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就是县里给王家看门护院的那个黎大壮。”

“我娘是不是和我有仇?她是不是想要害死我啊!”

赵福星闻言险些哭出来,他家是县城里的老户,自然知道王家。他们赵家在县城也就属于中等人家,王家却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家财万贯。

就雇了很多看家护院的长工,黎大壮是其中最出名的,身手了得,打跑了很多到王家盗窃的小偷,吓的县城里的宵小之辈,再也不敢打王家的主意。

此时,赵福星也想溜走,却被憨直的青山紧紧拉住:“少爷,你还没有祭拜祠堂呐。”

赵福星一脸的不情愿,使劲往后撑,黎春有点奇怪的看着他,赵福星脸上的神情实在是太复杂,一向自诩聪明的黎春都看不穿。

他满脸的恼怒愤慨,又懊恼又沮丧,好似要被拉去砍头一样,拼命的挣扎。

黎春纳闷的问道:“祭拜祠堂有什么讲究吗?”

看在她刚才解围的份上,老柳头好心的给她解释道:“祭拜祠堂,就是要告诉祖先,你们已经成亲结婚,以后就是夫妻了,谁也不能再拆开你们。”

老柳头以为黎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如今能嫁到赵家,自然想赶紧祭拜祠堂,早日定下了名分,赵家少奶奶这个头衔就跑不掉了,所以好心的给黎春解释,却不知黎春并不想嫁到赵家,一点都不想。

黎春闻言立刻就明白赵福星为什么这么抗拒了,她实在后悔刚才怎么没听他的话离开,但柳家父子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她只能强笑道:“那个我……我肚子疼。”说完就想溜。

却被老柳头一把拉住,好心的劝道:“丫头,不管怎样你都要忍一忍,只要拜了祖先,你一辈子就有指望了,现在怎样都要忍一下。”

他丝毫也没怀疑黎春说谎,毕竟能嫁入赵家,是多少姑娘都求之不得的。还真以为黎春身体不舒服,但为了她考虑,说完就拉着黎春往祠堂里面走。

黎春很想把他撂倒,然后跑掉,但是看老柳头一把年纪,而且他是为了自己好,她怎么好意思动手打他。

就靠近被青山拉着的赵福星低声道:“我们把他们打趴下,然后逃跑行不行。”

青山父子为人赤诚,黎春不好意思动手,就想拉着赵福星做垫背,要是他出手了,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可赵福星刚刚还是一副要死不活,拼命抗拒的样子,现在见黎春也一副想要逃跑的样子,他顿时就不爽了。

他都没嫌弃这个死丫头,她竟然还敢嫌弃自己,就瞪了她一眼道:“你说呐。”

即便他们现在把青山父子打趴下,成功脱逃,可黎家他们不能去了,赵家也回不去,如果被抓到,还是要来祭拜祠堂,不过是早晚的事。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赵福星索性伸手拉住了黎春,快步走进了祠堂。

祠堂正屋供奉着赵家的列祖列宗,几十个牌位,排列的整整齐齐的,香案上还供奉着香火。

走到近前,赵福星就拉着黎春一起,在香案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毫不犹豫的磕头跪拜。

赵福星一反常态,青山还以为他又耍什么幺蛾子,一直紧紧地盯着他。黎春也一脸惊讶,这个赵福星刚刚明明还抗拒的要死,怎么一转眼就乖乖的顺从了呐。

赵福星见她不动,就伸手按住了她的头,黎春还没想通是怎么回事,就被赵福星按着磕了三个头,就算是礼成了。

青山父子一脸欣慰,赵福星却是一脸苦大仇深,但还是开口说道:“好了,已经祭拜过祖先了,现在赶紧去黎春家吧。”

他们一起往外走,老柳头要继续留在村里看门,青山和他们一起去黎家沟,走在路上,黎春忍不住问道:“哎,刚才你还要死要活的不肯祭拜祠堂,怎么转眼间就同意了呐?”

赵福星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颇有些恼怒她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全县城的人都知道了,要是我反悔,你爷爷打上门去该怎么办?”

黎春郁闷,有个厉害的爷爷,也不全都是好处啊。但现在木已成舟,她也没办法,她只希望尽快找到那面该死的古镜,然后赶紧回去。

可是她没办法回去,只能先回到了黎家,王敏没想到黎春能够回门,毕竟赵家和他们家天壤之别,即便是赵家通情达理,不会瞧不起他们,但赵福星在病中,也不会屈尊降贵的来自己家。

但王敏心里还是有些期盼的,毕竟黎春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她,现在小小年纪就嫁了人,还是那样的大户人家,王敏很是担心,一早就守在村口翘首以盼。

刘娣和黎桃下地干活,经过村口,看见王敏焦急的在村口走来走去,只是讥讽的冷笑一声,忙着下地也没说什么。

可是等到快中午,她们从地里回来,看见王敏还是焦急的守在村口,就忍不住走了过来,黎桃讥讽的看着王敏道:“二婶,你就别等了,大春是不会回来的。”

见王敏并不理睬,就接道:“如果赵家的少爷没醒,大春恐怕连命都没了,怎么还能回门。就算他醒了,也不会来的,那位福星少爷可是出了名的纨绔,怎么会看得上大春那个不中用的东西。”

王敏虽然性子懦弱了些,但骂她可以,诅咒自己的闺女,她就忍不住了,恼怒的瞪着黎桃道:“你和大春好歹也是姐妹,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刘娣见王敏竟然敢数落黎桃,顿时就怒了:“桃子说的不对吗?你干嘛要训她,大春肯定是回不来了,杵到村口丢人现眼的,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回去干活去。”

王敏本来就担心,现在再听她们都这样说,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大声叫道:“大春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也是你害的,你明明知道赵家的少爷不行了,还非要把大春嫁过去,你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有你这么当奶奶的吗?”

见王敏竟然敢指责自己,刘娣更生气了,冲上前就要去打她,一边高高地扬起手,一边骂道:“你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竟然敢和我顶嘴……”

王敏不敢躲,但路过的乡亲们却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个刘娣狠心的把黎春推到了火坑里,现在还要打她苦命的娘,实在是有点过分。

连他们这些外人也看不下去,就上前劝阻:“刘大娘,大春这个时候还没回来,王嫂子难免担心自己的闺女,话说的重了些,你就别生气了,还是好好的劝劝她吧。”

“有什么好劝的,就算大春死了,她还有两个闺女呐。都是不中用的赔钱货,死一个少一个,走走走,你们都走开,别管我们家的闲事。”

各家都有难念的经,再说刘娣是个不讲理的,经常倚老卖老的欺负别人,乡亲们也不愿意和她起争执,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让开,准备回家。

见众人让开,刘娣就准备去揪王敏的头发,这个儿媳妇,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一下,给她点颜色看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和自己犟嘴。

可是刚刚还满脸是泪,怯弱的不敢躲避的王敏,忽然用力推开了她,两眼放光的向前跑了过去,一边惊喜的叫道:“大春,你……你回来了。”

众人急着回家,都面朝着村子的方向,只有王敏一直期盼的看着村口的方向,所以只有她一人发现黎春一行人。

乡下都是土路,又刚下过雨,路面坑坑洼洼的,黄包车颠簸的很,他们就没有坐车,步行走了过来,黄包车上堆满了东西,跟在他们身后。

快走到村口的时候,黎春就开始发愁,她被送到赵家时一直昏迷不醒,根本就不认识路。

要是进了村,他们让自己带路可怎么办,要是她连自己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正发愁间,却见王敏在村口迎接,黎春很是高兴,终于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也高兴的走上前。

王敏看见她,就迎上来一把抱住,不过是短短三天的时间,她却好似过了很长时间一样煎熬,生怕自己的闺女有个好歹。

现在见黎春安然无恙,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但也紧紧抱着黎春不愿意撒手,生怕自己一松手,黎春就消失不见一样。

黎春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根本就没有感受过母爱的存在。现在被王敏紧紧抱在温暖的怀中,不禁也有点感动,回抱住王敏消瘦的身体,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娘,你不用担心,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也不知是黎春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王敏终于想起旁边还有别的人,就放开了手,却发现刚刚还很热闹的村口,此时却静悄悄的。

她抬眼看去,就见众人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黎春的身后,有的看着黄包车上满满的东西发呆,有的却是看着赵福星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