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子目光扫过月兰岑和晏归荑相握的手,眸子微闪:“坐吧。”
月兰岑也察觉到傅夫子的目光,说道:“傅师,这位是我的……好友,晏归荑。”
“晏归荑,燕国皇太女?”傅夫子微诧,白麓书院在燕国与赤炎国之间,纵然不理世俗之事,对皇朝还是略带几分郑重的,燕国储君在白麓书院不算籍籍无名。
晏归荑轻笑一声:“傅夫子说笑了,燕国已经没了,哪儿还有什么皇太女?”
傅夫子一顿,深深地看了晏归荑一眼,旋即看向月兰岑,眉头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像是顾忌晏归荑在场,便什么都没说,只道:“书院的事你都听说了?”
月兰岑神色凝重,点了点头:“傅师可知道具体情形?或是有怀疑的人?”
傅夫子眉头紧锁:“前些时日是回乡探亲期,学子们陆陆续续回来,旋即学院里就开始发生命案,这样很难排查,武察卫这几日夙夜不眠,一直都守在斋舍外,可惜,那凶手十分谨慎,一直没有露出马甲,十数日下来,什么都没调查清楚。”
“凶手残虐,饶是武察卫驻守,也闹出了两桩命案,着实狂妄。”
“若是再寻不出凶手,我们白麓书院的名声也算是……”
傅夫子扶额,脸色格外憔悴,身为白麓书院的夫子,他一直将书院当成自己的家,可如今家里遭贼,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焦急等待。
月兰岑沉吟片刻:“傅师,可否与我说说遭到毒手的学子都是些什么人?”
晏归荑看了他一眼,的确,调查凶杀案,尸体往往是最能说明情况的。
傅夫子点了点头:“你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将卷宗拿来,兴许你能看出端倪,早日解决书院内乱,如今书院内的学子都已噤若寒蝉,每日都吵闹着要归家,唉。”
傅夫子长叹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书舍。
晏归荑拨弄着桌上的书卷,笑道:“这位傅夫子倒是十分信任你。”
月兰岑颔首,起身给晏归荑倒了一杯水,轻声道:“傅师是白麓书院的算学夫子,德高望重,也算是我在书院内的授业恩师。”
晏归荑了然,片刻后,傅夫子回来了。
他手里抱着一摞卷宗,眉眼间带着一股数日未曾阖眼的倦怠。
“这是从山长那拿来的。”傅夫子把卷宗递给月兰岑,往屋外看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苦笑道:“今日晨起,斋舍那边又有一个学子出事了。”
月兰岑接过卷宗,不知该如何安慰傅夫子,只能将注意力都放在卷宗上。
晏归荑也凑过去看,现代悬疑剧她也看过不少,虽说这会儿有点灵异作祟的意思,但只要能找出蛛丝马迹,让武察卫的人冲不就行了?
晏归荑一目十行,将受害者的信息记下,命案是月前发生的,到如今,已经有七人出事,且这些人都是女子,要说有什么共同点,那便是漂亮。
“凶手定是男子!”一旁的傅夫子双手背在身后,脊背都跟着佝偻了。
这份卷宗白麓书院的师长都看过,对受害的学子自然一清二楚,她们都是学院中声名斐然的漂亮女学子,除了男人见色起意,实在想不到旁的缘由。
“这些女学员中,有一人甚至是赤炎国的郡主,还有一人是玉国的丞相之女?”
晏归荑眉梢动了动,在等级森严的古代,纵然这里是白麓书院,这些贵族也必然是平民学子们所敬而远之的,明知杀了这样的人会引来更大的关注,仍要一意孤行,不得不让人怀疑,动手之人实际上与这些人有旧怨,杀人泄愤。
月兰岑眸子微闪:“这些女学员,最后都被剥去了脸皮。”
晏归荑红唇轻抿,这也是她觉得仇杀的一个原因,若杀人者是喜好美色,为何要剥去女人的脸皮?当然,也不乏就有这样精神诡谲的变态,有这种凶残的癖好。
月兰岑说道:“她们死后都衣不蔽体,脸皮被剥,的确像是被侵害后所杀,不过,并不能排除是凶手在欲盖弥彰,傅师,或许动手的人根本不是男子。”
晏归荑点了点头:“月兰岑所言在理,那些女子的尸体你们可找了仵作仔细检查?”
傅夫子一愣,摇了摇头,迟疑道:“死者为大,更遑论她们都是女子,武察卫此行并未带女仵作过来,如何能验尸?不行不行,这样有违礼道。”
“噗——”晏归荑险些一口水喷出来,看傅夫子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封建毒瘤。
不过仔细想想,古代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子清白更是重中之重,这些书院里的老酸儒自然不会让仵作上手查验尸体,也能理解,就是觉得好笑。
人都死了,不还她们一个真相,不将杀人者绳之以法,如何对得起这些死者?
当然,这话她也没说,白麓书院的命案与她原本也没多大关系,她此行过来是为了漠山骨,待会分配了斋舍,她就准备去找找漠山骨,先给个好印象。
傅夫子看着晏归荑喷出的茶水,皱了皱眉,没理她,看向月兰岑:“你怎么想?”
“阿晏所言甚是,仵作验尸是必须的,没有女仵作,就让武察卫的人调一个过来,不然凶手一直谨慎防备,何时能够破案?”月兰岑声音郑重,星眸中满是寒光。
白麓书院的凶手手段残忍,对女子更是施展凌虐手段,实在让人愤恨。
晏归荑站起身,扫了一眼傅夫子,说道:“凶杀案,首先要查验尸体,莫看人死了,实际上她们身上的伤口都是会说话的,可知道凶手有几人。其次,调查一下死者生前是否与人有龃龉,从身边人开始查,已经死了七个人,都知道凶手喜欢对漂亮女子下手,为何她们没有防备?还是说凶手就是熟人,让死者压根没有防备的必要?”
晏归荑双手环胸,说得冷静,可却令傅夫子如当头棒喝。
他瞳孔一缩,眼神闪烁地看着晏归荑,武察卫此番前来的都是莽夫,没脑子,一直都没有进展,他们这些夫子手无缚鸡之力,也对命案束手无措。
如今听了这话,当真是醍醐灌顶,仿佛已经看到了抓到凶手尾巴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