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罗琦兰的愤怒

“啊!”

一声惨叫划破罗家庄园安静的清晨。萧染白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鞋子也来不及穿,撞开门,赤着脚跑到院子里。

宵儿坐倒在地上,双手蹭地连连向后爬,大眼睛瞪着打开房门的西房,五官扭曲,惊骇欲死。

萧染白抢到房间前,探头一看,西房里和她昨晚离开时比没有变化,桌子是桌子,床是床,干干净净正正常常,也不知道宵儿看见什么,竟被吓到失态。

“夫,夫人,别,别过去!”宵儿牙齿打颤:“血……全是血!”

“没有血啊,你……”萧染白一顿,急切问道:“血?你看见的血是什么样子?”

宵儿已经说不出话,先点头又摇头,眼泪横流。

萧染白安慰说:“没事,房间里现在很干净,一滴血也没有。你别怕,把看见的景象向我描述一下,也许是错觉呢。”

宵儿还没从惊吓里缓过神,小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院门先是被敲响两声,随即几个女佣推门进来,皱着眉打量坐在地上的宵儿和站在她身边睡衣单薄的萧染白。

宵儿看见来人,惊上加惊,神志却陡然恢复,慌张站起来,拿手背抹掉眼泪,小声急切说:“不好了!夫人,快去把鞋子穿上,睡衣也赶快换掉。”

萧染白直觉女佣来意不善,嘀咕着:“这也犯规矩了?”依言进到自己房中,挑出件墨绿裙子穿上,踩着棕色小皮鞋,顺便梳一梳头发,打扮整齐后重新出屋。

这一会工夫,院子里又多了几个暗蓝长裙的女佣,打头的女人萧染白认识,是那个送她来罗家庄园的年长女佣。

宵儿低着头站在年长女佣面前,另一个女佣正在描述说:“戒姨,我们方才在自己院子里做活,听见宵儿尖叫,声音甚是响亮,过来探查,发现她不光尖叫,而且坐在院子当中,行为极其不雅。”

戒姨肃穆道:“宵儿,你可知错?两罪并罚,杖二十!”

萧染白大吃一惊:“真的要打她二十下?不过是喊了一声,算什么大罪!”

宵儿吓得连忙冲萧染白悄悄摆手,戒姨抬起厚重的眼皮,盯着萧染白,生硬地问:“四夫人,你方才在屋内做什么?”

那个女佣立即说:“四夫人在小人进门时,正站在院子里,穿着睡衣光着脚。”

她没敢添油加醋,只把看见的情景略一形容,戒姨心里就有数了:“请天轩少爷过来。”

罗天轩来得出乎意料地快。他没有看萧染白,听完戒姨低声汇报后,轻描淡写地做下决定:“哦,那就将四夫人禁足一日。”

戒姨眼皮一颤,似乎不甚赞同。罗天轩说:“她尚没有度过七日,先这样吧。还有,不许质疑我的决定。”

戒姨弯腰行礼:“小人有错,小人明白了,这就安排下去。”

罗天轩这才偏过头,对气鼓鼓的萧染白稍稍挑眉。萧染白读懂他的戏谑之意:“知道我前面几次对你多么宽容了吧?你终究要靠我的恩赐才能逃过惩罚。”

萧染白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过一会,她更气了。

裁决既下,戒姨通知各房女佣,将几位夫人小姐请到一处空地旁,在空地当中放上一条长凳,让宵儿趴在上面,当众打给大家看。

两个女佣提着一人高的木板,在宵儿身边左右站好,向罗天轩行礼后,抡起木板,一下下砸在宵儿腰上腿上,打得宵儿惨叫不绝。

萧染白拳头紧紧握起,强迫自己将视线从痛苦哀嚎的宵儿身上移开。她看见围观的女人们中,除了被小柔小福搀扶而来的罗余霞以手遮眼,和她旁边难掩兴奋的罗琦兰外,其他人均麻木着一张脸,就像女佣打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团棉花。

二十大板极快又极慢地打完,萧染白松开手,觉得脑神经在突突跳动地疼着。戒姨走到奄奄一息的宵儿身旁,声音冷硬如生铁撞击:“请诸位以此为戒。”

“四夫人衣冠不整,另罚禁足一日。”

别人闻言尚可,罗琦兰却是一怔,原本愉快的表情褪去,尖着嗓子叫道:“她在哪里衣冠不整?穿了什么?怎么才罚她禁足一日?”

罗天轩站在人群稍后的位置,懒洋洋道:“是我决定的,你有异议?”

罗琦兰行礼:“不敢有异议。”

罗天轩皮笑肉不笑:“我看你很不服气,心里异议大了。”

罗琦兰一下慌了:“没有没有,哥哥,我不敢……”

戒姨已走到罗琦兰面前,道声:“这是家规,请小姐记好了!”抬手一巴掌扇在罗琦兰脸上,声音清脆,打得罗琦兰头一歪,半张脸登时红肿起来。

萧染白倒吸一口气,心里翻来覆去就两个字来形容今早发生的事情:“变态!”

她想过去扶宵儿,一个矮小少女走过来拦住她:“小人叫暮儿。由小人伺候您,这些肮脏事儿,您别碰手,交给下人们处理。”

萧染白看着两个女佣将昏迷不醒的宵儿拖走,人们平静地搬凳子打扫地面,第一次有了无话可说的时候。她转过身,又见罗琦兰捂着脸,正睁着一双泪眼怨恨地瞪着自己。

暮儿扶着萧染白,半强迫地将她拉回房间,把门一关:“四夫人,直到明日此时,您不得出屋,想方便就在尿壶里解决,一日三餐由小人送到房内。”

禁闭一天比起那些伤筋动骨的惩罚轻巧太多,罗天轩显然是刻意偏袒,萧染白认他的人情,知道自己侥幸逃过一劫,心里却无论如何舒服不起来。

“宵儿只是喊叫了一声,她们居然不问缘由动手打人!”

“我穿着睡衣在自己院子里走动,又有什么过错呢?”

“变态的规矩,变态的家族!”

萧染白愠怒与担忧纠缠在一起,心里异常烦躁,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过了没一会,门又打开,是暮儿送早饭进来。

暮儿寡言少语,不能想象她为罗余霞讲故事的样子。她送来午饭,行礼后便要默默退出房间,萧染白叫住暮儿:“等等,有没有医生给宵儿疗伤?她被安置在哪里休息?”

夫人发问,又是这种简单问题,女佣不能不应声。暮儿死板地回答:“有。在西院第二排小房的第五个房间。”

“这里可以打人,那可以打出人命吗?”

“可以,但执行处死的家规前需要先向官府申请审批。现在政策缩紧,在小人进罗家前听说至少有五六年不曾通过批准。”

萧染白点点头:“我知道了。今晚是你陪我过夜吧,记得准备一些安神香,我要靠它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