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我们食不果腹,她却能锦衣玉食!二爷,如若你当真区别对待,我们也绝不会忍气吞声,便是闹到副将面前,也一定要给大伙儿讨回一个公道!”
“没错,等副将归来,我们一定要狠狠告她一状!”
看着群起激愤的众人,刘二叔扬起了唇角,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笑。
……
沈君走到边关城外。
在那漫天的黄沙之中,一群将士伫立于此。
他们身着铠甲,如不败战神,即便是漫天的黄沙,都掩盖不住他们威武的身躯。
“这位姑娘。”
有人回头发现了沈君,出言劝说道:“这里是边关交界处,时常会有敌军,姑娘切勿在往前了。”
沈君鼻子微微酸涩,看着这些如巨山般高大的身影,眼眶逐渐泛红:“十年前,沈家君有数十万人马,短短十年,就只剩下你们这些了?”
那人听到沈君的话有些诧异,盯着沈君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认出她的身份。
当初他们离开的时候,还只是一群毛头小子,那时的沈君,也不过才十岁上下罢了。
“你是……”将士有些犹豫的问出了口。
沈君忍着泪水,说道:“你们跟着外公离开的时候,我年岁尚小,现在你们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这话让那些将士们全都愣住了。
他们看着沈君的脸,好一会儿才从她的身上看到了那年小姑娘的身影。
“你是……大小姐?”他还是不可置信。
大小姐远在京城,又怎会出现在边关?
“嗯,”沈君含泪点了点头,“我听闻外公受了伤,便来边关看看他,顺便看看你们。”
本来啊,这些将士们不用折损如此多人。
全因为那狗皇帝,害的他们有家不能归,十年如一日的镇守边关。
可笑的是。
一些百姓竟将天下安宁归功于皇后的吃斋祈福,却忘了这群为国家天下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
“大小姐!”那名将士眼里带着欣喜,激动的喊道,“大小姐来了,快,快去找校尉!!”
话音刚落,便立马有人去禀报了校尉。
很快,便看到一个威风凛凛的铠甲男子快步的向着沈君走来。
校尉名为沈洛风,本来是沈家君的家生子,年幼时就追随老将军一路征战,平定天下,因履立战功,老将军便为他请封校尉。
“大小姐。”
沈洛风倒是一眼认出了沈君,急急忙忙的上前:“大小姐你怎来了?这一路上凶险异常,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老将军该有多伤心,何况这边关条件困苦,小姐您哪吃得消啊?”
他的语气虽然也有些指责,可更多的是关心。
沈君的心头一暖,她笑了笑:“有锦绣阁找人护送我来,并不会有危险。”
沈洛风是沈家军的人,自然也知道锦绣阁。
他见沈君人都已经到了,也便不再多说什么,转头吩咐道:“去把精米拿来,我们省些口粮,也不能亏待了大小姐,否则如何对得起将军?”
将士们没有人埋怨,他们声音郎朗,齐声道:“是,大人。”
在这边关,他们也仅存了一些精米,平日里连窝窝头都是奢侈之物。
那些精米,是为了重伤的将士们留着的。
连老将军平日里都舍不得吃。
沈君抬手,阻止了将士们:“不必了,你们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我并不挑。”
“小姐,”沈洛风苦笑了一声,“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老将军救的,他为了这天下苦守边关十二载,又将我们视若家人,要是小姐在边关受了苦,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是啊小姐,为了老将军,你都得吃好喝好,但凡小姐掉了一两肉,我们都没办法给老将军交代。”
将士们都露出了腼腆的笑容,一双双赤忱的目光看着沈君,满眼含着期待的光。
沈君摇了摇头:“真不用,那些吃的你们都吃得,为何我就吃不得?何况边关少米少粮,粮草还要两日才到,我们还是剩些为好。”
“这……”沈洛风还想要出声反驳,却被沈君打断了。
“若是你非要将我区别对待,那我就不用食了。”
闻言,沈洛风无奈的苦笑一声:“那一切都依小姐的,让火头营的人准备吃食,刚好大伙儿的肚子都饿了。”
吩咐完之后,就有人将吃食给他们端了上来。
沈君看着这发黑发硬的粗面馒头,眉头微微一皱:“你们为何和府里的人吃的不一样?”
沈洛风笑了笑:“之前打仗的时候,他们剩下了些口粮给我们,现在战争已经结束,那我们就把一些好的留给他们,我们吃这些就够了。”
“他们在府里享乐,你们在外拼命,就因为现在不需要你们打仗了,就以这些为食?”沈君的声音骤然一冷,“这些是谁做出的决定?”
沈洛风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沈君:“是……刘二爷。”
“那掌管粮草的人又是何人?”
“也是刘二爷。”
二叔?
沈君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落雨打探到的那些情况,神色越发的冷沉。
“小姐,”沈洛风憨厚的笑了笑:“二爷此举也并无错,毕竟前些日子,他们省了口粮给我们,如今我们也该归还给他们。”
沈君看着干硬发黑的粗面馒头,冷声问道:“那这些馒头,为何会又干又硬?”
又干又硬的馒头,显然是放了许久了。
“是二爷说,城里的伙夫饿了太久,已经没有力气日日为我们准备吃食,便一次性多做了些,没关系,对于将士们来说,只要能填肚子就足矣。”
沈君深呼吸了一口气。
外公爱兵如子,要是外公没有受伤昏迷,任凭刘二叔有多大的胆子,也断然不敢如此苛待他手下的兵。
这些馒头,显然放了不只一两月了,为何在缺少粮草的边关,还有食物能存放如此之久?
“小姐,”沈洛风摸了摸头,“我还是让人给你重新准备一份吃食,这些东西你当真吃不得。”
沈君从盘子里拿出了一个又黑又干的馒头:“我说过了,今日你们吃什么,我便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