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何她不留在京城,非要来难民营的原因。
除非像马城那般,完全无所作为,才会让整座城都变成瘟疫之城。
“锦鸾,”沈君顿了顿,说道,“等回京之后,你还有一件事要做。”
“小姐请说。”
“我要开设药堂,有了药堂,就能将瘟疫药方的来处,推给那药堂,以后再有类似之事,便能由药堂出面办。”
“记住,锦绣阁如今已经声势浩大,钱财无数,但光是一个锦绣阁,不会引起皇帝的注意。”
“可若她知道锦绣阁,京月楼,玉器阁,乃至于斋心阁,都是同一个主子,而这些地方掌控着如此多的财富,难免不会让他有所想法。”
别小看这些商人。
就这么说吧,这些生意铺加起来的银子,比国库都要多。
皇帝早就心动了。
可无论是锦绣阁,还是京月楼等,虽然做的都是权贵生意,但在民间却颇有声望。
赈灾是锦绣阁花的银子。
前几年粮草被烧,皇帝焦头烂额的时候,是玉器阁动用大笔银钱,花了几倍的价格买了粮草送往边关。
有县令抗洪为民而死,是京月楼接走了县令一家子,替他养活了他的妻妾儿女。
并且将县令的儿子送去了学堂,他儿子去年刚考中秀才,正打算过些年去考状元……
至于斋心阁,门下有不少的门生,那些门生经常写诗称赞斋心阁。
皇帝只要不想民愤,就不敢窥视他们手中的钱财。
但是,这些势力即便赢得了名声,也都掌控的恰到好处。
让皇帝不敢动手,也不会让他太过猜忌。
可一旦过头,皇帝肯定会想办法抄了他们的家。
“是,大小姐。”锦鸾恭敬的领命道。
沈君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继续道:“药堂我每个月会去三天坐诊,彼时,我会藏在帘子之后,另外,所有来药堂的穷苦人家,都不收诊费,如若他们连买药的银子都给不起,就让他们以工抵债,只要打几日工,便为他们开药。”
如此,便能杜绝那些想要来占便宜的人。
锦鸾一口应了下来。
继而问道:“那药堂是不是要撇开和锦绣阁的关系?”
“嗯,”沈君点了点头,“你届时便说,药方是药堂给的,但药堂没有那么多银子买药,便拿着药方找上锦绣阁。”
“锦绣阁只能是锦绣阁,不能与其他搭上任何关系,可明白?”
沈君眯起了双眸,认真的道。
“小姐,我明白了。”
“那你稍后便通知锦绣阁在京城里的人,让他们两天之内,盘下铺子,卖的第一副药,便是瘟疫的药方。”
“好。”
锦鸾应下之后,便离开去通知锦绣阁的人。
然而。
就在锦鸾刚走之后,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惊得沈君猛地站起身。
“小姐,阿瑶姑娘来了。”
阿瑶?
沈君的脸色一变,赶忙走出了棚子,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阿瑶。
阿瑶的模样有些狼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的京城。
那衣裙灰扑扑的,脸上都沾满了尘土。
“阿瑶,你怎么出来了?阿宝呢?”
阿瑶在看到沈君平安无事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阿宝小姐以为大小姐遇到了危险,让奴婢来保护大小姐。”
“胡闹!”沈君怒斥道,“我让你寸步不离的跟着阿宝,谁让你离开她?你若是不再,她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侯府里,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阿瑶一听也慌了:“大小姐,阿宝小姐好歹是你的女儿,那些人应该不敢……”
“不敢?他们怎么可能不敢?”沈君的心都提了起来,声音带着微颤,“他们就是一群泼皮无赖,什么事干不出来?”
楚子秋,自诩为读书人,实际上,却只是仗着自己读书人的身份,想要高人一等罢了。
他空有皮囊,却胸无点墨,更无志气。
不然也不会做出冒充她腹中孩子父亲的事情来。
以他的能力,这辈子,都不可能当官发财。
所以,那时候他们刚成亲,他逼着她用外公的战功换来了他侯爷之位。
那会儿,她对楚子秋言听计从,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着让外公相助。
外公第一次,动用他多年来的功勋,只为了替她的丈夫换到一个世袭之位。
他唯一的本事,就是惯会装。
成了侯爷后,倒是装了将近六年,装作对她这个妻子宠爱有加,装作自己是个有文化的读书人。
以此倒是骗了不少人。
实际上,他骨子里是轻贱她的,他根深蒂固的认为,阿宝是他的女儿,他想要如何便能如何。
她是他的妻子,哪怕她身份尊贵,嫁给了他,便一切由他说了算。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忌惮阿宝是她的女儿,就不敢欺负阿宝?
阿瑶的脸色苍白。
她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大小姐。”
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眶泛红的道:“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领罚。”
沈君闭上了眼。
她的脑海里全都是阿宝那张苍白的小脸。
心里的慌乱,几乎让她站都有些站不稳。
“去通知锦鸾。”
“让她立刻派人盯着侯府,务必保护阿宝的安全。”
“至于你……”
她转头看着阿瑶:“等锦绣阁的人见到阿宝之后,再决定如何惩罚你,这几天,你先留在难民营里。”
现在阿瑶已经来过难民营,为了阿宝的安全,她不能让阿瑶再回京城保护阿宝。
只能让锦鸾通知京城那边,派人去护着她!
可惜。
现在沈君还不知道,阿宝已经被赶出了侯府。
而侯府,自从得知难民营爆发了瘟疫之后,老夫人赶忙让人将上上下下清洗了个遍。
“我早就说过,那沈君就是个只会惹祸的东西,她没给我们侯府生个儿子,倒是差点害了我们的东儿。”
“幸好你们把那野丫头赶出去了,要是这野丫头真的害了我们东儿,她几条贱命都不够赔的。”
她越想越气,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我看,她就没那生儿子的命!这种生不出儿子的人,以后定要被戳脊梁骨,死了也要去十八层地狱!”