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难受,便又翻了胃,迟沫沫快步走到不远处的洗手台,扶着台缘便干呕了两下。
使着劲儿,眼泪便跟着溢出眼眶往下淌。
不想把妆容弄花,迟沫沫抬起头来,对着镜子,用手指轻轻的勾着眼尾的眼泪,表情却微微一变。
身后,叶煜宸冷气沉沉的踱步过来,映在镜子里的俊颜,覆着寒霜。灯光不甚明亮,他有一半的脸隐晦在阴影里,越发显得他深遂的眸光,如渊叵测。
他深深的锁视着镜子里,迟沫沫略显苍白的脸:“当真不舒服?”
迟沫沫没作声,继续着勾眼泪的动作。
这时的关切,还有任何意义吗?
何况那低淡淡的语气,未必也是关心。
没多远,叶煜宸几步过来,隔了一拳的距离,立身在迟沫沫的身后。这么近的距离,理说,迟沫沫的后背应该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
可,只有冰凉。
就连她曾经最喜欢的,他身上的淡淡薄荷香味,此时吸入肺腑,也让人凉透了心肠。
迟沫沫转身,准备走,可叶煜宸挡了路,她只得说:“四哥,让一让。”
音刚落,下巴便被叶煜宸抬起,他深视着她:“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他看到迟沫沫刚才在干呕。
心,猛的一跳。
迟沫沫一只手还放在身后,不自禁的紧紧一握,但面上的表情,一点也不敢变化。她被迫微仰着头,迎视着叶煜宸深遂的目不我。
他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他心里在想什么?
知道她怀孕后,他会是什么态度?
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她也看不透他。
看着叶煜宸晦暗不明的神情,迟沫沫忽然勾了一丝唇笑,淡漫漫的:“如果是,你怕吗?”
“能给我叶煜宸生孩子的人,只能是叶家四少奶奶。”叶煜宸的表情没一点变化,嘴角勾了一抹低冷的笑,含了几分讥诮,“怎么,想借子上位?”
迟沫沫的心,寸寸凉。
原来,她在他心里,是这般心机。
她是深爱他,想与他一生厮守,但不管怎么想,她也没有想过,要母凭子贵。
他却这样想她。
所幸,昨天没来得及告诉他怀孕的事情。
她得到的,一定是他冷漠绝情的态度。
孩子他铁定不留。
只有叶家四少奶奶才有资格给他生孩子,这是答案,也是他的态度。
看着叶煜宸冰寒的脸,迟沫沫的心,便锐厉的疼了疼。
什么幻想都没有了。
肚子里的孩子,注定与她相依为命。
语气,越见冷凉,但也释然了:“四哥你想多了,你也知道,上个月我们两次,皆是在安全期,我怎么可能怀上你的孩子。
就算怀上了,也是别人的。”
叶煜宸本还高高在上的神情,听到最后,蓦的深变。
他一下子扯过迟沫沫的手腕,眼神语气皆寒:“你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找其它男人?”
迟沫沫一脸平静:“那是我的自由。”
呵!
叶煜宸冷笑出声,怒意在眼里漫延,整个人都阴鸷了几分:“别以为找了个权夫人的干儿子,我就拿傅家没办法。
不过是一根大树底下乘凉的杂草,我叶煜宸还没放在眼里。
傅劭竩不是很维护你吗?
我倒要看看,当你威胁到他的家族利益后,他是不是还这么坚定的选择你。如果是,囡囡,我成全你们!如若不是,傅家倾覆也不过瞬间。”
叶煜宸语寒,迟沫沫听得肺腑都冷缩起来。
外界看到的,不过是叶煜宸表面的实力。他是九龙商会的会长,背后有些隐形的,不被外人所知的财富。叶氏此时的实力,或许会在权氏之下。
但若加上他个人那些隐形的财产,势力,权氏未必能与之抗衡。
傅家就更不在话下了。
他若真要整死傅家,不是空话。
这个英俊得让人沉醉的男人,分明是个噬血的暴君,是个能恣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魔王!
秦慧芳却还妄图让这个魔王对她照顾。
心,千疮百孔的痛着,迟沫沫红了双眸:“叶煜宸,你一定要这么恶毒吗?”
叶煜宸脸色瞬沉,手在身侧,握成了拳头。
恶毒?
他要收拾抢走她的男人,他就是恶毒?
呵。
叶煜宸冷冷的笑出了声,声音低沉得让人畏惧:“我为什么要对我生命中无关紧要的人友善?”
迟沫沫冻在原地,如置冰窖。
无关紧要!
呵呵……
迟沫沫心里,绝望的笑出了声。
她陪伴了他十多年,竟然是他心里无关紧要的人!那她腹中那个还不成形的细胞,于这个绝情、冷狠,凉薄至极的男人而言,更算不了什么。
她曾还傻傻的妄想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她甚至幻想过他的表情,有可能会惊讶、生气,但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么绝情。
她到底是陪了他十多年的人啊。
无关紧要几个字,是怎样轻飘飘的从他嘴里就说了出来?
可笑,秦慧芳还语重心肠的把她交待给他,她告诉他,他们是她在这世上的唯一了,失去他们,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知道,他是怎样回复了秦慧芳。
秦慧芳没有生气,那他的回复,一定是暖人心的。
可现实却这般的扎心。
他是她的唯一,她却是他的无关紧要……
心,如被利刃狠剜,痛得迟沫沫不自禁的弯了一下腰,连带着小腹也突然涌起一股坠胀感。
迟沫沫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腹部。
有人过来,招呼着叶煜宸。
他转头,笑着应付,完全没注意到迟沫沫手上动作。
他与来人,谈笑风生的离去,留下迟沫沫站在原地,从头冷到脚。
她靠了靠墙壁,想缓缓情绪,待小腹那股隐痛过去。
一小会,耳畔响起傅劭竩温唤的声音:“沫沫。”
迟沫沫侧了头过去。
傅劭竩正踱过来,看到迟沫沫略显苍白的脸色,微讶了一下:“沫沫,你怎么了?”
“我……”迟沫沫很想说没事,陪傅劭竩参加完酒会,可身心真的都很难受,她实再是难以坚持,只得如实说,“傅总,我有些不舒服,恐怕不能陪你参加酒会了,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