料竟然有这么大的功效。
天气的缘故,花农们只能窝在家里。兴许是屋子?里待着太无聊,不少人跑到走廊里聊天,更有甚者搬了个小桌子?出来,正在搓麻将。
如此和谐悠闲的画面下,藏着的竟然是最冷漠恶毒的人心。
宋袭目不斜视地从那些人身边经过,余光却注意着他们的动作,犯错就要被找替死鬼的规矩,应该存续很久了,不应该只有区区几个受害者。
没想到,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个。
那人个子瘦小,脸色苍白,病恹恹的。走路时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身体歪斜碰到了墙上。
大概是受到的冲击力太强,宋袭发现他的上身与下身今天错开了,好在有衣服笼罩,外人只能看见了一点洇出的鲜血,看?不见内部情况。
那人发现了来自他人的注视,他虚弱地冲宋袭抬起手:“小兄弟,能帮个忙吗?帮我把身体复一下位。”
宋袭:“……”
没看见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宋袭默念着小跑追上娄桂芬的丈夫。
男人自然也看?到了刚刚的事,嘲弄道:“怎么,吓着了?”
宋袭摇了摇头,逞强道:“还好。”
男人不会?多说什么,用钥匙打开门,邀请青年一同进去。
没了女人在家,屋子?里到处凌乱不堪。男人站在客厅里招呼了两句,便转身进房间去找衣服。
宋袭趁机四处查看,觉得这家里有些违和,他没时间多想,着急忙慌地在一个不算隐蔽的角落里,发现了两口子平日上工时携带的布袋子?。
布袋子?上沾满了泥灰尘,里面装了各种手持的种花工具,其中有一个小铁锹比起另一把更干净,把柄上绑着一根红绳子,应该是娄桂芬的。
正想拿起来看看?背面的编号,忽然响起一声责问:“谁让你乱翻我们家的东西了!”
娄桂芬的丈夫手里拿着一件卡其色长裤和一件长袖T恤,他警惕地看着宋袭,大有要把人丢出去的架势。
宋袭不慌不忙,“我的铁锹坏了,想看看?构造是什么样子的,回去好修一修。”
在常有的思?维中,做坏事被抓包肯定会?惊慌失措,心虚,这两点眼前的青年脸上都没有。
娄桂芬的丈夫收了收情绪,“哪儿坏了?”
“铁锹和把柄的连接处松少了颗螺丝。”说得跟真的似的,连宋袭自己都信了。
“哪个螺丝?”娄桂芬的丈夫把手里的衣服丢到沙发上,弯腰拿起自己那把铁锹,指着连接处的三颗螺丝问,“这个,还是这个?”
宋袭随手一指,“这个。”目光停在把柄尽头处的编号上。
男人的编号是29,如果按照208和303号房女人的编号比男人的编号小一个数来算,娄桂芬应该是28号。
今天下雨,除去逗留在食堂聊天的人,其余花农都在宿舍里。
是观察他们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宋袭想留下,又找不到借口,在连续更换了衣服的码数后,男人终于找出一套许久以前的旧衣服。
衣服破破烂烂,袖子?和裤腿都打了补丁。据娄桂芬丈夫所说,这是他当初结婚时,桂芬亲自给他做的,因?为意义非凡,他舍不得扔,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宋袭双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男人没给他机会多待,“那我送你?出去吧。”
宋袭:“……”有点突然。
那间乱糟糟的房子总给他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宋袭还不想马上离开。磨磨蹭蹭在沙发上多坐了会?儿后,他被娄桂芬的丈夫毫不留情地推出了门。
临走前,男人再次提起墨绿汤羹的事。
宋袭保证道:“你?放心,我肯定留给你?。”
“够意思小兄弟。”男人的手在青年肩上按了按,抽回时候胳膊突然抽搐了下,宋袭抢在对方关门时用胳膊顶住即将关闭的防盗门,“我好像有东西忘了拿。”
男人脸色不好,似乎心脏不舒服,一直用手按着胸|部。
宋袭问他:“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帮你叫人来?”
“不用。”男人不耐烦道,“你?落下什么了,找到赶紧走。”
宋袭从沙发上找到了故意留下的别针,“找到了。”
男人的脸色好转了些,宋袭带着疑惑再次往外走,路过厨房时候他脚下一顿,终于知道哪里违和了。
厨房干净得不像话,与乱七八糟的客厅完全是两个极端,就算是去食堂吃大锅饭,他也总要在家喝个水吧。
可是从里面的情况来看,娄桂芬的丈夫好像没有这些个需求。
宋袭忽然想起第一次跟踪208男主人的情形,女主人给做了东西,他却说不要,后来女主人没办法敲开了207的门,然后她和207的女主人一起下去一楼,找人拎了一袋子?东西回去。
再近一点,昨天去303家,他们家的橱柜里也放藏着黑色口袋。
“怎么不走了?”男人蹙眉追问,恨不得人马上离开。
“我突然口渴,想喝口水。”宋袭故意拖拖拉拉。
“你?他妈烦不烦!”男人忍不下去了,直接把人推到走廊,重重合上了门。
宋袭的脚尖抵在门框下方,木门随着男人的力量没能完全合上,与锁舌碰出一点响声后,便撞到了他的拖鞋。
他并没有立刻摸进去,而是在外面安静等了会?儿,听见娄桂芬丈夫的脚步从客厅去了其他地方。
走廊里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全都看了过来。
宋袭假装什么也没做过,抬手做出敲门的动作,随后光明正大推开门走了进去。
客厅和他离开时的样子一样,房间里似乎也没有动静。
略一思?索,他蹑手蹑脚地来到木门半阖的厨房外。
厨房门缝极小,宋袭蹲在地上,仰头往上看?。娄桂芬的丈夫正抬手从吊柜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塑料口袋。
口袋里装着一袋又一袋透明的巴掌大小的密封袋子?,袋子?里装着不知名的液体。
娄桂芬的丈夫随手拿出一个透明袋子?,拧开顶部的吸口,张嘴咕噜咕噜喝起来。他闭着眼,享受的模样在不久前宋袭刚见过,就是这个人喝他剩下的羹汤时。
袋子?里的东西对于娄桂芬的丈夫来说,比普通饭菜更诱人,更美味。
所以,这个男人也是从土里爬出来的复活者。
支撑身体运行?的脏腑是根须包裹集结而成,彻底离开花田之前,还要自己把果皮剥掉,这些与植物相似的结构,让宋袭想起以前在公园或者马路边看到过的,挂在树干上的营养液。
他们喝的,会?不会?也是这种东西?
营养液很快就被喝完了,娄桂芬的丈夫心满意足的喟叹一声,将黑色塑料袋塞回吊柜,又把喝空了的透明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
他弯下腰时顿了顿,抬眸往门缝外看?去。
兴许是多心了吧,他刚刚竟然觉得门外有人。
宋袭离开娄家,不紧不慢地经过走廊,此刻从身旁擦过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他不禁觉得发冷,胳膊上泛起了鸡皮疙瘩,将手里的烂衬衣套批在身上,眼角的余光扫过附近。
娄桂芬的死,代表着有一个人已经复活,回到了花农的队伍当中。
宋袭记得,复活初期的花农,行?动上有少许异常。可惜从旁路过的每一个人,皆是行动自如。
失望的下到三楼,心里犹豫着要找什么借口把这层楼也逛逛。
他心不在焉,前面有人也不知道,迎头直接撞了上去,险些被对面那坚硬的胸膛怼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没事吧小兄弟,我不是故意的。”
听见熟悉的声音,宋袭抬头,是韩先锋。胳膊上一紧,有人从韩先锋身后绕到了前面,握住了他的手臂。
宋袭愣愣地看着蒋夙:“你?怎么来了?”
韩先锋浑身湿透,蒋夙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如墨的黑发湿漉漉的贴在脑门上,冰冷的雨水让他的脸变得惨白,也显得嘴唇更加红润。
宋袭在娄家呆了会?儿,身上的衣服虽然是湿的,却不怎么冷。他取下衬衣盖到少年的头上,给他擦了擦头发。
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悦,“下雨天你?把小孩子带过来干什么。”
“哪是我要带他来的,明明是他自己要来找你的。”韩先锋一脸冤枉,抬手打了个响指,欣喜道,“不过碰见你?正好,我来找阿奇要膏药,你?跟我一起去。人多的话,一个吸引他注意力,一个掩护,一个能去他家找点线索。”
宋袭当即点头答应,“他住哪儿?”
韩先锋抬手一指,“306号房。”
蒋夙打了喷嚏,宋袭收回落在他人身上的视线,嘴里批评道:“我不是让你?在食堂等我吗,我很快就会?回去的。”本来还想加一句太不乖了,想想又算了。
孩子都这么大了,不再是小朋友了,得留点面子。
“你?走了很久都没有回来。”蒋夙的声音闷闷地从衣服后面传来。
宋袭将湿哒哒的衬衣拿开,卷成一团抱在怀里,“这么担心我啊。”
蒋夙抿了抿嘴,眼睛往旁边看去,“一般吧。”
“行?了,要吵嘴回去再吵,还得去找阿奇呢。”韩先锋忍不住打断,两人一个傲娇不肯承认,一个嘴欠爱逗,看?着是在斗嘴,实则腻歪歪的。
这么黏糊的兄弟情,他还是头一次见。
“我跟你?们一起。”正想睡觉就有人递来枕头,宋袭喜滋滋的跟了上去。
三楼的楼道里也有不少人在外面聊天。
宋袭满腹心神都放在过道里的人身上,在路过一个头发半白的女人时,他听见她跟对面的人说:“最近腿脚不利索,家里也没个人帮衬。”
宋袭停下,捂着嘴假装打喷嚏。
啊切一声,虽然没喷出口水,但?聊天的两个花农还是嫌弃地让到一旁。头发半白那位走路确实有些不稳,腿上软绵绵的,被另一个人扶着才能跨开步子。
“你?留下。”宋袭对蒋夙耳语,“跟上她,去她家里找找编号。”
蒋夙听话的落后一步,站到了白发女人的身边。大概是站着累了,她跟聊天的人说想回家,紧跟着就被送回了307号房间。
307号房内十分整洁,轻易就能找见摆放整齐的那套农具。
女人编号是08号。
蒋夙跟在送女人回家那人的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阿奇房门口,宋袭和韩先锋被拦在了外面。
他刚洗完澡,门被敲响的时候他手里拿着毛巾,在擦头发。拉开门,看?见是临时工,神情谨慎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舒筋活血的膏药。”韩先锋解释道,“苏大爷昨天搬了花盆,腰肌劳损,今天疼得路都走不了了。”
阿奇在三人脸上梭巡一圈,往后让了让,“在门口等着,我去找找。”
警戒的态度让宋袭不禁怀疑,他会?不会?真的藏着什么秘密,探索秘密的最好办法,自然是靠近秘密。
刚一抬脚,手腕被拽了一下。
是蒋夙回来了,“她的号码是08号。”
宋袭心跳加速,这么一来就能对上了。
303号的男主人是36号,寸头是6号,相同的数字是6,死亡方式是被风扇切割。
新回来的白发女人是08号,她应该就是找了28号的娄桂芬当了替死鬼,相同数字是8,死亡方式是被锄刃砸中头顶。
由蒋夙发现的,208的男主人编号为44,死亡方式的编号为4,方式为呛水。
如此一来,一定还有1、2、3、5、7、9、10个死亡号码。
不要对号入座,难道是指的不要对应这十种死亡方式?
可临时工这边明明有9个人。
如果按照全军覆没来算,两两相对,应该还余下一种死亡方式。
多出来的死亡方式,会?不会?就是出去的方法?
待阿奇转身回到里间,宋袭立刻拉着蒋夙钻了进去,藏到窗帘后面躲起来。
阿奇家里的膏药放在卧室的床头柜里,他取了东西出来,困惑地看着韩先锋,“其余两个人呢?”
韩先锋面不改色道,“宋袭说他们俩想上厕所,先走了。”
阿奇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找不出问题,淡淡的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将韩先锋挡在门外。
看?着冷色调的防盗门,韩先锋额头上滚过一滴冷汗,默默祈祷着,两人千万不要被发现。当然,宋袭最好是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屋子?里,宋袭跟蒋夙挤成一团,坐在窗帘后的飘窗上。
背后的玻璃是可以保护隐私的磨砂质地,不会?有倒影,他拉开一点窗帘,透过缝隙看?出去,阿奇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上的节目依旧是枯燥的养花种植。
阿奇看?得专心致志,没有发觉屋子?里多了两个人。片刻后,他起身去厨房的柜子?里,翻了一袋零食出来。
宋袭仔细一看?,是薯片。
他不是易胖体质,生活里不用刻意地控制饮食摄入,一切以健康为主。
若是平时,他对这种东西一点兴趣没有,可自从来了花卉园,每天吃的东西清汤寡水,眼下闻着薯片的香味,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出来。
蒋夙盘腿坐在一旁,抬手碰了下青年滚动的喉结。
宋袭吓了一跳,差点喊出声来。
他用力瞪了蒋夙一眼,用口型警告他老?实点,不许乱动。
宿舍楼里的电视多半是收不到其他节目,养花节目在半小时后就结束了,广告时间,是王总的演说致辞,大致内容是我们要做一个能力上绝对优秀的人,品格上绝对高尚的人,不能犯错,不能败坏德行。
宋袭一直觉得,王总这个人有毒,就像传|销一样给大家洗脑。花农和临时工犯了错就得死,那王总自己呢?他是凡人不是圣人,他就不会?犯错吗?
思?索间,广告结束,电视上又重新播放起养花节目。
宋袭:“……”
晚上十点,宿舍楼灯灭了。阿奇仰头看?了眼电灯,起身关掉电视,进屋睡觉。
宋袭跟蒋夙两人在飘窗上又坐了很久,终于从窗帘后走了出去。
眼睛在适应光线后,勉强可见一些家具的轮廓。
蒋夙看?见宋袭从裤兜里取出了进门前,从韩先锋那里拿来的手机。木屋里不能充电,韩先锋也没带充电线,为了保存电量,他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宋袭按下电源键开机,等待的过程中总忍不住看向?阿奇的卧室。
蒋夙蹲在他旁边低声说:“有我在,他不会?发现我们的。”
宋袭点点头,捏着手机的掌心一直在出汗。他吁了口气,嘴唇贴到少年耳边,用气音说:“阿奇特意记录了我们的编号,这应该不是他的突发行?为,等下我们好好找找,他这里有没有其他记录花农编号的本子。”
九个人都特意用本子记录,整个花卉园有五十来个人,没道理?阿奇就能不靠笔杆子?,全靠脑子?把他们记下来。
倘若真有,上面应该会同记录临时工的小本子一样,除了编号,还会?有对应的人脸。
知道了这些信息,他们可以用余下的时间分工观察。
从花农中的日常表现判断他们大致的死亡方式。
“这一次的出口,应该和死亡有关,”宋袭的计划是,“只要找出具体有哪十种死亡方式,排除与我们编号相对的9种死亡,剩下的第10种应该就是我们的出路。”
在这里,死了就是死了。
对身体造成巨大破坏的死亡方式肯定不行?,最后一种死亡方式很大可能不会?对肉|体造成损伤,但?能让人有濒死感。
蒋夙伸手握住青年的手,“嗯,听你的。”
少年的手很暖,宋袭被湿衣服冻得冰凉的手开始回温,拽着蒋夙往电视柜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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