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将军府。
刘母看着那些闯入她院子的将士们,惊慌失措下正要阻挡,却被眼疾手快的沈君挡住了。
沈君看着脸色发白的刘母,皮笑肉不笑的道:“祖母,你在这边关的日子倒是过的不错,竟是比在京城还要圆润了些。”
刘母被气的胸腔都一阵一阵的,手指紧紧掐住一旁丫鬟的手。
“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妇道人家,从来没有干过任何偷鸡摸狗的事情,如今却被你们这般冤枉,我还不如以死来证明清白!”
她说着推开了丫鬟,一头就要撞向一旁的柱子。
“娘!”
沈千洲大惊失色,他急忙冲上了前,用身体挡住了刘母。
刘母一头撞在他的肚子上,这一痛抽走了他全部的力气,让他的腿肚子一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朗儿,你娘被人诬陷,你还救娘做什么?”刘母哭着坐在了地上,拼命的拍着大腿,“老天爷啊,我这辈子无愧于天,无愧于地,一辈子勤勤恳恳,为何到头来,却总有人这般欺负老实人?”
她的话让沈千洲又内疚又心疼。
娘这辈子太不易了。
可他却没能保护好她……
“君儿,”沈千洲转头看向沈君,痛心疾首的道,“她毕竟是你祖母,你祖母向来淳朴老实,哪里会做出偷粮之事来?她之所以养的好,是我把粮食省下来给的她,她没有动过将士的粮。”
沈君淡笑着道:“我已经请示过外公,将军府所有人的院子都会逐一搜查,包括外公他老人家,怎么?你觉得我要冤枉将军府的所有人?”
沈千洲迟疑了片刻:“娘,君儿也许只是怀疑将军府有人盗粮,但并没有怀疑你们,她是怕先从其他人开始搜,有人会不服,便由你们开头,好给其他人一个交代。”
刘母急的脸煞白煞白的。
其他人有没有盗粮她不知道。
可她的院子里,确实藏了不少的粮啊。
就在这时,护卫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恭声道:“提督大人,我们在刘老夫人的院子里发现了一处地窖,那地窖里藏了几十袋子的粮,还有不少晒干的肉条,我已经让人将东西搬运出来了。”
那一瞬,刘母和刘二爷的脸色都白了。
他们满脸的惊慌恐惧。
那地窖竟然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
当然,刘家的人并不知道,九门提督曾经帮先皇抄过无数次贪官污吏的家。
他手下的这些人,哪个是吃素的?
便是他们藏的再深,他们都能将他们所藏之物找出来!
随着护卫将粮食一点点的搬出,沈千洲的那张脸也从青转绿,再由绿变白。
刚才那些信誓旦旦的话,就如同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脸上。
让他万分的难堪。
可是比起难堪,更多的,还是愧疚与痛心。
他那双赤红的双眸,死死的盯着从地窖里搬出来的米粮,心脏密密麻麻的疼。
“这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刘母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一旁的刘二爷也吓得双腿发软,死死的扣住了掌心,才没有被吓晕过去。
倒是去刘二爷院子里搜的人回来了,说是没有搜出任何东西。
沈君没有任何惊讶。
二叔向来精明,他肯定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把柄,所以,他大概是将粮全都放在刘母的院子里。
若是东窗事发,他还能置身事外。
果不其然。
刘二叔回神之后,他噗通一声跪在了沈千洲的面前。
声泪俱下,痛心疾首的道。
“二弟,你让我掌管军粮,但娘心疼我,便替我管粮,我根本不知道娘偷了如此多的粮食,是我的错!我甘愿受罚!”
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眼眶发红,像是真的为刘母的行为感觉到痛心。
刘母刚清醒过来,就听到了刘二爷的话,她浑身一抖,满脸的不可置信。
似乎怎么也没想到,儿子竟然把他给背叛了!
刘二爷趁着沈千洲没有注意时,警告的看了眼刘母。
刘母霎时回过神来。
她知道这次洗不脱了,除非,她认下所有的罪,如此一来,至少能保住儿子。
“朗儿。”
刘母哭着爬到了沈千洲的面前,嚎破了嗓音:“我是饿怕了呀,当初闹饥荒的时候,我省下粮食喂活你们兄弟姐妹,所以我才会有机会便囤粮,要不是饿过,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沈千洲痛苦的闭上了眼。
当初闹饥荒的时候,刘母自己舍不得吃,把所有的吃的都给了弟弟妹妹。
哪怕当时刘母告诉沈千洲,沈千洲是老大,理应让着弟弟妹妹,便也没有让他吃上一口。
但他一直觉得,世上最伟大的便是母亲,尤其是他的母亲,他要用尽一切去孝顺他。
“娘,”沈千洲睁开了双眸,声音干涩,表情悲痛,“你知道吗,那些将士们因为没有粮食,他们为了胜仗,以泥土充饥。”
“儿知道你是生怕二弟挨饿受冻,你是一片慈母之心,可是,他们也都是个娃娃,也有母亲在等他们回家,若是他们死在战场,你让我如何与他们的家人交代!”
刘母喏喏的道:“打仗会死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沈千洲浑身一震,像是不可置信刘母会说出这般话来。
没错,打仗会死人很正常。
可这些人,本是不用死的啊。
要是有这些粮,他的将士们不用忍饥挨饿,他更不用为了府里的那些人,夺走了他们的救命粮!
“娘,你胡说什么!”刘二爷瞪了眼刘母,怒斥道,“将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我宁可饿死,也不想吃你偷来的粮!”
“噗嗤。”
沈君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的眉眼内,都含着讥弄。
“二叔。”
她蹲下身子,打量着养的红光满面的刘二叔,勾了勾唇:“现在暂且不管你是否一起偷粮之事,但……我看你养的这满脸油润的摸样,倒不像是不知情。”
刘二爷的身子僵了僵,他干笑着道:“侄女,我这只是身子骨比较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