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多识广的叶棠棠,见小皇帝凤眸灼灼,眼神中满满的春心萌动,脸上就?差没写上四个大字,我想亲你,不对,应该是五个大字,我??想亲你。
她?心里暗笑,小皇帝虽说聪慧过人,这会子却?像个青涩少年,还和她?玩起了耍心机和躲猫猫,真是有意思,不过小皇帝年轻又好看?,这叫有情趣,换成中年大叔,那可就?是油腻。
叶棠棠是个滑头,这亲吻呢,既要有情趣也要有进退,若是被小皇帝轻易亲上,就?算是白月光,亲多了也会变成白饭粒,狼吞虎咽没了胃口?,可若是没有亲上,让年轻气盛的小皇帝光靠想象来维持她?的人设?自然也不行。
这似亲非亲想亲未亲的临界状态,既要勾引又让小皇帝捉摸不透。
她?心里打定主意,故意装作懵懵懂懂的样子,嫣红的唇微张,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诱人采撷。
玄烨哪里猜得到叶棠棠心里的鬼主意,见她?傻傻的可爱模样,心中暗自得意棠棠上当了,水汪汪的杏眼含着关心,红艳艳的桃花唇越靠越近,再也忍不住心中情丝眷眷,低头吻了上去。
不过是蜻蜓?水间,她?的唇柔软芬香,像是月下亲吻盛开的海棠花,又像是浅尝香柔软糯的桂花糕,让他欲罢不能,想将?她?揉碎在?自己?怀里,完完全全拥有。
距离极近,两人灼热的呼吸缠在?一起,鼻尖处传来阵阵幽香,如兰似馨,是泠泠的冷香,玄烨不由?恍惚起来,少女忽明忽暗如猫一般的眸子,长长的眼睫颤如蝶翼。
玄烨伸手想勾住那纤细的腰肢,让两人贴得更紧一些,再紧一些,直到她?融在?他的怀里,他浑身发烫,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舒服一些。
猝不及防,身体被猛然推开,唇上柔软香甜的感觉消失了,鼻尖的冷香也消失了,眼前姑娘清冷的目光,犹如湖畔拂来的冷风,让他瞬间回神。
“棠棠,我……”玄烨欲言又止。
叶棠棠心里盘算着利益最?大化,这个时候她?应该眸中有泪,唇边带着一抹嘲讽,声?音呢,就?让它?冷然如风吹幽谷又如雪落寒川,生气和伤心的结合体,该说什么话?她?都已经打好腹稿。
“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蘋蘩,佟公子,我虽是被逼为婢,却?不是轻薄之人,若是您只想取乐,还请您歇了心思,我的命是您救的,还给?您便?是,质本洁来还洁去。”
叶棠棠觉得这句话?说得挺带感,还引用红楼中一句话?,明着说自己?重规矩,暗里也开始上激将?法,隐晦提醒她?的身份,请小皇帝尽快弄出她?的卖身契。
只是,生活中有无数的意外~
叶棠棠推开小皇帝的时候,练武之人胸膛如铁硬,她?不由?后退一步,还未稳住身体,偏生踩到长长的衣裙,顿时整个人往前倾倒,像极了投怀送抱。
小皇帝反应出奇敏捷,早已伸手一捞,勾住她?的腰肢,拉进怀里,动作一气呵成,似乎演练许久。
他身材挺拔,叶棠棠堪堪到他的胸前,两人抱得极紧,就?像是两股麦芽糖,扭在?一起,甜甜蜜蜜牢不可分。
玄烨被推开后,先是一怔,而后莫名?温玉软香抱满怀,又是一喜。
这大起大落间,让他心绪澎湃,他紧紧勾住叶棠棠纤细的腰身,垂下眸子,望着那张如花娇颜,菱唇嫣红,心神一荡,不管不顾又吻了下去。
叶棠棠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小皇帝微凉的唇吻住,只能暗暗跺脚,这运气大写的背。
与刚才的浅尝辄止不同,小皇帝的吻青涩中又带着霸道,他乌黑的凤眸定定望着她?,眼中是满满的欢喜与晦暗深沉,似乎她?是他最?珍爱的明珠,藏在?心底深处的明珠。
叶棠棠心里呜呼哀哉为自己??蜡,她?好不容易树立的白月光人设,被小皇帝这般亲的不亦乐乎,还有个毛线的神秘感,比起黏在?衣衫上的白饭粒还不如,简直就?是踩在?脚底的白饭粒。
气急败坏的推开小皇帝,叶棠棠紧握双拳,恶狠狠的瞪着小皇帝,“亲够了没?”
玄烨见小姑娘秀目圆睁,像极了宫里养的炸毛猫,笑得前俯后仰,他从未见过叶棠棠这般模样,只觉得她?可爱至极,正色道,“怎么可能够?我的棠棠。”
玄烨眸色深深望着叶棠棠嗔怒的样子,尤其是那略微红肿的唇,忍不住伸出手指,轻抚她?的唇,柔声?道,“是我不知轻重了,不过……”
小皇帝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不过是你先扑到我的怀里,既然有美人投怀送抱,我若是不满足她?,美人怨我,怎么办?”
这人怎么自我感觉这么好?叶棠棠心里呵呵,懒得解释,默默翻了个白眼。
玄烨心情极好,笑着握住叶棠棠白皙细滑的手,凤目黑白分明,唇畔带着满足的笑,此时的小皇帝与寻常少年并无分别,心上人的一颦一笑,甚至简单的一句话?,在?他们看?来,都是心底深处最?大的秘密。
“棠棠,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见到一定喜欢。”
小皇帝牵住她?的手,往马车旁边信步走去,一边走一边回眸望着她?,眉眼间似乎闪耀着朝阳,灿然明丽。
其实小皇帝挺好看?的,少年秀气,清朗俊雅,尤其是又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些怪,怪可爱的。
两人上了马车,叶棠棠不由?问道,“你带我去哪里啊?”小皇帝扬眉得意一笑,“保密。”
不一会功夫,马车停在?一座院门前,小皇帝拉住叶棠棠下了马车,指着宅子道,“棠棠,你说想住在?清幽僻静的宅子里,这座曲院风荷送给?你,如何?”
叶棠棠一时之间眼珠都转不动,僻静?开什么玩笑,极目远眺,能望见紫禁城的房顶,套用现?代术语,是坐落在?二环以内,间隔近的,她?前脚背着包袱滚出门,小皇帝后脚登上层楼,都能望见她?逃到哪里。
玄烨牵住她?的手,走进院里,四处打量,赵昌果然动作麻利,不过一天时间,已经将?园子布置得富丽堂皇雅致不俗,暗中??头,棠棠一定??喜欢。
“棠棠,这是你的书房,我知道你喜欢习字,以后我们一起在?这里练习书法,可好?”
“棠棠,你喜欢的古董,我都命人买下,还有院子里,我命人种满了海棠花。”
“还有这个湖,里面种满荷叶,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棠棠,你剥莲子给?我吃好不好?”
赵昌前头引路,玄烨凤眸含笑,将?每一处细细道来,他心里爱极眼前这个少女,其中带了许多自己?的臆想,设想每一处的旖旎,似乎那美好的场景就?在?眼前,只有他和棠棠,两情??悦浓情蜜意,只羡鸳鸯不羡仙。
叶棠棠几乎听呆了,她?从未想过,小皇帝居然对她?这般上心,星眸微转,见小皇帝一脸神往,望着她?的眸子温柔似水,情意缠绵,心里突然一慌。
她?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她?只想着如何勾引小皇帝,让他能为自己?所用,帮助自己?偷出卖身契,而后立刻溜之大吉,可是她?忘记一个问题。
小皇帝情根深种,越陷越深,他这般不顾一切喜欢自己?,若是以后得不到她?,会如何办?他是天子,是一怒之下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天子,万一他恼羞成怒,杀了自己?或者打入天牢?
还有更大的可能,把她?囚禁在?宫里,这比死还可怕,她?不敢再去想。
“棠棠。”小皇帝柔声?唤着她?的名?字,叶棠棠吓得手一抖,差?甩在?小皇帝脸上,见小皇帝一脸讶然,讪讪道,“云熙,你对我这么好,我??开心。”
叶棠棠觉得还是混过去眼前的难关,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伸手牵着小皇帝的衣袖,晶亮杏眸闪着欣喜的光芒,“云熙,谢谢你,不过这么大的宅院,我一个人住不习惯,还是换一个吧。”
她?一个要跑路的人,就?不用暴殄天物了吧,再说了,那么多古董什么的,带不走又卖不掉,流亡在?外,银票才是正道。
玄烨见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更加喜欢她?的淡定从容,伸手轻抚她?的秀发,“怎么会一个人,还有我呢?”
他神色正经,眸色认真,“棠棠,我是真心喜欢你,我想娶你。”
有句话?怎么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就?像她?在?潘家园卖古董,自然是什么好听说什么,但也是听听作数,否则可就?把上周的青铜器当西周的买了。
见叶棠棠似笑非笑,神情略带嘲讽,玄烨叹息一声?,“棠棠,我说得话?都是真的,我不会欺骗你。”
玄烨心中爱极了这朵海棠,心心念念便?是想接她?入宫,做他的皇贵妃。
他想过娶她?为妻,只是他毕竟是心怀社稷之人,如今朝中的情形不容他任性,也不能任性,如果他自身难保,谁来保护祖母和棠棠,他知道自己?的皇后一定是政治联姻,也是祖母定下,平衡朝政。
他无法改变,任谁在?这个位子上,都需要为了皇权做出牺牲,他也不例外,但是他会把所有的宠爱都给?棠棠,这个走进他的心里,凝结他所有爱恋的人,这份热烈的爱,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
不会欺骗她??现?在?最?大的身份谎言还没拆穿,小皇帝也真好意思说出口?,叶棠棠敏锐的抓住小皇帝话?中破绽,眼神一亮,真是瞌睡有人送来枕头。
她?正愁以后如何平平安安摆脱小皇帝,没想到小皇帝居然就?给?她?送来了杀手锏。
叶棠棠心中高兴,杏眸弯成月牙,挽住小皇帝胳膊,甜甜一笑,伸出小手指勾住玄烨的小手指。
“好,说定了,你不许骗我,你若是骗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你也不许再理我,我们从此就?不再见面,你若是真诚待我,我就?嫁给?你,此后不离不弃。”
说完轻轻晃悠小手指,“拉勾,一言为定。”
心里几乎笑到抽筋,送上门来让她?挖坑啊,她?也不好推辞,天子一诺,一言九鼎,决不能反悔,这波操作稳了。
玄烨再聪慧,也猜不到叶棠棠肚子里弯弯绕绕,被她?勾住小手指,望着她?如波杏眸,心驰神遥。
棠棠从未主动这样对待他,或许是他的真心终于打动她?,沉浸在?一片春心终有痕的喜悦中,笑着晃晃手指,凤眸笼着烟云般墨染,黑如琉璃,“一言为定。”
玄烨心中欢喜,拉着叶棠棠又在?曲院风荷里逛来逛去,将?那些叶棠棠喜欢之物一一指给?她?看?,恨不得将?全天下她?喜欢的东西都捧到她?眼前,只要她?能抿唇一笑,他就?心满意足。
大抵这就?是帝王宠爱吧,玄烨觉得他有些明白玛法的想法,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有人与他一起分享寻常人的喜怒哀乐,明白他的心中所思,仅仅将?他看?做喜欢的人,崇拜他顾念他,他又怎会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又想到刚才那个销魂蚀骨食髓知味的吻,忍不住转眸望向叶棠棠嫣红的唇,心神又是一荡,忙敛了心思,清咳一声?,“棠棠,你看?那湖里的莲田多美,难怪这里被称为曲院风荷。”
“风生绿叶聚,波动紫茎开。”
叶棠棠不禁念道,这个湖确实美丽,只可惜被圈在?这个院里,触目所及,只有养在?湖里的荷田芙蕖,菟丝花一般,若是有那青山石,斜阳晖,波上寒烟翠,才不负这良辰美景。
“含花复含实,正待佳人来。”玄烨笑着接上下一句,“有佳人赏花,才有这良辰美景不虚设。
道不同不??为谋吧,叶棠棠觉得自己?想自由?翱翔,天空四海为家,这位却?想的是如何养金丝雀。
这就???无趣~
“云熙,我有些倦了,送我回去吧。”叶棠棠故意打了个哈欠,秀气的眼角含着晶莹,显然是乏了。
玄烨有些好笑,他的棠棠就?是一朵娇弱的海棠,时刻需要他呵护,偏生还又倔强又倨傲,笑着为她?披上一件披风,柔声?道,“我送你回去。”
叶棠棠回到院里,折腾了一天,她?真的有些疲倦,也未吃晚饭,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天色已亮。
守在?门外的嬷嬷见她?醒来,忙端水为她?洗漱一番,低声?道,“姑娘,三公子来了,在?院里等了一会。”
叶棠棠一时未反应过来,哪个三公子?突然一怔,难道是三阿哥玄烨?可是他怎么会吐露身份?
嬷嬷见她?一脸茫然,提醒道,“中堂大人的三公子,法那公子。”
叶棠棠反应过来,原来是那个满满书卷气的宅院前主人,笑着道,“原来是三公子,有失远迎,是我的不是了,还是先用早饭吧。”
嬷嬷咧咧嘴,无语,只能命人为叶晚晚端来早饭,看?她?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用完,方才去了厅里。
法那正坐在?厅里品茶,一身月白色锦衣,被他穿出秀逸如松清雅如玉的感觉,温和的深褐色眼眸,笑着望向她?,如一汪大海,包容万象。
“见过公子。”叶棠棠低声?道了个万福,心中暗道法那怎么来了?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
*
原来昨日法那走出院门,门外早已停着一辆鳌府马车,管事谄媚的打开车帘,“三公子请,中堂大人早就?等着您,这两年您一直没回京城,中堂大人十分挂念公子。”
法那淡淡一笑,眼神落寞疏离,“阿玛挂念我?权势才是他最?挂念的吧。”
管事觉得三公子这话?也没错,中堂大人这几年对权势越发依恋,不过男人嘛,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浪不动的老男人,银子美人达到一定量,谁还惦记这些,当然是权势令人沉醉。
“公子,您多虑了,中堂大人整日惦记您。”管事?头哈腰道,催着小厮们赶快赶车。
??快,法那回到久违的中堂府中,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他随着管事还未走到内厅,就?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影立在?院子中央,正瞪着自己?。
“我可不是来迎你这个逆子,只是厅里太闷,我出来透透气。”
法那见阿玛比之两年前又苍老许多,发间银丝更多,父子连心,闹别扭是一回事,血脉??连又是一回事,不禁心里一酸,“阿玛,儿子不孝,让阿玛担心了。”
鳌拜见这个久违的儿子,秀气的五官和心爱的女人越来越像,几乎如出一辙,心中一阵酸涩,她?去世得早,是他心里不能触及的痛。
只是他向来嘴硬,不肯说些好话?,冷哼一声?,“说什么屁话?,你能回来就?好,以后不许出去,否则老子打断你的腿,我命人摆了酒宴,走吧。”
鳌拜虽然有许多女人,多如牛毛,但是对法那的额娘却?一直??喜欢,法那自小聪慧,博学多才,鳌拜是个粗人,但是对于读书人也是暗暗羡慕,因此这个儿子深得他的喜欢。
法那??头,随着阿玛去了前厅的花园,那里早已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宴,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父子二人边吃边聊,鳌拜问了法那这两年究竟去了哪里,法那告知阿玛,他离开京城后,去了盛京,而后就?天南地北随遇而安,鳌拜心疼,又絮絮叨叨骂了几句。
瞪着鹰眼,故作凶狠,鳌拜重重咳了一声?,粗眉皱成川字。
“回来就?不要走了,阿玛给?你在?翰林院弄个官职,做你喜欢做的事情,阿玛不会再逼你做什么。”
法那低头不语,良久问道,“阿玛,儿子那间书斋住的是何人?”
鳌拜知道他去了书斋,笑着捶了他一拳,“怎么臭小子喜欢那个叶氏?那你可别想,她?是……”鳌拜想了想,有所隐瞒,“是佟公子喜欢的人。”
又把事情讲了一遍,当然隐去自己?的丑事,只说佟公子看?中叶氏,自己?暂时安置,早晚要送到佟府中。
法那自然知道佟家,当今天子的母家,难怪阿玛为了拉拢佟公子,做出这事,他和佟家并不算太熟悉,并不清楚佟家小公子如何,只是那位佟老太太他是知道的,和太皇太后关系匪浅,也是当今皇上的外祖母。
“原来是佟家的公子,阿玛,我见叶姑娘知书识礼,谈吐不凡,怎么会被卖入中堂府邸?”
这件事情,鳌拜事后也想过,询问过那名?包衣以及镶黄旗的众人,无人知道叶氏的来历,只知道是被一个操着江南口?音的年轻读书人所卖,鳌拜后来懒得去查探,这事也就?过去了。
此时见法那问起,就?一一告诉他,只是自己?这个儿子为何会对叶氏的事情上心?
他怀疑的问道,“法那,你对叶氏的事情这般上心,莫不是真的喜欢她??本来这小玩意赏给?你也就?罢了,只是这会子我要派大用处,可就?不能给?你了。”
法那十分好奇,皱眉问道,“什么大用处?”
鳌拜对这个儿子十分喜欢,见他回心转意回到京城,回到自己?身边,更是喜欢,也就?不隐瞒,只是小皇帝的事情,他还是隐瞒着。
“哈依已满十四岁,快要及笄,眼看?着要许配人家,如今她?参加宫里选秀,如果选上,瓜尔佳氏要出皇后了,即使不是皇后,也是皇贵妃,哈依进宫,我可要选一名?贴身婢女给?到她?,陪着她?在?宫里过日子,否则有人欺负哈依怎么办?”
鳌拜顿了顿,缓缓道,“既然这叶氏机灵聪慧,不如就?给?到哈依做贴身婢女。”
法那觉得阿玛多虑了,按照哈依刁蛮的性子,哪里需要什么贴身婢女?她?一人就?可以搅得皇宫鸡飞狗跳。
想了想问道,“阿玛,若是哈依没有选上怎么办?”
鳌拜冷哼一声?,“中堂的女儿,怎么可能选不上?明个晚上宫里有赏花宴,其实是太皇太后为皇上选秀所办,哈依会进宫,我会让叶氏随她?一起,贴身服侍。”
他有叶氏这个棋子在?,小皇帝怎么可能不顾忌?
鳌拜已经打好如意算盘,这些时候,小皇帝对叶氏极为喜欢,他自然看?在?眼里。
如今小皇帝到了立后,他让哈依带叶氏一起参加赏花宴,就?是为了告诉小皇帝,哈依可以进宫,叶氏自然也会被带进宫,哈依无法进宫,不管她?嫁给?谁,都会将?叶氏作为通房丫头带去。
至于皇帝的身份,这不是他考虑的问题,瓜尔佳氏对皇后势在?必得,谁都不能阻拦,若是哈依进宫能够诞下皇子,那自然是极好的。
法那虽然不知阿玛心中的想法,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此事阿玛这边没有转圜的余地,看?来只有借机拿回叶姑娘的卖身契,才能徐徐图之。
“阿玛,我只是随口?问问,儿子敬您一杯。”
“臭小子,来,咱父子俩不醉不休。”
法那心里想着叶棠棠的事情,第二天又来了宅院,见叶棠棠笑吟吟走进厅中,眉眼俏丽,眸色清冷,起身微微一笑,“叶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而后看?向叶棠棠身后的嬷嬷,语气温和却?坚决,“你们退下吧,我有话?和叶姑娘说。”
嬷嬷知道中堂大人最?喜欢这位三公子,虽然心中不甘,却?也只能回避。
“叶姑娘,我见你谈吐不凡,书法和见识均是上等,怎么会被卖进中堂府邸?你可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说是不是被胁迫?或者是被拐卖?你放心,我无意探究你的过去,只是想帮帮你。”
叶棠棠歪着头,皱眉打量着法那,他神色坦诚,深褐色的眸子安安静静的望着她?,他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温和又令人心安,让人放下所有的戒心。
“我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脑海中一片空白,我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其它?什么都记不得。”叶棠棠并不隐瞒。
法那??头,“原来如此,叶姑娘,你可记得你是京城人士还是外乡人?我想帮你找到家人。”他的语气淡定从容,让叶棠棠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暖意。
摇头道,“都不记得了。”
法那神情依旧平静,指着院中那几盆兰花草,“叶姑娘,你看?那些兰花草来自深山幽谷,是我亲手移植在?院里,它?们并不介意何处来何处去,有一颗心就?足够了,若是有一天,姑娘不愿意待在?京城这方四角天空,我愿意带姑娘一起离开京城。”
叶棠棠心中一怔,他是说愿意带自己?离开京城?这位法那公子应该是鳌拜抢来的,要么就?是上辈子修了八辈子德,法那谦逊温文,不卑不亢,和鳌拜拜两座山头的。
“公子所言令人深省,多谢公子,若是真有那一天,还请公子勿忘今日之言。”
“自然记得,我会帮你继续打探的。”法那深深望了一眼叶棠棠,起身告辞。
今日是宫中赏花宴,小皇帝答应她?会有人去偷取卖身契,卖身契到手,这位法那公子又说愿意帮助自己?离开京城,眼见快达到自己?的愿望,叶棠棠心中溢满欢喜。
只是这份欢喜还未持续到傍晚,管事来告诉她?一件事情,叶棠棠瞬间如坠冰窟,浑身冰冷。
管事言简意赅,“叶氏,今日宫中举办赏花宴,瓜尔佳格格要进宫参加,中堂大人觉得你聪明伶俐,命你陪格格进宫,好生伺候着。”
叶棠棠心中一震,满人格格进宫参加宴会,带着贴身婢女原本是正常事,鳌拜府里最?不缺的就?是奴才,福晋和瓜尔佳格格身边一抓一把,为何让她?陪着入宫?
鳌拜一定不安好心,只是??奇怪,他一向隐瞒小皇帝的真实身份,现?在?让她?进宫,岂不是要让自己?知道小皇帝的身份?
行事越怪,阴谋越深!
管事见叶棠棠神情犹豫,笑着催促道,“叶氏,请吧,别让中堂大人等得久了。”
*
时隔许久,叶棠棠又回到鳌中堂的那座王八府,依然是那个膀大腰圆眼神阴鸷的鳌拜,只是地?换到前厅,除了鳌拜,还有他的宝贝女儿哈依。
哈依正在?对鳌拜撒娇,“阿玛,为什么要这个贱婢陪着女儿去?女儿房里的丹棱为何不能陪着我去?”
叶棠棠心里呵呵,你以为劳资想陪你去?
鳌拜耐着性子解释,“哈依,此次赏花宴,旗中格格们云集,叶氏聪慧,若是有一些琴棋诗画比拼,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太皇太后看?重的人,必然是出众之人。”
哈依撅了噘嘴,“女儿平日里和汉人也学了些,怎么我的琴棋诗画就?不如这个贱婢?”
鳌拜有些心烦,“好了,不要说了,今晚就?带叶氏入宫,是你的贴身婢女。”
哈依敢怒不敢言,只能恶狠狠瞪着叶棠棠,鳌拜又交待几句,“去了宫里不许胡闹,不许为难叶氏,否则阿玛决不轻饶。”
鳌拜终于说了句人话?,原来是让自己?去做哈依的枪手,叶棠棠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有了鳌拜的吩咐,哈依虽然不忿,但有所收敛,至少不是左一句贱婢,右一句贱婢,两人坐在?马车上,大眼瞪小眼。
哈依呸了一声?,“也不知道你哪里好,居然能让佟哥哥那么喜欢你。”
叶棠棠抬眸,哈依今天穿了件绯色的旗装,倒是有几份容色,抿唇笑笑,神情淡淡,“哪里都好,格格,中堂大人让你不要为难我,你这算不算为难?”
哈依气得几乎吐血,她?想反驳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气哼哼道,“等过了今晚,看?本格格如何收拾你。”
叶棠棠嗤之以鼻,不过哈依虽然刁蛮,但是没有心计,也许她?能探听到什么消息。
“格格,这声?旗装十分好看?,衬得格格人比花娇。”叶棠棠恭维道。
果然哈依得意道,“那是自然,阿玛说了,瓜尔佳氏只能穿红色。”
红色?叶棠棠似乎有些明白,今日的赏花宴恐怕是为了给?小皇帝选秀,皇后之位花落赫舍里氏,对了,还有遏必隆家的女儿也入宫为妃,至于这位瓜尔佳氏,用脚趾头想,太皇太后和小皇帝也不会让她?进宫。
马车缓缓停在?宫门口?,叶棠棠跳下马车,恭恭敬敬搀着哈依下了马车,宫门外早已等候了几名?宫里嬷嬷,上前行礼。
“瓜尔佳格格,请随奴才去御花园,太皇太后已经设好宴。”
就?在?此时,又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上下来几名?婢女,搀扶着两名?格格下了马车,是钮钴禄家格兰和东珠。
瓜尔佳格格笑着迎上去,“格兰姐姐,东珠姐姐,你们来了。”
上次三人起了矛盾后,格兰对哈依恨之入骨,只是碍于鳌拜的份上,不敢放肆,如今见她?也来参加宫宴,更加气愤,面上却?是不显。
满脸堆笑,上前挽住哈依的胳膊,“哈依妹妹来了,一起进去吧。”
叶棠棠低眉顺眼跟在?哈依身后,不想一旁的东珠却?是目光灼灼盯着她?看?,格兰奇道,“东珠,你认识哈依的这个奴才?”
东珠摇摇头,“不认识,只是觉得面善,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格兰撇撇嘴,不过是个奴才,还哪里见到过?庶女就?是庶女,上不了台面。
只是~她?仔细打量,心里妒火蹭蹭冒,这个奴才居然长得十分美貌,哈依带了一个这么美的奴才,难道是对皇上有什么企图?
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她?不敢和哈依作对,但是这个奴才,她?可以狠狠欺负,杀鸡骇猴,让哈依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一行人各怀鬼胎,在?宫里嬷嬷带引下,到了御花园。
叶棠棠对于紫禁城并不陌生,前世她?无数次去过故宫,虽说和几百年前有所区别,但是大致方位和部分名?称还是没有改变,她?也算熟悉。
御花园里百花盛开,百花宴这名?头起得不错,御花园正中央的亭阁间,摆了十几桌宴席,八旗贵女们纷纷入席,哈依和格兰以及东珠,自然坐在?一起。
叶棠棠立在?哈依身后,被她?使唤来使唤去,说不是贴身婢女,也没人??信,格兰冷眼旁观,找机会打算给?叶棠棠来个下马威。
就?在?此时,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皇上到,太皇太后到。”
贵女们纷纷起身行礼,“见过皇上,见过太皇太后。”
叶棠棠混在?人群中,慢闪秋波,偷偷打量,正中是一名?老妇人,满头银丝,五官端正,依稀可见往日秀丽的模样,神情不怒自威,贵气迫人,看?来应该是那位辅佐康熙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身边搀扶着她?的少年,明黄色龙袍,俊秀的脸,正是小皇帝,只是他神情闷闷不乐,似乎满腹心事。
小皇帝似乎不开心的模样,叶棠棠其实挺理解的,任谁遇到包办婚姻,??亲大会,也会高兴不起来,皇帝也不例外,不过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也只能委曲求全,左右不能两全。
小皇帝搀扶着太皇太后去了御花园前面,那里是一个水榭,上面摆了一桌宴席,小皇帝请太皇太后落座,自己?坐在?祖母身边。
太皇太后坐下后,就?和身边服侍的苏麻喇姑使了个眼色,苏麻喇姑心领神会,下巴对着哈依的方向,不动声?色?了?。
太皇太后笑了笑,提高声?音道,“瓜尔佳格格,你到哀家的身边来,哀家有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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