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
沈君的鼻子有些酸涩:“这几年来,是我不懂事,让你操心了。”
老将军眼含热泪,颤抖的轻抚着沈君的脑袋。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十年前那软糯的小丫头伏在她的膝前,软软的喊他一声外公。
“如今我看到你安好,我便也安心了。”
这一生,他对的起天下,对得起皇帝,唯独对不起的,只有君儿和沈家军。
现在看到君儿安然无恙,他心里的石头,这才彻底的落了下来。
“外公,你伤势还没好,按理说,有些话我不该这时候和你说,不过我还是想要知道你的决策。”
沈君的眸子微沉,黑眸里带着汹涌澎拜的情绪。
老爷子苦笑了一声:“你是不是为你父亲之事?”
沈君点了点头:“以前,你收下父亲为养子,又把娘嫁给他,但现在,他的亲人已经找上门来,他早已不再是你的养子,顶多只是女婿罢了。”
沈千洲对老爷子很尊重敬仰,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他若是真的顾及老爷子,就不会将刘家留在身边。
毕竟,以外公的能力,也能让刘家在京城过的不错,为何非要将他们留在将军府?
这分明是不把刘家当做外人。
老将军苦笑道:“其实,很久之前我就提过,让刘家的人留在京城,我也能为刘家人安排些事做,让他们从此衣食无忧,可洲儿却跪在门外,求了我三天三夜,最后竟是饿晕了过去,你娘心疼洲儿,便帮着他求我。”
“后来我想,洲儿一直都是如此的善良孝顺,刘氏是他的生母,他必然舍不得和生母分离。”
“不过,”老将军顿了顿,“也是经此一事,我不会在将洲儿当成儿子,我会竭尽全力的去提拔他,因为他是你的父亲,是清儿的丈夫,却不再是我的养子。”
如果沈千洲是以他养子的身份留在将军府里,那往后,他便有权利继承他的将军府。
可若沈千洲只有沈君这一个女儿,他可以将将军府的权势暂且交给他,反正以后都是君儿的
直至刘氏和那个女人的出现,他恍然明白,如若将军府他交给沈千洲代管,往后是不是君儿的就不好说了。
为此他宁可把库房全交给衷心的老管家,也绝不会让沈千洲染指分毫。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属于他外孙女的东西!
“外公,”沈君沉默了半响,问道,“若有一日,父亲拎不清,不分青红皂白的袒护刘氏,那往后,你可还会留下他?”
老将军一愣:“洲儿是你的亲生父亲,又如此的爱着你的母亲,他怎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偏帮他人?”
沈君抿了抿唇:“我想知道外公的态度。”
这辈子,他只有阿宝和外公这两个亲人了。
如果外公要将沈千洲留下,那她便是有在多不愿,也不会伤了外公的心。
老将军沉吟少顷:“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提拔他为副将?并且不让他上战场?”
“为何?”
“因为他是你的父亲,”老将军抬起了头,看向沈君,“你爹向来耳根子软,又心软,他不适合在战场冲锋,但我却不得不提拔他,只有如此,他才能震的住那些人,才能护得住你。”
沈君的目光落在了老将军无奈的脸上:“外公,皇帝现在对将军府多番猜疑,你如此提拔他,并不会对将军府有益,就算有朝一日,外公不当将军了,我们也能去山中隐居。”
“君儿,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老将军笑了笑,“这一生,我征战无数,得罪的人也不少,若有官职在身,那些人不会伤害到你,可若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敌国的人便会进犯,至于皇帝……”
“他这个人向来要面子,他就算对将军府有再多的不满,也会把将军府供起来,他也知道你爹没有什么能力,以后我不在了,他只会对将军府更好,以此来得民心。”
沈君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想起了前世,在外公死后,皇帝为他举办的葬礼轰动了全城。
天下无数百姓对他赞扬,都暂他是个明君。
实际上,那棺材里,连外公的尸首都没有。
外公死在了战场,他甚至没有替外公寻回尸体,反而为了得民心而举办了轰动全城的葬礼。
所以。
如果外公将父亲提拔了起来,皇帝又知道父亲没有什么能力,但他一定会对父亲极好,对将军府都极好。
如此便能在民间传播言论,声称陛下善待老将军的家人,以此让民众赞赏他。
“可是外公……”沈君抱住了老将军,“你一定会长命百岁,你只有长命百岁了才能护着我,沈千洲并不会护我。”
她其实,并不需任何人相互,可只有如此说,以后在外公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才会拼尽全力的活下去。
老将军愣了愣,皱起了眉头:“君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爷爷。”
墨宝从沈君的身后探出了一个小脑袋:“你给沈千洲的权势,他用来护着刘家,护着梅姨娘母女,更是用此权势来欺压沈姨,所以你想要让沈姨安然无恙,只有你自己来保护她。”
老将军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沈千洲让君儿受委屈了?”
“也不算委屈,”沈君笑了笑,“只不过,他派人将将军府库房的钥匙抢走了,逼着我给刘家村的那些蛀虫道歉。”
一股无穷的怒意从老将军的身上蜂拥而起,他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一旁的柜子上。
“他怎么敢的!”
将军府的东西,都是他和清儿留给沈君的。
他怎么敢,怎么敢为了那外室,将君儿的东西抢走!
“不止如此,”墨宝眨了眨眼睛,“那将军府已经被梅姨娘母女占着了,还放言要将沈姨赶出将军府,这些年来,她们吃的喝的,都靠将军府,却欺压了沈姨多年,要不是他们,沈姨也不会嫁入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